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点点头,行为举止已经有了谢清辞当年的影子。
“知道了,阿姐。”
交代完了这边儿的事情,龙依依准备好路上的盘缠已经整装待发。
走之前,张渡来了一趟。
“路上的盘缠都准备好了吗?”
龙依依给张渡倒了一杯茶,“都准备好了。”
张渡叹了一口气道:“眼看着就到了夏季多雨的季节。”
“必须得快些赶到扬州,不然还能留你们在京城中小住一段时日的。”
“往年也都有返乡告诉乡亲父老的规矩,如今却是来不及了。”
谢清辞笑道,“张大人不必为我们担忧,龙水村那边我已经给龙壮哥他们送去了消息。”
“这个江南我们总是要去的。小鱼儿还在那边等着我们。”
龙依依点点头。
张渡也能理解,他们这一家子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也是相互依靠,扶持着走到现在的。
小鱼儿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他可以理解。
“嗯。”
“你们放心的去吧。”
“这边还有我呢。”
“东西不用带的太多,江南地带富庶。”
“他们那边的经济比我们这里好上太多,你们可以去看看。”
龙依依也在书中看过,她道:“我们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就怕路上遇见特殊情况,没有防备。
张渡颔首,叹了一口气道:“多准备些也是好的。”
没有两天的功夫,皇宫里面就派人过来催。
并且又给谢清辞安排了几个人,一个是年纪很大的官员,有治水的经验。
另一个身手不错的小将,带着保护谢清辞的一百人马。
还有一个就是老熟人了。
沈家公子沈河。
他长得俊美,眉目间有沈将军的英气,又遗传了将军夫人胡人的深邃眉眼,加上确实有才华,成为了今年的探花郎。
这样的一队人马,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
谢清辞他们五个人坐在一起,上了年纪的官员不懂,本来是他们四个人的商讨,为什么会有个年轻姑娘和他们坐在一起。
直到谢清辞他开口介绍,另外两个人才知道眼前的这位姑娘,竟然是金陵城里人们家喻户晓的那个神农女,龙依依。
听说她本是贫穷农户出身,整日混迹在黄泥地里,一身的泥巴土气。
可是现在本人坐在他们的面前时,完全想象不到,面前的姑娘是那样的人。
只见她皓白腕子上带着翡翠镯子,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如瀑般青丝挽在脑后,只用了三根簪子松松垮垮地盘了。
脖颈上坠着红玛瑙的璎珞,耳垂上两点朱砂红,眉目如柳叶,眸光流转,面上带着盈盈笑意。
“原来是龙姑娘,久仰大名。”
龙依依笑笑。
“小女子不过是得天独厚,比旁人多会些本事大了,比不上德高望重的两位大人。”
“论治水我更是一窍不通,此行我和清辞还要仰仗大人指点了。”
刘丰硕本来被圣上安排到了三个半大娃娃的手底下,心里还有些不平衡。
他今年已经年近六十,年纪是这几个孩子的三倍。
年轻人总有些心高气傲在身上,不服管教就算了,陛下还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权力和官职,甚至皇后娘娘的免死金牌还在谢清辞的身上。
他为自己这次治水的行程捏了一把汗。
一直担心着万一自己提出什么建议,这几个人我行我素,不把他看在眼里,瞧不起他是小。
治不好水,掉脑袋是大。
他一把年纪了,往前几十年他干了不少丰功伟绩,已经快到了告老还乡之年,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丢了自己九族的性命。
听着龙依依这么说,刘丰硕一下就明白了,这几个孩子绝对不是狂妄自大之人。
“好,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扬州之水,治理了这么多年还治理不好。”
“有一部分是水的问题,还有一部分就是人的问题。”
一说起人的问题,谢清辞,龙依依还有沈河,他们三个互相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懂了对方所想。
“就像凌城那样吗?”
刘丰硕是知道凌城的情况的,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他总有些顾及不到的地方。
这些他估计不到的地方,总会有人不甘于过着这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凡日子。
普通百姓也就算了,就怕有学识,有学问,有权势的人起了异心。
“清辞正有此意。”
刘丰硕一看谢清辞也理解他的意思,他忽然觉得,或许这次扬州的水患可以救。
往前几次都是在出发之前,几个人的意见就产生了分歧。
连去治水的几个人都不是一条心,还怎么想着把水治好呢?
