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异口同声问,又同时愣了一会儿,随后两人都笑出了声,紧绷的氛围一下子消失。

打量了已经跑远的黑发青年,柳雪有些担忧刚刚的事情会给他带来不好的影响,“他……这样没事吧?”

“没事。”祁牧摇摇头并不在意别人怎样,“你呢?你并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触碰,刚刚被吓到了吧。”

“嗯……确实惊到了,没想到还会有人这样直白地邀请。”

老实说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反应过来好么,她一个牡丹到死的人在现代哪见过这阵仗啊。

而且比起刚才的事情,现在祁牧回来了,他肯定能觉察到她最近做了什么事情。

救命,她到底该怎么提起余潋啊啊啊!

虽然吧,她干的事情放到部落里面不算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心虚得不行,都有些不敢和祁牧对视了。

现在这个距离祁牧都不用刻意去分辨都知道柳雪正处于特殊时期,而陪伴她度过这段时间的人不是他……

眼底闪过一瞬幽光,祁牧并未提到这件事情,反而是满脸担忧和焦急拉着柳雪往部落新建出来的“医院”走。

“阿雪,现在情况有点急,顾不上其他。受伤的族人需要你,其中左溪的伤势最严重,他右腿断掉,骨头戳破了皮肤并且不断流出你说的那种脓液。而且他还有些发烧,我们怎么样都没法帮他降温。”

“什么!”

柳雪瞬间从一团乱麻中抽离,转而关注起来伤患的情况,“我记得左溪是卫羽的伴侣吧!他的腿骨折多久了?化脓情况怎么样?祁月之前有治疗过这样的吗?”

不等祁牧回答,她已经回想起部落里瘸腿的兽人,意味着祁月也拿骨折没办法。

“肯定治过,但估计没治好,这要怎么办?我其实也不太懂,只知道需要把断掉的腿掰正,然后打石膏固定住以免二次伤害。可你说他还在发烧流脓,那肯定是发炎了,难道又要用消炎药吗?可是……”

一路跟着快步走过去,她一边忍不住碎碎念,把自己内心想到的都一股脑说出来。

这个是柳雪的小习惯,遇到难题或者解决不了的事,会无意识在信任的人面前嘀嘀咕咕梳理自己的思路,当然有时也会抱怨几句。

祁牧静静听着并不说话,只是在距离叫医院的那座房子十来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住,柳雪一个不查撞到他的后背。

“柳雪。”祁牧转过身弯下腰与柳雪对视,他严肃而认真地看着她,“无论你治不治得好左溪的伤,那都是他的命。你是柳雪,你不用背负任何人的性命。”

因为祁牧的态度过于严肃,柳雪望着那双黑棕色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卷翘的白色睫毛扇动几下,沾上点点水迹。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白果的死亡让她久久无法释怀,明明已经回到部落里面,明明撑到她出现,为什么还是死在她面前?

为什么偏偏在她进去的时候死去啊!

柳雪独自一人的时候无数次质问自己,要是她那天不跟祁牧出门,又或者先进去屋里给白果施展治愈术,那白果是不是就不至于死去,让白鹿那么大年纪了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可一切都没有答案。

后悔也是无用。

她觉得很痛苦,明明拥有远胜于其他人的力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在她眼前消逝!

那种无力感不断折磨着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哪怕三年过去了,她还是跟当初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爸妈在眼前走向死亡。

汽油的味道萦绕在她鼻尖,柳雪不止一次想,为什么那场车祸徒留她一个人活下来?

为什么不像奶奶咒骂的那样,死的不是她?

“柳雪?柳雪?阿雪!”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祁牧则一脸担忧望着她,“你怎么了?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无论救不救的活,治不治得好,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要把其他人的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那都不是你的错!”

“嗯,听到了,我们快去看看左溪。”

哪怕眼眶通红不时抽噎两下,柳雪冷静地查看受伤最严重的左溪,语调平稳地下达一条条命令。

“祁月,你安排人去给伤势较轻的人简单清理伤口,看情况给他们上药。”

“朗泽,你负责尽可能多的烧开水。卫翔卫清,你们去找一些木头,做成跟左溪腿一样长的木板,木棍也可以找些来,这些一定要尽可能的直。”

“祁牧……你去家里把余潋喊来,越快越好。”

屋子里面原本跟无头苍蝇似到处乱转的人们,一下就被柳雪安排好,屋内现在井然有序。

柳雪拿出系统给的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示意楼烦马严等人把左溪身体固定住,“左溪,我要把你伤口处的脓挤出来,还有腐烂的肉挖掉,有点痛你暂时忍一忍。”

面对白白绿绿的脓液柳雪面不改色用手挤出来,拿煮过的兽皮擦掉,露出下面发黑的烂肉。

正好这时祁牧已经从他的**臭着脸把余潋粗鲁弄醒,胡乱给他套了件衣服就把人扛过来丢到柳雪面前,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这个瘦不拉几的人来有什么用。

“余潋,把你麻痹神经的毒液注射到左溪身体里面,记得控制好用量,让他感觉不到痛就行。”

狩猎队回来的动静余潋自然听到了,只是他当时实在太困,整个人迷迷糊糊想着再睡一会就起床,结果就被祁牧两巴掌打醒,告知柳雪找他,套了衣服扛到这边来。

哪怕他再迷糊犯困,此刻听到柳雪的命令余潋也打了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可清醒过来后他犹豫了,他怕辜负柳雪的信任,也怕自己不小心没控制好用量反倒坏事。

“祭司,我的毒,我怕控制不好……”

柳雪手上动作不停,“余潋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的毒是把双刃剑,它既能杀人也能救人,端看你怎么用了。”

余潋被屋内的好几人盯着,紧张得直冒汗,仍旧踌躇不决不敢动嘴。

左溪身体因为长途奔袭而极度虚弱,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上下不停的出汗,垫在身下的兽皮垫子都被打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臂朝着余潋所在的位置伸去。

“余潋,来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