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壮媳妇儿心怀忐忑地坐在了郎中的面前,干枯的手指贴上龙壮媳妇儿的手腕,抬起手来顺着自己发白的胡子。
一下接着一下的顺着胡子。
“嗯……”
老郎中长长叹了一声。
围着的几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特别是龙壮,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半晌,老郎中忽而一笑,“刚才还觉得这小女娘的手腕生得太有肉了,没找到脉在哪里,现在再摸,完全就是喜脉的征兆。”
“恭喜啊,恭喜。”
一听见这话,龙壮媳妇儿欢喜得不得了,龙壮刚要激动得把自己媳妇儿抱起来,颤颤巍巍又放下了手。
生怕碰到一点自己家的娘子,动了胎气。
“这位娘子的身子康健,胎气也稳得很,只要平时稍微注意一些,不要劳累到就可以。”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连龙依依都为这小两口感到高兴。
回去的路上,龙壮多加小心,一点都不敢随便碰到自己娘子,生怕她摔了,碰了。
就连第二日的捕鱼,龙壮都没让自家媳妇儿过来。
他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儿。
同村的邻居看见龙壮这般作为,不禁打趣道:“龙壮哥这么疼小嫂子啊?”
龙壮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没有解释,只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安顿好了这边儿鱼塘的事情,龙依依和系谢清辞也就要回到镇子上了。
他们租了一辆马车,他们龙水村一个村子都抽不出来一匹马。
最富有的人家也就是一头黄牛要么是一头毛驴。
像马这样的专门用来拉货的,而他们不吃肉的,还是养不起。
龙依依还是托了人去镇子上租了一辆马车,过来龙水村这边接的他们。
在马车上,龙依依细数着自己空间里面的这些储存下来的吃食。
包好的水饺馄饨,约莫有五百个左右,干粉也有十多公斤重,油茶,豆制品每一样都十多斤重。
还有各种青菜,蛋类,供一家人吃个个把月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这些还不够,远远没有到达龙依依预想的结果。
灾荒年并不是仅仅持续个把月就结束了,一旦灾情开始,至少也要几个年头,眼看着已经到了盛夏,她必须再加把劲儿才行。
她数了数空间里面的银子,除去各种开支外还剩下五百多两。
等到了灾荒年,银子再多也没有用,根本买不到粮食和御寒的衣物。
更何况,让龙依依放弃这些村民,见死不救,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无论是龙壮还是村口的马家还是村东头的刘铁匠,再或者是村子里帮她编制渔网的妇人们,挖池塘的汉子们。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龙依依握紧双拳,她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下,尽可能的努力,让这些人在大旱年间活下来。
“我们该去置办粮食,衣物了。”
谢清辞看她愣神许久,就知道龙依依又是去查看她那随身空间里的物品了。
“是该采取行动了。”
谢清辞掀开了车帘,望着天上炽热的太阳,抬起手掐算着时间。
算起来,好像已经有两个多月都没下过雨了。
谢清辞放下了车帘遮挡住毒辣的太阳。
“你打算买多少?”
龙依依不清楚这里的粮食份量究竟有多少,大约也是用石做计量单位的吧。
她随口就来一句,“四百石?”
