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菽见卫翔一来就捣乱,忍不住破口大骂,可对方竟然假装听不懂!
更甚至,在他多骂两句的时候,伸出那锋利的爪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白光,朝他比画两下,似乎随时都能划破他的喉咙。
鼠鼠我啊……
洗到临头了捏。
那一刻,宋菽回想起来从小被她仗着食物链顶端猎食者的兽形欺压的血泪史。
他含泪闭上三瓣小嘴,毛爪子相互搓搓揣在胸口,老实巴交站在原地,蓬松的松鼠尾巴不仅翘起来,还炸毛了。
“你有什么事吗?”
卫翔高傲抬起鸟头,打量周边忙碌不停的鼠鼠们,“宋菽,你们在干嘛呢?”
“在捉偷菜吃的虫子和野鸟野鼠。”宋菽解释完,想到这是祭司布置的任务,立刻觉得腰杆子硬起来了,对着卫翔挥挥小爪子,“祭司在烧陶器的地方,你去那里找她,别在这里妨碍我们。”
“知道了!”卫翔遭到嫌弃,撇撇嘴、拍拍翅膀飞上天,飞走之前还坏心眼地把宋菽又给掀飞了。
宋菽:……
打又打不过,宋菽骂骂咧咧两句,继续去跟“小偷”斗智斗勇。
祭司说了,这些偷吃的野鸟野鼠谁抓住就算谁的!
这些可都是食物呢!
卫翔找到柳雪的时候,她正在研究粘合剂。
在之前十来天的忙碌下,柳雪终于烧了足够数量的陶砖,接下来就需要盖房子一般把陶窑给盖起来,但是用什么把陶砖粘起来是个问题。
建造泥砖房用的黄黏土倒也不是不行,但柳雪想到轻轻松松被兽人搞塌的火炕,痛苦闭上了眼睛。
觉得好不容易建造一座镇窑,总不能用不了几次就坏了吧?
她大概记得水泥需要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按一定比例高温煅烧。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她去哪里搞?
目前她已经让人在外出时注意寻各种不同的石头,倒是可以搞出来石灰石,但铁矿她去哪里找哇!
而且啊,想到头上长角的兔子,多了脑袋的野鸭,翅膀变异的野鸡,柳雪带上痛苦面具,总觉得以前的知识放在这个世界,能用但又不完全能用。
“祭司——”
天空中传来的鸟叫声打断了柳雪的思绪,她抬头发现是卫翔回来了。
“你回来啦?一切顺利吗?”柳雪仰着头关心地询问这一趟远行狩猎的情况。
得知这次没有人受重伤,柳雪松了口气。
她放下手上的活跟着卫翔一起先去给那些有擦伤、划伤的兽人治疗,还有例行处理分发猎物。
随后,柳雪在晚饭前将整个部落的人聚集在祭祀台前。
“把你们叫来,是打算宣布一件事情。”柳雪看了眼底下的兽人们,平静宣布自己的决定。
“去年冬天,因为红羽鸟袭击,我们永远失去了二十位战士,时至今日,仍旧没能找到其中十九人的遗体。这让他们的亲人伴侣格外痛苦,我知道,至今仍旧有人没能走出阴霾。”
“除此之外,还有两名战士——朗泽和卫羽,他俩受伤的身体再难恢复,日日夜夜忍受残破躯体的折磨。”
“他们都是为了部落的安危而牺牲的,牺牲了健康,牺牲了生命!而他们的亲人,却因为这些人的死亡或伤病而生活艰难。”
“部落不会忘记他们的付出!作为祭司,我决定由部落给予战死的英烈家属们一定的补偿,保证他们的幼崽能够长大,他们的亲人能够摆脱困窘。当然,因战受伤导致不能再狩猎的人,部落也会给予补偿,在日常劳动中会优先分配轻体力活给他们。”
柳雪站在祭祀台上仔细向所有人解释她的安排,站在高台之下的人心绪涌动,试问在座的各位,有几家没经历过亲人战死?
每一个战士的陨落,带来的不仅仅是心理层面的伤痛,更会让一个原本富足的家庭陷入生存困境。
马严默默自己四岁幼崽消瘦的脸颊,心疼不已,偷偷低头抹泪。要不是卫羽残了,左溪又不幸受伤,这个春天他们家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
陈平满脸悲伤,他搀扶着年迈的白鹿奶奶,两人都泪眼朦胧看向高台之上的祭司。
原来,祭司一直都记得。
说完这番话后,柳雪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一份份食物摆在祭祀台前,等到众人情绪稳定些开始一一分发下去。
没想到这次竟然几乎所有人都分得了一份,只有少数家庭因为从未有人战死或者伤残,才没有分到这份食物。
但这少数几人并不难过,也不羡慕其他人,如果可能的话谁都不愿意要这份由亲人性命换来的补助!
生活在星月部落的人早已习惯生离死别,从前的祭司也没有关注过他们的生存困境。
可是,祭司柳雪不仅注意到,还做出了行动。
捧着手里的食物,虽然数量不多,却抚慰了众人内心深处隐隐的痛,他们觉得心暖暖的。
哪怕祭司说,以后只会分给伤残的兽人,以及战死兽人生活困难的直系家属,他们也觉得十分感动和满足。
朗泽一脸阴郁站在角落,被垂下来的头发遮挡住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