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挣扎着伸出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着堂上喊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速速供来!至于郎中,那就要看你说的是不是都是实话了!”
闻言,县官面色猛地一沉,冷声冲着底下人说道。
“我招!我全都招!只要大人能帮我保住性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壮汉用手死死捂着小腹,有气无力地说道。
抬眼望去,他面上早已瞧不见一丝血色,仿佛即刻就要气绝身亡似的。
“我……我方才的确是诬陷了祁家娘子,祁公子说的没错,我自己给自己下了泻药,为的就是狡猾祁家娘子的生意!”
壮汉缓缓开口,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
县官闻言又抬起惊堂木,狠狠地拍了拍。
“你为何要如此行事?祁家人与你有何仇怨?”
县官皱起眉头狠狠瞪着壮汉,继续冷声逼问。
“这……这实非小的本愿,小的也是受人指使,有人给了小的五两银子,巴……巴豆粉也是那人给的,让我演这一出苦肉计诬
陷祁家娘子。”
壮汉强撑着开口,话还没说完,人便又瘫倒在地,像是被抽了骨架的人偶一般。一动不动,只剩下嘴巴微微掀动。
“那么你受何人指使?速速供来!”
县官一听,脸色越发难看,开口就又是一番逼问。
“是……是……”
壮汉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开口,可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速速招来!否则你这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见壮汉痛苦挣扎,县官也没心软,反倒又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冷声威胁道。
沐青璃见状也凑上前去帮腔。
“我是个大夫,若是你能说实话,这点皮毛小病对于我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可若是再拖下去,耽误了时辰,就是华佗在世估计也救不了你。”
沐青璃走到壮汉跟前蹲下,眉梢微微挑起,慢悠悠开口。
壮汉闻言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是……是我家兄长,指……指使我做的这些个事儿,求求小娘子救小的一命!”
壮汉拽着沐青璃的手拼尽全力嘶喊着,眼里满是祈求,话音还未落。
一滴浑浊肮脏的眼泪竟忽地从眼角滑落。
“你家兄长姓甚名谁?速速从实招来!”
县官见状随即开口接着逼问,声音亮如洪钟,神色严肃,眉目间自带威慑。
“我……我在兄长叫沐五,原先是元丰大将军府的家丁,后来不知犯了何事,被驱逐出来。”
壮汉强忍着腹中绞痛,断断续续开口。
沐青璃在旁边听着,眉心忽然拧起,若有所思似的。
我家兄长平日里几天也见不着人影,今日早些时候却忽然急匆匆从外头回来,硬塞给我一包巴豆粉,还有五两银子,吩咐我在祁家娘子上街做买卖时捣乱,搅黄她的生意……”
壮汉咬着牙继续交代,话音还未落下,就又啪的一声栽倒在地,面色苍白,气息也越发微弱。
“祁家娘子,你可认识沐五,可曾同他有过过节?”
县官闻言眉头紧皱,很快又将目光转向沐青璃。
沐青璃闻声,微微抬眸,“见是见过,不过并不熟悉,也不曾有过仇怨。”
沐青璃抬头看着县官,目光沉静,语调不卑不亢。
县官听罢,却又皱起了眉头,“既无仇怨,那他为何会如此处心积虑害你?”
县官老爷眉头嘴里小声说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些。
“大人,沐五恐怕也是受他人指使,所以才几次三番为难民妇,今日晨起,他便与同村女子一道,在半道上截住民妇,意欲为难,多亏秦夫人路过,才替民妇解了围。”
沐青璃见状,连忙抬起头将心中猜想据实相告。
“秦夫人?哪个秦夫人?”听罢,县官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追问。
沐青璃也没藏着掖着,立刻微微扬起下巴,“回答人民妇所说的秦夫人,闺名唤作赵稚,是禄山书院院长秦书衍的夫人。”秦书衍和县太爷私交甚好,沐青璃早有耳闻。
她觉着这人审案拖拖拉拉的,不想再没完没了地纠缠。
所以刻意将赵稚搬了出来。
县太爷与秦书衍称兄道弟,亲得跟什么似的。
秦书衍疼爱赵稚又是十里八村人尽皆知的事儿,所以沐青璃觉着,再怎么着县太爷也得给赵稚几分薄面。果不其然,县太爷一听这话,脸色立刻缓和了许多,看向沐青璃时,嘴角甚至隐隐起了笑意。
“来人了,速速去将沐五带来,本官今儿倒要好好审审,瞧瞧他究竟是何来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为难良家妇女!”
不一会儿县太爷敛了笑意,将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冲着底下人吩咐道。
堂下站着的衙役闻言纷纷转身出去,到街上寻人去了。
“小娘子,求……求求你高抬贵手,就救救小的吧,若是若是,再疼下去,小的只怕要一命呜呼了……”
衙役走后,堂上重归于寂静。
而且在这时候,沐青璃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极其虚弱的呼救。
回头一瞧,直接壮汉躺在地上,用力掀动着嘴皮子。
气若游丝般地冲着沐青璃哀求道。
沐青璃眉心狠狠一拧,本不想搭理他。
可谁让医者父母心,她实在瞧不得病人在自己眼前垂死挣扎。
于是便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两步,“你呀,就是自作自受,为了几两银子找别人不痛快就罢了,竟然还搭上了自己。”
沐青璃沉着脸,一面闷声嘀咕,一面替壮汉把脉。
壮汉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只默默的别过头去,连瞧也不敢再瞧沐青璃一眼。
祁离殇默默地在旁边瞧着,眉心紧蹙,神色阴沉。
他本想阻止沐青璃救那莽夫,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于他而言,所有伤害过自己的,都罪该万死,绝对不得活。
可见沐青璃专心致志,心无旁鸯地救人,不知怎的,他却忽然失了开口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