谢清辞刚喝到嘴里的茶水立刻呛进了嗓子,“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憋的他涨红了脸。
见龙依依眼神十分不解,谢清辞拿出了帕子擦了擦嘴。
冷静地解释道:“整个龙水镇的粮仓储存的粮食也没有四百石。”
龙依依托着下颌思考了一下,那这四百石的粮食,大概足够她养活整个龙水村几年了吧。
龙依依提到,“既然龙水镇没有这么多粮食,那我们就去府城去买,府城没有我们就去周边的大城去买。”
“这么多地方,总能买够粮食,况且光有粮食也不够,各类的米面还有豆类,柴米油盐都要买一些。”
谢清辞摇着折扇,仔细看他的手腕摇的扇子位置偏向龙依依。
他并没有再给自己扇风。
而是想让龙依依能更凉快一些。
“你一下买太多粮食会遭人怀疑,而且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金陵城的旱情和瘟疫连周边的大城百姓都知道了,一旦你一口气买这么多粮食,势必会引起民众的恐慌,百姓也会跟风屯粮,届时粮食的价格就高了。”
谢清辞看了眼龙依依,“到那个时候别说我们讨不到好处,所有家境本来就不富裕的百姓更加买不到粮食,再或者所有的贫农看粮食价格上涨,都趁着这时候把粮食高价卖出去,那不等灾荒年开始,他们就先饿死了。。”
“反倒是一些个大地主提前买下了余粮。”
龙依依急得满头的细汗,这事儿难办了。
“那不这么买,到了旱灾来临的时候,其他百姓不是也照样买不到粮食吗?”
“到时候就各凭本事,能买多少是多少了,或者存一些自己家的粮食。”
谢清辞合上了折扇,沉声道:“阿姐,你冷静一下。”
“你再好好想想。”
这让龙依依怎么冷静地下来,这粮食她买也不是,不买也不是。
买的少没有必要,而且等到旱灾和瘟疫传过来的时候,她再买,照样捞不到好处。
一下子买的太多,又会引起恐慌,以后再想买可就不好买了。
她的银子只有这么多,就算是再赚也要循序渐进。
龙依依一着急就慌了神,哪怕她已经活了一辈子了,还考上了农学博士,研究出来的新菜种越来越多,增产的方法也特别有效。
但是面临这种问题上,还是缺少了一点经验。
原因只是她那个年代根本没有挨过饿,也没有闹过饥荒。
谢清辞抿唇一笑,道:“阿姐既然担心在这里买粮食会引起不好的影响,那么为什么不再走的远一点呢?”
龙依依猛然回头看着谢清辞,犹豫道:“你是说……”
谢清辞点头笑道:“没错,往南走。越南越好,南方的粮食一年两茬,北方的粮食一年才一茬,你去南方买粮食,装作你是从北方来的商人,便不会有人怀疑你。”
“你去的地方远,就算是再怎么干旱,瘟疫闹得再怎么严重,也不至于传了那么远过去。”
龙依依左手捶上右手,这话说的对啊!
“还能顺路看看南方的布匹生意。”
龙依依一想也是,这里的布料多为朴素的单色,素来听闻南方的刺绣更胜一筹,不如她就借着这次机会来看一看?
“那等我们搬完家就启程!”
龙依依一路把马车赶到了了她新买的宅院,看了新买的院落,谢清辞都要忍不住地给龙依依鼓掌了。
这么大的院子足足比沈家还要大了一倍不止,院落里面有树有水还有一条暗河通往外面的河流主干。
就算是大旱来临,只要河床有水,那么通过地下暗河他们家里的池塘就不会缺水。
有树,那暂时土地也不会干旱,地方大,龙依依还可以在这里种些东西。
只不过宅子里面还是空空****的。
谢清辞在里面走了一圈,问龙依依,“你打算都置办些什么?”
