后面的三个字说出口,景岁岁有了明显的愣神。

而景桃拧起眉,冷笑着双手抱胸,不过倒是没有说话。

“我也会唤醒沈有年的记忆,也许你的很多担心都是没有必要的,”黑衣少女认真地道,她最后扭头扫了眼二人嘱咐道,“好啦,有什么想法等到唤醒所有人的记忆再说吧。”

话落,她一跃而起,身体宛如一道漆黑的闪电,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哈,”景桃收回眼眸,姐姐离开她也没有必要再装出刚才乖巧懂事的模样,走到床侧边斜躺下,盯着红衣男子发出嗤笑,“一个连身份都没有恢复的公主,就不要装出事事都掌握在掌心、想要统领朝政的模样了。”

“打赌吗?”赫连云秋侧头和她对视,眼眸情绪不明,“三个月,我恢复身份,朱钰国也会以我为首。”

“关我屁事。”她扯起嘴皮,并不愿意多言。

“那将你所有知晓的事情都通通和我说吧,毕竟这是岁岁交代的不是么?在打到同一个敌人前,我们可是战友。”

男子的声音慢条斯理,景桃即便心有不愿,但也将所有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

“神界的敌人?”

对于赫连云秋而言,若是有岁岁那样一个能够穿梭在各个世界中的能力,出现一个更高的“统领界面”也不算是太玄幻的事情了。

“嗯,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说到这里,景桃的神情也凝重起来,“敌人真正的身份姐姐也不太清楚,不过估计是我们的前世和他产生的恩怨,所以他会对我们的灵魂转世赶尽杀绝。”

回想起不久前遇到的那个银发少年,她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多。

等待他们的危险和困难越难,姐姐的处境也就越加逼仄。

她很难想象,姐姐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遇到了他们的敌人,并且背负着这些一步步走到这里,恢复了他们的记忆……

好心疼。

“既然如此,那你前世也是神界之人了?”扇子轻点下颚,赫连云秋反问。

景桃点头,“对,我本身就拥有‘神格’,而只有拥有神格的人才能杀死那些神界来的。”

她随即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姐姐和我说,她在一次委托任务中,已经前往神界获得了‘神格’,就是你们几个不知道有没有。”

“看来岁岁周转每个世界拯救的人不是你啊,而是你前世的那个人,不是吗?”赫连云秋深沉的黑眸中倒映出少女怔愣的模样,他轻笑,“既然她救的不是你,你又为何要以她的妹妹自居呢?”

“……明明,你们只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闭嘴!”景桃猛地从床侧站起,几乎是下一秒抵达了男子的对面,拉起了他的衣领声音冰凉,一字一句,“就算如此,我依旧是她世界中唯一的女主角,而你,连配角都算不上。”

就因为她刚才嘲讽了他一句,如今对方便将她最在意的点血淋淋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真恶心。

“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景小姐不要激动,毕竟我们还是‘盟友’。”

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景桃恢复了理智她缓缓松开了领口,缓步向后退去,“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我就先行告辞,盟友。”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最后,期待你在朱钰国的行动。”

少女利落地翻过木栏离开。

因打斗一片狼藉的房室中,一身红衣的男子垂下目光。

在这些不同的世界中,她是凭借何种力量坚持奋斗到了现在的呢?

他们二人的关系,又是为何越来越疏远。

——

连续恢复了两个人的记忆,使得景岁岁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她在回到景府后立即一夜睡到了大天亮,刚刚洗漱完,就看到了端着膳食进来的少女。

“姐姐睡了一上午呢,如果还很困的话,那就等到吃完饭接着睡吧。”

景桃轻轻将膳食端到桌上后一一摆好,景岁岁打了哈气坐在旁边,“这些事情你可以让侍女们去做的。”

“可是我愿意给姐姐做这些,况且我也还没有吃午饭。”

话落,她在桌旁坐好,在对方问起昨晚和赫连云秋交流的情况后,扬起笑容,“是的姐姐,我全部都和他说过了,云秋也表示认同,会对未来的战斗做准备呢。”

少女的声线就宛如盛夏时节的甘果,柔柔软软。

“那就好,剩下的就是楚萧竹和沈子濯,楚萧竹你想办法搞定,另外一个还是用这个方法?”景岁岁边说边吃。

“好,不过沈子濯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毕竟赫连云秋都对我们有所警惕了,更何况是他,”景桃轻声道,“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啦,姐姐能帮我一个忙吗?”