“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少,但速度快,伪装成百姓悄悄潜入扬州,在扬州安顿下来,打探当地的情况,是不是有官员贪去了治水修堤坝的拨款。”
“另外一路人则在后面,掩人耳目。”
龙依依点点头。
在对方提高警惕之前到达扬州,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生活在那里的百姓,才能知道这扬州城具体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我同意。”
谢清辞点点头,“我也同意。”
“这样才能用最快的速度探查清扬州城的情况。”
说完,五个人沉默下来。
“那谁来当这个先锋呢?”刘丰硕问。
龙依依率先开口。
“我和谢清辞去吧。”
“当初在凌城也是我们两个潜入当地官员的府宅里面,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
刘丰硕皱着眉心,“但是扬州城很大,只是你们两个人,恐怕打探消息也要废一番功夫。”
龙依依沉默一阵,“刘大人和张小将肯定是不能动的,你们一个是探花郎,一个善治水,你们两个在不会惹人怀疑。”
“沈公子也跟着你们吧,再加一个今年的探花郎,也合理。”
“从随行人员里面再分出来十个人给我吧。”
“他们之间应该有他们自己接头的方法。”
“进扬州城之前,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快进扬州了,就各走各的,伪装成乞丐,卖艺的,这种闲杂人,不容易被发现。”
“而且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打探到市井消息的地方。”
刘丰硕赞赏的看了一眼龙依依点点头。
“只是这样,路上就得你们多吃些苦头了。”
“没有人跟在身边,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我们一路上不可能每晚都睡在客栈,一定会有连夜赶路,和露宿野外的时候。”
刘丰硕问:“你们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龙依依笑道:“当然可以。”
要是论露宿野外和夜里赶路,谁能比的上自己和谢清辞。
他们都不知道在马车上度过多少个日夜,在野外风餐露宿过多少晚了。
“既然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先这么决定了。”
“若是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次时间安排探子通知你们后面的队伍。”
这样一番交代,两批人马分别出发了。
因着现在天气热了,可以不用坐马车了。
谢清辞和龙依依两个人一人骑了一匹快马,身边跟了两个精壮汉子,打了头阵。
剩余的九个精壮汉子骑着马走林子里的小路,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可比刘丰硕在后面坐着马车快多了,少说也得比他们提前半个月到达扬州。
经过了一白天的赶路,还没有离开城池多远,这是在官道上,还能遇见歇脚的客栈两个人只匆匆休息了几个时辰,天不亮又开始赶路。
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耽误。
这样走了能有月余,终于离开了北方繁荣的大城,开始走起了荒无人烟的小路。
还好龙依依有一个随身空间,里面可以装很多东西。
因为有以前风餐露宿的经验,夜里住在野外实在是又冷又不安全。
龙依依干脆找人打造了一个小木屋,小木屋不大,只能住的下两个人。
但是该有的东西全都有。
甚至可以生火做饭龙依依到了夜里,就把小木屋从房间里面放出来,她和谢清辞在小木屋里面生了火,吃顿简单的饭菜,可以睡一觉。
骑马骑累了,龙依依也可以把空间里面她找人打造的小马车也放出来。
两个人逐渐把棉衣换成轻衫,距离扬州城还有一个城池的时候,快要从小路到官道上了。
谢清辞及时叫停。
“老大,你去通知一下你的那些兄弟。”
“往前走就要分散开来了,过了这个城池,就各自乔装打扮,想尽办法混进去。”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不管你们是用什么方法,必须混进去,不能打草惊蛇,还要能打探到消息。”
“好,我这就和老二去通知兄弟们。”
谢清辞拉进了马绳,看了一眼龙依依,“我们也该混进去了。”
龙依依看了一眼谢清辞,把该收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就连自己的马匹也都交给了老大看管现在他是一个贩马的商贩。
“还是老样子?”
谢清辞点点头。
“那就还是老样子。”
两个人换上了自己在龙水村干农活时的粗布衣裳,龙依依也收起了自己全身的金银珠宝,只在手腕上留下一根细细的,空心的,已经重度磨损,变形了的银镯子。
上面还缠了一层破破烂烂的布条。
凌乱的头发,用破布条一绑,衣摆刚好被扯去了两条布。
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漏了一个洞。
谢清辞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两个人从这里就开始走路了,路上饿了就拿出来两个馍,一人一个。
就这样走了三天三夜,两个人终于走到了扬州城。
刚一进城,龙依依和谢清辞就奔着最繁华的地段去了。
往往有私心的官员和当地的一些大商户都有着分不开的联系。
无论他们去哪里,只要能打探到消息就是好的。
谢清辞和龙依依跟在老二的身后。
老二生的年纪大,又是一脸的凶相,很像传说中的人牙子。
集市上什么都有卖的,卖几个丫鬟小厮也不奇怪。
龙依依和谢清辞两个人被绑着双手。
老二可不敢捆着这两个人。
但为了能让人信服,在龙依依的再三要求下。
他把两个人捆成了粽子。
搞了个大木板,上面只写着两排字。
“一人二十两银子,二人三十两银子。”
“识字。”
能识文断字的丫鬟小厮并不常见,反倒是穷苦人家吃不起饭的孩子被家里人卖出去,谋个生计的情况更多。
很快就有人来问。
“你这人事哪来的?”
“身家干净吗?可别有什么病!”
老二生的蛮横,“这能有什么病?”
“我的人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地方出来的。”
“这两个人都是我在金陵城那边抓来的。”
“金陵城你知道吧!”
“一看你这见识短钱的,就不知道金陵城在哪。”
“那可是北方的大城。”
“这两个人都是家中被惯坏了的公子哥和小姐,略识得几个字,写个书信一定没问题。”
来问的人又惊:“你这是掳走的人啊!”
“别我买回家,再有人上门闹事。”
老二没了耐心,他冷笑一声。
“就你,你能买得起嘛你?”
“买不起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对方穿的也是同样的粗布麻衣。
“看你全身也掏不出二十两银子的样子,在这问什么问啊,耽误我做生意。”
“走走走!”
“唉唉唉!”
“我说你这人怎么还瞧不起人呢?”
来询问的汉子和老二推搡着。
“我是来给我家老爷买几个通文墨的丫鬟小厮,定然是给的起钱的?”
老二挥着手赶道:“去去去,什么有钱人家能养得起这样的丫鬟小厮,我这俩人文采好着呢,我可不想买了穷苦人家浪费,咋了我的招牌。”
“卖他们就是写信陪着公子小姐读书用的,可不是洒扫庭院,端茶倒水的。那些活儿他们也干不来。”
“你这人怎么瞧不起人呢?”
“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吗?”
“我可是这扬州城最大的官,扬州太守周大人的家丁。”
“不过是给大人的一双儿女买个陪着读书的书童,你们这样的我还看不上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