龙依依看了一眼,这宅子里面大概的家具都有,需要的不过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交给我娘吧,或者是丽娘,她们应该比我更懂一些。”
谢清辞看了一会儿龙依依,十分赞同她说的话。
“那就交给阿娘和三婶吧。”
龙依依神秘兮兮地把谢清辞拉到了一个房间里面。
这处房间在所有几个屋子里面都算是很大的,甚至还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放了些不是很值钱的摆件,大概是笔墨纸砚之类的。
“这个是你的房间。”
龙依依在地上铺了地龙,哪怕是冬天,只要在外面点上火,烧上木炭或者是柴火,人待在房间里面光脚踩在地上也都是热的。
整个房间都是这样的设计,此种地龙只有这个大房间和周围的几个小房间才有。
毫无疑问,这几个房间都是龙依依留给自己家人的。
剩下的空房间不住人,也就没有这样的设计。
她还记得谢清辞在柴房里面读书,为了省钱点着只有一半的烛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书。
身上披着的外袍根本不保暖,就连谢清辞匀称好看的指骨上都有冻疮。
龙依依注意到了这些细节,特意做的这个地龙,这样的设计比冬天在房间里点上一盆炭火要热的许多。
而且房间里还不会浓烟滚滚。
她还雇佣了几个木匠,按照现代社会的坐姿矫正椅,打了新的桌椅,严格按照科学合理的设计来给谢清辞做读书的准备。
谢清辞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桌椅,寻常的桌椅坐起来很不舒服,不是硬的难受就是腰酸背痛,坐久了总要站起来走走。
龙依依新做的桌椅吸引了他的视线,甚至木制的桌椅外面还贴心的放了两个垫子。
“你快坐下来,感受一下怎么样?”
谢清辞在龙依依的催促下,半推半就地坐了下来。
他拿着龙依依买好的笔墨纸砚,抬起手,这种感觉是他往前几年都没有过的。
他坐过最舒服的椅子就是香山学堂的红檀木桌椅,但是相比龙依依亲手为他打造的桌椅来说。
香山书院那些价值不菲的桌椅也不算什么了。
龙依依给谢清辞一样一样地介绍着,甚至还给他准备了描摹丹青的画架。
谢清辞看着眼前一应俱全的房间,藏在衣袖里面的手轻轻颤抖着。
上一次住在这么大的房间里,还是他为数不多的儿时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只知道自己也有一个这么大的书房,里面笔墨纸砚各种陈设一应俱全无论她走到哪里,身后都有一群丫鬟小厮跟在身后。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发生了改变起初是他住不了大房子了,后来就开始了随着爹娘到处流窜躲避杀手的过程。
久远到连谢清辞都不太能分辨出来记忆中的模样了。
“怎么样?还可以吧?”
谢清辞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热意。
“谢谢阿姐。”
龙依依摆摆手,“我们之间,何必说谢谢。”
“我还等着你一举连中三元,当了大官,好好改一改当朝的律法呢。”
龙依依背过了手,自顾自地说道:“凭什么女儿家就不能参加科考了?”
“要我说,女子也能从军打仗,女子也能参加科举,若是我龙依依有朝一日能上了考场上,万千男儿都不及我风采。”
谢清辞用着一种近乎于痴迷崇拜的目光盯着龙依依,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龙依依真的有这个本事。
“时间不早了,也该去看看我阿娘他们都走到哪里了。”
谢清辞出了内债权,看着这被加高了好几米的院墙,上面还放了锋利的碎石。
谢清辞回眸看龙依依,“你这是为何?”
龙依依道:“未雨绸缪。万一有流寇山匪来犯,这院墙怎么也能挡一挡。”
龙依依道:“对了,你的房间还有一处暗门,其中有一道密道,能直接到我这里,也能直接到这院落后身的外面。”
“就算这院墙被攻破了,我们也能从密道逃走。”
谢清辞微微睁大了眼睛,轻笑了一声,“估计皇家的宫殿都没有你这宅子这般复杂。”
“当然没有!”
龙依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房子要是不结实,那她也不会买下来。
只见她挪动了墙壁内侧的一块红砖,里面有一条麻绳,龙依依拉动麻绳,黛瓦之下立刻亮出一排弩箭。
龙依依道:“只要再次拉动这条绳子,就会万箭齐发,我已经试过了,射出去的弓箭力道非常大,可以入木三分。就算敌军带了盾牌,也不太可能防守得住。”
谢清辞一听这笑了。
“阿姐还有这等才干?”
龙依依笑笑挠了挠头,“自然不敢,我这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但是具体机关还是拜托了一下沈老将军,他在兵器这方面比较有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