望着身体朝着自己凑过来的少女,她闻到了对方身上弥漫过来的香水味道,“什么?”

“就是和之前的世界一样交我体术呀,姐姐之前交的好多都忘记了,姐姐不会觉得我麻烦吧?”

“怎么会,”景岁岁没有察觉到异常,一口答应下来,“每天早上我们晨练吧,我也顺便锻炼锻炼身体。”

她内心对这个原本在漫画中只知道对男主发出求救的傻白甜女主的“自我觉醒”非常满意。

“好耶!”

院子中传来两个少女的欢声笑语,而景府的另一边争吵连篇,摔陶瓷砸桌案的声音不绝于耳。

“是谁告诉你的?”一个中年男子被一个妇人揪起通红的耳朵,他大声怒骂,脸庞涨红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却有心无力。

“谁告诉我的?老娘自己看到的!”景氏怒气冲天,手中的力气之大就差没有把对方的耳朵给拧下来,“昨天老娘去参加的小聚,从小陈氏那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薰衣草衣服,你还说不是她!”

“你这个刁妇,”见此,景伯恼羞成怒,“其他妻子都是想尽方法让丈夫升官,但你呢?你是一心想要我出丑!我先前和小陈氏走近,不过是想借着高家在朝廷上取得一定的话语权!怎么,你想我们一辈子都吃着我大哥的家产?”

“呵,和小陈氏走得更近达到目的后,是不是就能一把将老娘踹开?”

耳朵上传来的疼痛剧烈,再加上刚才被打,他越来越生气,猛地翻身一巴掌拍在了妇人的脸上,巴掌声音清脆,“老子当初就不该听父亲的话娶你!自私自利的东西!”

看着被打了巴掌后跌坐在地上没有回神的女子,冷笑道,“我告诉你,你这个位置不退也得退,若是乖乖听话,还能封你为个侧室,不然就等着当小妾吧,什么样身份的人就该到什么样的位置去。”

景氏怒斥,“若不是当初我父亲资助你学习考官,你能有今天!你不要太过分——”

话还没有说完,书房的木门被猛地关紧,她戛然而止,怅然若失地盯着眼前的门,许久之后,才拧紧了拳头。

“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

——

一个月的时间,有坊间不少对景家二房的传闻,据说是景伯出去找了姬妾要抛弃妻子,而后续又有人说,那个插足夫妻间感情的便是高家的小陈氏,如此以来,两个大家宅间的私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紧随其后,景伯近年来对两个孤女私吞的财产也被明列出来,甚至又有人说景大小姐在景家吃食住行甚至都不如柴房的婢女马夫。

对此,景岁岁只想说这件事子虚乌有,不过她对舆论的发酵乐享其成,虽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清楚对方不是敌人便好了。

此事甚至一度引起皇帝的关注,毕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忠烈的女儿被亲戚欺负,若是再这样下去,谁还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故此,在国师的建议下,皇上将管理景家的事宜交托在了景桃身上,为此还将她召唤进宫中叮嘱了好一番,此番举动引起了京城中小姐们的嫉妒,将这个看成了陛下对未来媳妇的考量。

但在景桃眼中,她不过是想为姐姐分担点力,让姐姐在景府过得更为舒适些罢了。

与其将权力过度到他人手中,不如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在她前往皇宫和皇上谈话的那次,果不其然遇见了“凑巧”碰上的楚首领,并很不小心地落入了湖水中并被对方救下。

有了报恩的借口,景桃便开始和楚萧竹接触,二人慢慢熟络起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进行,在夏日的末尾,景岁岁前往云疆阁,准备将第一个阶段的疗程完成。

房室内,熏香滚滚,床侧边少女将银针收回,照常询问道,“如何,最近感觉双腿怎么样?”

“好了很多,已经能慢慢行走了。”带着面具的男子轻声道。

“阁主比我预想中恢复地快,既然如此,看来能够提前两个月结束治疗。”

景岁岁将东西收拾好后就准备离开,忽然手腕被猛地握住,“还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