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启山坐在木板上,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是拳头已经气得握起来了。
好你个李玉娇,就为了那么二百五十个铜板,你竟跟男人去客栈!
那老于那么拙劣的骗术,你都能上当。
活该你上辈子吃尽了苦头!
隔壁的摊贩也都说他:“小哥啊,我看那个客商不安好心,不会把你娘子拐跑了吧?”
“别到时候钱要不回来,身子也被欺负了。”
荆启山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她非要去,我有什么办法?!”
……
李玉娇跟老于去了最近的一间客栈。
上楼梯的时候,老于就笑嘻嘻地道:“小娘子,我还没请问您的芳名呢?”
“我姓李,名玉娇。”
“可是陌上人如玉,洁白娇嫩的玉娇?”老于已经面露**色了。
李玉娇道:“我不识字,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也没关系,我日后可以教你啊,像你的手艺这么好,若是再识点字,会算点数,以后到了城里就可以做大买卖了!”
老于又开始吹嘘自己:“像我家里生意做得这么大,家里的人可都是识字的,我也是在书院里面学了十年才出来走南闯北的。”
李玉娇便问他:“我听家中的侄子说在书院上学要背论语,你会背吗?”
“论语啊……自然是会背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不是这样的?”老于已经把李玉娇带到房间门口了。
“不是,论语是这么背的: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你有大头。”李玉娇道。
老于:……
算了,不跟村妇计较。
老于推开房间门,李玉娇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老于他们八个客商,只要了两间房,四个人住一间,里面全是臭袜子臭衣服的味道。
李玉娇能闻到,老于却是没闻到,因为他已经闻习惯了,不觉得臭。
另外几个客商不在,老于等李玉娇进来后,就悄悄把门关上,然后从包袱里面拿出一根簪子。
“小娘子,这个送给你。”
“送给我?”李玉娇看着他手里那根翡翠簪子,翡翠的质地并不好,根本不是上乘的。
老于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李玉娇:“小娘子,你平时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我看你又要照顾丈夫,又要摆摊,你这头上连一根簪子都没有。”
李玉娇笑了笑。
这老于撩妹很有一套,他先攻心,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
像原主那种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人,是很容易上钩的。
李玉娇笑道:“我们做小买卖的,日子自然是苦,但是只要货能卖出去,钱能收回来就不觉得苦。”
老于又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过一句话,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女人就该被男人护在心里面,像宝贝一样疼,可你的人生是如此地不幸,竟嫁给了一个那样的丈夫,承担了生命中太多太多不可向外人诉说的疼痛。”
李玉娇道:“你还是给钱吧!”
老于依然不着急,他又从包袱里面拿出一把生了锈的刀。
“小娘子,你要不要看看这把刀?”
李玉娇问:“你这个,总不可能是尚方宝剑吧?”
老于不由地笑了,“小娘子真爱开玩笑,我家里怎么可能有尚方宝剑呢?不过这把刀虽然不是尚方宝剑,可也是好东西,是我曾爷爷留给我的,我曾爷爷年少的时候游历四方,他说这把刀里面藏着我们家族的秘密,如果有一天我能解开,那我将得到一笔很大的财富。
小娘子,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研究这把宝刀?”
李玉娇已经尴尬得脚趾抠地了。
老于哄女人果然有一套。
只是对她没有用。
她仍然道:“我没有兴趣跟你探讨你的宝刀了,你还是把面包钱给我结了吧。”
老于见来软的不行,他开始来硬的了。
他游历四方,总结出一个百战百胜的法子:
那就是壁亲。
只要把女的压在墙上,然后不顾一切地亲吻她,女的虽然一开始反抗,可最终还是会投降。
“小娘子,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是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娘子!”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压在墙上!
……
荆启山坐在树荫下,凉风习习,可他却觉得心头一阵阵怒火。
李玉娇就这么跟老于走了,留他一个不能自理的人在这里,简直是太过分了!
他还要面对周围人同情的目光,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头上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
他正要发火,然而隔壁豆腐花老板喊了一声:“看,卖面包的小娘子回来了!”
荆启山猛地抬头。
只见李玉娇出现在桥的那头,她一边走一边摇晃着手中的钱袋子,那二百五十个铜板放在钱袋子里面很鼓,一看就知道里面有面不少钱。
她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娇俏的脸上洋溢着快乐!
荆启山不禁又看得呆了呆,心底也涌上一阵欣慰。
她没有走,她回来了!
豆腐花板老板对荆启山道:“你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你娘子没有跟那客商乱来,她就是纯粹去收钱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可真有本事,一般女人跟着男人去客栈,后面通常会发生一点啥的。”
荆启山后知后觉地猜到了李玉娇应该是去客栈打了一架。
她力气那么大,打两个男的都不在话下的。
李玉娇走过来后,就朝荆启山扬了扬那钱袋子,道:“钱收到了,今天又可以早一点收工回家了!”
荆启山的气消了很多,却又还有几分怨气。
他对李玉娇道:“我想方便!”
“行,我带你去。”
李玉娇把钱收好在身上,又对隔壁豆腐花老板道:“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摊子。”
然后就把荆启山抱起来,并朝不远处的公厕走过去。
荆启山扶着她的肩膀,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以及接触到她柔软的怀抱后,他的气这才全消了。
他特意蹭近了她一些,然后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跟那老于打架了?”
李玉娇感觉到他离自己很近,气息都喷到她脖子上了,痒痒的。
但是又见他讲话一点都不轻佻,她就没有起疑。
“没有打架啊。”
“钱要得这么轻松?”
“我把老于的胳膊给卸下来了,他不得不给钱!”
李玉娇想到客栈的那一声惨叫声。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问荆启山:“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荆启山:……
不愧是李玉娇!
之后他又靠近了她一些,并仍是认真的样子:“方才你走后,我挺害怕的!”
“怕什么?”李玉娇问。
“他们都说,你可能要被老于勾搭走了,你要是被勾搭走了,以后谁来照顾我?”
李玉娇听罢,就一脸不屑地道:“就凭老于那样的能把我勾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荆启山听了这话,又生气了。
她的意思是她看不起老于那样的,但要是有比老于更好的,她就走了是吧?
公厕到了,李玉娇掀开帘子,再把他放在尿缸上。
镇上的公厕会放尿缸在里头,把尿收集起来供附近的居民浇菜,尿缸上面放一块板,中间有一个洞,倒是挺方便的。
荆启山坐下来后,就道:“你可以出去了!”
李玉娇不由地道:“你害什么臊?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我说了,你出去!”
“行行,我出去就我出去。”李玉娇不知道他为何又生气了。
这未来大奸臣的心思就是阴晴不定。
她才懒得琢磨。
……
镇上的医馆。
老于被同行的一个客商送到了这里,他痛苦地拖着两条胳膊,一进来就喊起来:“救命啊,救救我!”
但他的情况其实不严重,只要把胳膊重新装上去就好了,所以医馆的大夫并没有让他插队,而是让他在外面候着。
老于坐在外面,痛苦地骂起来:“好个李玉娇,她别栽在我手里,否则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声“李玉娇”,恰好被同样在医馆候诊的狗十七听到了。
狗十七不由地问:“请问公子,您说的李玉娇,可是民乐村人?”
老于疑惑地看了狗十七一眼,随后继续骂道:“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只知道她是卖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