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韩文欣住的偏殿今日寂静的厉害,与往日的热闹大相径庭。
“李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韩凌熙嘴唇发白,躺在**,身边的宫女都在外头侯着,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李大夫和她两个人。
李大夫收起搭在她手腕上的丝帕,摇摇头,“庶福晋节哀,是小人无能。”
“你确实无能,连本宫的孩子都照看不住,”韩文欣一把扔下手中的珊瑚手钏。
李大夫跪在床边,诚惶诚恐,“还请庶福晋。”
一只手揉了揉酸疼的额角,韩文欣咬了咬下唇,“孩子还能保住多久?”
“两个月。”李大夫不敢有隐瞒。
好容易从宫外让娘亲找了信得过的大夫偷偷进来,本以为能留住这孩子,没想到……
“本宫与他的母子情分就只剩两个月了吗?”
“是的,即便如此,还需要每日用艾叶熏着,才能保得住两个月。”李大夫说道。
韩文欣只觉得心中郁结,没了这个孩子,她还怎么在东宫立足?
怎么让太子扶正?万一有一天,太子娶了太子妃,先她一步怀上孩子,那她……
不行,就算是孩子只能在肚子里两个月了,也必得不让他白来过这一趟。
着人悄悄送走李大夫,韩文欣嘱咐丫鬟准备熏艾。
“重阳还未到,便熏艾?”皇后一行人浩浩****的来到东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熏艾的气味。
身边的林嬷嬷回话,“说是近几日庶福晋特别想闻艾叶的味道。”
“还真是娇贵。”皇后冷哼一声,踏入前厅。
凤夜染正搂着身边略有姿色的丫鬟调情,全然没注意皇后进来。
“荒唐!”
皇后走到凤夜染身边,一把拉过丫鬟的手,一巴掌扇了上去,“太子你也敢勾引?”
“母后!”
凤夜染心疼的看着本来白净的脸蛋上染上五个手指印。
皇后猛的扭头,把手中的贱人扔给林嬷嬷,“贱蹄子,忘了自己的身份,林嬷嬷。”
“奴婢在。”
林嬷嬷是常嬷嬷培养出来的老人了,自然知道皇后的意思,不管丫鬟怎么哭喊,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把人拉出去,扔在地上,递了眼色给侯在门口的公公,“处理了。”
“太子殿下救我!”丫鬟伸长胳膊,想要爬出去。
凤夜染站起来给皇后行了个礼,知道母后定然生气了,只当听不见外头惨烈的叫声,“母后莫生气了,儿子以后不敢了。”
“你呀!”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头指了指太子的头,“你父皇如今把查官税的任务都给凤夜天了,你还在这里沉迷女色?”
“一个病秧子,不知道什么就死了的人,母后跟他计较什么。”凤夜染不在乎的撇撇嘴。
皇后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中作痛,“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儿子如今已然是太子了,”凤夜染自是觉得自己地位牢不可破,“母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能咽的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皇后一想到儿子被众人耻笑,自己也赔上了心腹常嬷嬷,都是因为那个韩凌熙,就觉得心生恶心,“韩凌熙必须得死。”
坐在椅子上,皇后顿了顿,接着说道,“江南那边传来消息,你舅舅手下的人都被送来京城了。”
凤夜天倒是有手腕。
“啊?”凤夜染皱眉,“凤夜天查出来了?他敢动咱们家的人?”
“这件事我会去办。”能够送来京城,想来也已经被拿捏了所有证据,她已经派人去准备了结了这些官员,省的来给她添麻烦,不过是一些无名小卒,丢了也不可惜。
皇后端起手边的茶水一边往嘴边送一边问道,“韩文欣呢?”
“在偏殿呗。”凤夜天甩着扇子上的环扣,无所谓的看了眼皇后,“母后对她关心做什么?她只要安心生下孩子就好了。”
“安心生下孩子?”皇后不易察觉的冷哼一声,“但愿吧。”
“您怎么关心起她来了?您不是最讨厌韩家了?”当初母后知道自己纳了韩家的姑娘为妾室,气的半个月没来东宫看他。
皇后站起来一边往偏殿走,一边说着,“不用通传了,别惊了皇长孙,我去看看,”
“我陪您?”太子赶紧追上去。
皇后侧身推了一把,“添什么乱?还不快去温书,免得父皇问起功课来,一问三不知,惹了皇上生气。”
“儿子知道了。”
……
偏殿。
“皇后在前厅呢,主子不去拜见?”贴身丫鬟一边熏艾,一边说着。
韩文欣只觉得头疼,身子也不大舒爽,“我这幅样子怎么去?再熏几天吧,气色好些,我去专门请安。”
“皇后娘娘驾到!”门口的小厮喊了一声。
韩文欣连忙冲着丫鬟摆摆手,赶紧让她把熏艾的东西收拾好。
“扶我起来。”
“是。”
“给皇后娘娘请安。”韩文欣屈身行礼。
被扑面而来的艾叶味道熏得脑袋疼,皇后手帕捂鼻,“你这是多喜欢闻艾叶啊。”
“还请皇后娘娘移步前厅,这屋子里的味道是大了些。”韩文欣趁机说道。
皇后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摆摆,“我刚从前厅过来,不想再费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韩文欣谢恩,“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我听说保胎之人才需每日熏艾,可是腹中孩儿有什么不妥?”皇后问道。
韩文欣赶紧摇摇头,“没什么。”
“是吗!”皇后眼睛眯成一条缝,“林嬷嬷。”
“是。”林嬷嬷听到吩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韩文欣,“庶福晋请看。”
韩文欣小心翼翼接过,打开帕子,下一刻面容惊恐,“皇后娘娘!”
自己昨日赏李大夫的翡翠镯子赫然躺在她得手心中。
“怕什么?”昨日林嬷嬷经过你们后院时候,瞧见有人掉了东西出来,想来是你的,就捡起来了,今日特地还给你。
韩文欣将头伏的极低,“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
“知错?”
皇后算计的眼光落在韩文欣趴着的身上,“你何错之有?”
“皇后娘娘恕罪,妾身实在无法保住这个孩子。”韩文欣眼中有泪,“这才叫了大夫偷偷进来,向他询问保胎的方子。”
前些日子,身下突然流血,吃了太医的保胎药,却无济于事。
“韩文欣,本宫知道,你与韩凌熙素来不睦。”皇后悠悠开口。
没人看见的地方,韩文欣趴在地上,听到这句话,嘴角缓缓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