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从张信水的卧房走了出来,“没什么大问题,慢慢恢复就行了。”

“胡爷爷,麻烦你了。”

胡掌柜摆摆手往外走,倒是胡莲心拉着张知说个不停,“知了,你以后就是官家小姐了,你那些医书能给我看看吗?我刚刚翻了几页……”

“咳咳!”

胡掌柜站在院子里干咳,打断了胡莲心的话,这是人家的收藏,偷看就算了,还想拿回去?

见胡莲心缩着脖子,张知毫不介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先给你拿一本看,你抄完以后还给我,我再给你拿别的。”

转身进屋拿了一本胡莲心刚刚翻看的,包好油纸塞他怀里,“别弄坏了啊~”

她是真的不介意分享,自己的第一本医书还是胡掌柜给的。

胡莲心高兴地将书揣在怀里,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等客人都走光,热闹的院子静悄悄的。

张老头将院关上,一家子坐在堂屋里,望着一地的赏赐。

“这就是圣旨啊,我是开了眼了。”老王氏轻轻地摸了摸,“好香啊,这是不是那个……香料熏过?”

“这就是管服啊,跟范大人的一个色,也不知道是啥料子的,看着就金贵,老头子,你快穿上看看。”

张老头也很激动,他当官了,拿着官服去卧房换上,“怎么样?”

很难评。

张老头又黑又廋,官服宽大,还是鲜艳的绯红色,衬得人更黑更瘦了。

张知抿抿唇,“衣服好看!”

就这,张老头还是笑开了花,又去换了下来,得好好保存起来。

剩下摆在桌子上的就是二百两白银了,应该是考虑到了家里女人,还有一箱子珠宝首饰。

玉镯子就有十个,还有样式精巧的金镯子、簪子、耳坠,还有两盒子珍珠。

还有男人用的玉坠、扳指。

珠光宝气晃得人眼花。

长凳上堆着绸缎,地上摆着花瓶、屏风,墙上靠着那个匾额。

张知建议道:“这个匾额就挂在堂屋吧,在这下面摆上桌椅,有客人来特别体面,花瓶容易碎,还是收起来,等来客的时候再摆出来。”

老王氏开口问道:“这么多东西,不会被偷吧?要是摆在外面……”

“这可是御赐之物,就算是摆在院子里,也没人敢偷,御赐之物朝廷都登记了去向,谁敢偷走拿去卖,那就是犯了死罪,要砍头的。”二娃抢答道。

一家子都放下心来。

张老头从箱子里取出老王氏今天带的那个镯子,套在老王氏的手上,“你带着这个好看,以后都带着。”

老王氏赶忙往下褪,“带着镯子还怎么干活?摔碎了我不得心疼死……”

张老头按住她的手,“以后你都不干活了,我名下不是有四个官奴吗?改天我领回来伺候咱们,你就在家里享福就行了。”

老王氏笑弯了眼,没再坚持。

从箱子里挑出来三个玉镯子,每个儿媳妇都能分一个,想着自己头上还带着金簪子,又给儿媳妇们挑了一个簪子插在头发上。

“咱家能得这个封赏,说白了都是靠知了,剩下的首饰我要给知了当嫁妆,你们有意见吗?”

婆婆给自己分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自己还能有什么意见?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等张知拒绝,老王氏将箱子扣住塞进她的怀里,“知了,等你大一些再拿出来带,现在还是太招眼了,别被哪个不长眼的抢去了。”

张知只好点点头,自己先保存着吧。

剩下的绸缎老王氏都收起来了,才做了新衣服,这些布料还是留到过年的时候再说。

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了桌子上的银子。

张老头做主分掉,“今天就再分一次银子,老大老二老三和知了还是十两银子,大娃二娃年纪大了,总有想买的东西,一人分五两。”

老王氏二话不说打开银钱匣子,该分的分,该收的收起来。

她拿起一块十两的银锭塞进张老头的手里,“拿着吧,怎么说也是有官身了,出门在外总有用到钱的地方,别乱花啊~”

张老头笑呵呵地接过。

东西分得差不多了,时候不早,众人都欢欢喜喜的回去睡觉。

二娃凑在张知耳边小声道:“你知道范大人为什么突然来咱家吗?”

张知确实挺奇怪的。

按理来说,范大人作为钦差大臣,就算要宣读圣旨,也应该在巡视完百步县灾情后才来呀,却在老张家陷入困境的时候,突然降临。

“是王稔拜托他父亲给范大人写信的,王稔的叔祖父是范大人的上司,官拜御史大夫。”二娃神神秘秘地解释。

张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二娃顿了一下,挠了挠头发,“出事那天,王稔不就在吗?然后我们就问王稔该怎么办?他就帮我们写了信。”

张知了然地点点头,以前就知道王稔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没想到竟然能帮老张家到这种地步。

“那你们明天带两坛桑葚酒去,王叔好像很喜欢喝这个,嗯……把最后两坛子桑葚酱都带过去吧,我记得王稔喜欢。”

“知道啦,小管家婆,我和大哥都会铭记王稔的恩情的。”二娃手贱地捏了捏张知的包包头,直接把小包包捏散了。

“哼!”

张知生气得一拳捶在二娃腰侧,疼得他扶着墙直吸冷气。

打开房门,大娃将收拾箱子给她放好,拉着二娃走了。

小水村出了一个正五品的勤农子,消息传得很快,没赶上吃席的人乡绅地主都送来了礼物,不过,贵重的东西都退回去了。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范大人大致将百步县的乡镇都巡视了一遍,今天传来消息,升堂审讯丁族人,邀请张老头去旁观。

一直等到天色快黑了,张老头才回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干瘦的人。

张老头解释道:“这是官奴,一家子本来是在庄子上干活,庄子被罚没后,奴仆遣返原籍,就被送到百步县了。”

张知看着一家子像是老实的,点点头,“行,爷爷,那群人怎么处置?”

问道这个,张老头就觉得大快人心,“丁族长和那十二个人被判了明年秋后问斩,大部分丁族人都被判了流放,还有些是拘役,你们是不知道,那群人真不是东西……你们可不能学坏……”

张知听完松了一口气,老张家又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

“对了,县衙没收了好些土地,我打算买一些离县城近的。”张老头显然下定了决心,已经让老王氏拿银子了。

土地是农民的根,家里有余钱,自然要多买些好田地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