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厕筹吗?你确定是这个样子吗?”张信水满头雾水地望向张知。

张知:……东西还没做出就带着一股子味!

既然要给张老头处理伤口,就需要一套趁手的工具,去县城铁匠铺现打肯定是来不及了,张知就想着让张信水帮忙用竹子削一个,暂时只做两个镊子和一把竹刀就行了。

这不,张知就给张信水形容了一遍,方便他动手,没想到他直接给自己摆出这么一个问题。

厕筹,顾名思义就是用竹片制成的工具,上完厕所以后使用。

这个时代没有卫生纸,方便完应该怎么办呢?

张知不知道富贵人家用什么,但他们家,乃至整个小水村都是用厕筹。

方便完以后,用小竹片轻轻地在两股之间刮干净就可以了。

小时候是小李氏帮她刮,后来她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便后刮一刮,当然也有可能是麻木了。

而且,这厕筹洗一洗还能循环利用,如果能克服心理问题的话,这东西还是蛮环保的。

张知摇摇头把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掉,“爹爹,你刮胡子用的也是这种小竹片啊,那是厕筹吗?”

张信水才二十四岁,还没到蓄须的年纪,每天早上都是用削锋利的竹片刮胡子。

“呕~”张信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呕了一下,他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张老头,赶紧低下头削竹片。

“爹爹,这里削得锋利一点。”

张知坐在边上指挥,她想着等桑树林里养的鸡鸭赚了钱,就去县城打一套趁手的工具,自己以后是要当大夫的,这些都不可或缺。

竹片刀张信水是做惯了的,很快就削好了,竹镊子也简单,将两头削尖,中间在火上烫一下就可以弯折了。

张知将竹片刀和镊子放在小锅里煮沸,因为上次给母猪接生,浓缩酒精已经用完了,她只能使用这种方法,尽量减少工具上的细菌。

趁烧水的功夫,张知去路边拔了一些马齿苋,用来煮水。

“这东西……不会是药吧?”老王氏一脸疑惑。

张知竖起一个大拇指,“奶奶,你真聪明,这马齿苋就是药。”

“……真的?”老王氏还是满脸震惊,这随处可见的野菜竟然是药,口感酸酸苦苦的,很多人家都不吃了,挖回来直接就剁碎了喂猪。

“这马齿苋可是好东西,具有凉血止痢的作用,还被称为五行草呢!常吃可以延年益寿。”张知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马齿苋外用,可以缓解瘙痒,让糜烂渗出的伤口变干燥,而且,这个煮水给小孩子洗澡,还可以防治湿疹呢!”

“这么多用处啊,那我得多拔些买去回春堂。”

“奶奶,到处都是,我估计胡掌柜不会收哦,而且,咱家哪有人手去干这个?”张知赶忙阻止,她奶真是见到钱就想赚,不然跟丢钱了一样。

老王氏听得一脸惋惜。

这事只能老王氏自己琢磨明白,张知不再管,她将沸水里煮了一会儿的竹片刀和镊子捞出来,将表面的水分晾干。

等马齿苋水煮好盛到盆里,张知找出上次为了治牛准备的细麻布,一并丢进马齿苋水里。

等马齿苋水放凉一些,张知端着东西蹲在张老头面前,“爷爷,我要开始了哦!有一点疼,你忍一下哈!”

没办法,张知现在还不能研制出麻醉剂,听闻华佗研制出了麻沸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学到。

阵仗这么大,张老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我看响水村的王大夫,在伤口上撒一点药粉给包起来就可以了……”

“那要不一定能治好,要是严重了要截肢的,就是从大腿这里把腿锯掉。”张知在张老头大腿上比划了一下位置。

一滴冷汗从张老头额角滑落,他闭嘴不再说话了。

张知用镊子将麻布从马齿苋水里捞出来,湿敷在张老头的创口处。

“嗷~”张老头一嗓子就嚎了出来,直接跳了起来,“不治了,我不治了……”

但麻布还紧紧贴在张老头的伤口上,疼痛刺激得他下意识原地跺起脚来。

“大爹,爹爹,幺爹,把爷爷按住。”

张知今天非要给张老头清创不可。

难得看张老头吃瘪,也是为了他好,三人迅速的分好了位置。

张信山和张信水一人按住张老头一条腿,张信粮站在张老头身后按住他的肩膀。

一瞬间,身上三个大汉,张老头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爷爷,你忍一下哈,只有……亿点点疼。”张知柔声安慰道。

张老头紧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因为伤口渗出的组织液已经在表面结痂了,张知先湿敷一会软化结痂,不然干撕更疼。

等差不多了,张知将麻布丢到一边去,用镊子小心地将结痂撕下来。

这个程度的疼痛张老头暂且还能忍受,等张知拿着竹片刀将脓水挤掉,再慢慢地切掉腐坏的肉时。

疼痛直接让张老头冷汗直冒,他开始挣扎,对着三个儿子大骂道:“你们放开我,不孝子,你们三个不孝子……”

本来张知想着慢一些尽量多保存一些好肉,但看张老头反应这么大,她加快速度,手脚麻利地将一圈腐肉都切下来。

“爷爷,你看,你伤口里还有碎木屑。”张知用镊子夹出一块碎屑展示给张老头看。

不仅张老头,老张家一家人都看到了。

碎木屑被组织液泡大了很多,上面还裹着一些血丝,看着特别骇人。

老王氏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道:“还好切开看了,不然这样怎么能长得好嘛。”

张老头看了一眼别过眼,咬紧牙关,不再剧烈反抗了。

张知用镊子仔细地将一个个小碎渣都挑了出来,再用马齿苋水冲洗伤口。

本来这一步应该用生理盐水冲洗的,但以现在的环境张知还制作不出来无菌的生理盐水。

因为伤口不深,也怕张老头疼出个好歹,张知不打算缝合,她将上次制作的疮疡膏拿出来。

“这不是治牛的吗?我也能用?”张老头瞅了一眼黑乎乎的药膏,忍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