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

裴宴静坐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副棋盘,他手执白子,落入棋局中,对面并无与他对弈之人。

庭下月光皎洁,小小的四角凉亭里烛影摇曳。

突然,几道如鬼魅般的黑影从檐上悄无声息地降落,直接举刀朝裴宴劈了过来。

然而还未靠近凉亭,就被几枚射出来的棋子给击穿了眉心,轰然倒地。

直接一击毙命!

来得快,死得更快。

乔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了,都不需要吩咐,就将尸体给处理了个干净。

一场肃杀像是被掐灭的火苗一样,在悄无声息中归于寂灭。

“还真是手眼通天呢,难得她还记得我这么号人。”寂静中,裴宴轻嗤了声。

乔顺一顿,主子谦虚了,这岂止是记得啊,那位可是把他记得刻骨铭心。

这不,刚到京城,她就派人来取他性命了,也不知道蹲守了多久。

疯婆子。

乔顺摇了摇头,很快就退了下去,庭院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裴宴打散了棋盘,重新执子落下,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有黑衣人从檐上跃下,不过这次,裴宴倒是没有出手。

“主子。”

来人单膝跪地。

裴宴颔首:“起吧,我让你来是想让你替我想查件事的。”

“主子请说,属下必不负所托。”

“我想知道,灵曦郡主自出生起到五岁期间,发生过的所有事,事无巨细。”

黑衣人没有好奇,没有多问,领命而去。

裴宴望着皇宫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道:“乔顺。”

“属下在。”

“把方才那些人的人头往长公主府里送去,裴某初回京城,还没来得及见礼呢,就当是送她的了。”

“是,主子。”

裴宴随兴地将胜负未定的棋子一一收了起来,想到兔崽子今天晚上只吃了丁点食物,他顿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

那只小肥猫虽然臭屁了点,但到底是阿锦养的,万一瘦了病了,阿锦可是要心疼的。

裴宴煎了两条鱼,还煮了颗鸡蛋,便提着篮子给兔崽子送了过去。

门是关着的,屋里也没点灯,他敲了敲门,又等了一会儿,并未见屋里有什么动静。

裴宴挑了挑眉,这傻猫该不会是在里面饿晕过去了吧?

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裴宴夜视能力还不错,往**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兔崽子的踪影,不禁皱起了眉。

他放下盛着食物的篮子,直接点亮了屋里的灯,别说猫影子了,连猫毛都不见一根。

这傻猫,跑哪去了?

裴宴找了一圈,又在外面找了一圈,最后把长风也喊起来一起找,都没能找到兔崽子。

长风怀疑:“它该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不应该啊,我对它不好吗?”

“……”

主子,您得对自己有点清醒的认知。

长风觉得兔崽子大概率是离家出走了,要不然就是偷偷摸摸躲到哪里偷吃东西去了。

他正要到别处去找找,突然看到房间里有只猫影一闪而过。

连忙进去一看。

就见兔崽子正躺**敞着圆滚滚的小肚皮窝在被褥里呼呼大睡呢。

跟在后头的裴宴:……

他怎么忘了,它是只猫妖。

虽然弱了点,但拥有寻常人所没有的神通,跟阿锦一样。

“这猫窝……”

“我傍晚的时候让人送来的。”裴宴不动声色道。

长风没有进过屋,是以并不知道,**刚刚是没有猫窝的。

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裴宴虽然嘴上说着,但到底还是爱屋及乌的。

毕竟是赵姑娘的猫,主子怎么可能放任其自生自灭。

裴宴道:“这蠢猫估摸着是上哪里偷吃去了,既然找到了,你便回去歇息吧。”

长风应声,放心地离开了。

屋里。

打从空间里出来后,兔崽子困顿迷糊了,填饱肚子又有窝的它几乎秒睡,根本没发现屋里的灯开了,门也开了。

它还在做美梦,梦里的它徜徉在小鱼干的海洋里,玩累了吃,吃饱了睡,睡醒了继续玩,玩累了继续吃,是幸福得都能笑醒的程度。

然而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将它的小鱼干海洋破坏了个稀碎。

“喵喵!”

退退退退退退退!

怎么做梦都能梦到这个黑心大王八呢?还让不让猫活了!

裴宴直接捏着还不甚清醒的兔崽子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蠢猫,醒醒!”

兔崽子被他一通摇晃晃得满天都是小星星,一时间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终于,在它身上的被拔了一小撮后,它才陡然清醒过来,眼里的火苗嗖地蹿起,嗷嗷叫着扑向了裴宴。

狗东西,竟然敢拔它身上的毛,是可忍孰不可忍!它要跟他拼了!

裴宴一只手就将气势汹汹的兔崽子给按住了,他眯了眯眼:“清醒了?”

“跟你说个事,你最好认真听,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身上的毛还能不能留得到明天。”

兔崽子张牙舞爪想要咬人的动作一顿,将头缩了回来。

它不是怂,它是认真遵守锦锦当初说的话,好好相处。

裴宴对它的识时务还算满意,不过想到刚刚它差点暴露,他又冷下了脸:“在京城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别乱用你的法术,要不然被人发现,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别妄想让阿锦来救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只说你死在外面了,听明白了吗?”

兔崽子都没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为避免身上的毛不保,它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

“喵喵!”

明白了明白了。

“你最好是真的明白。”裴宴松开了手,“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使用法术……”

他停顿了一下,往兔崽子身上扫了眼,“除非危及性命,否则,见一次拨一次毛。”

说罢,他便甩袖走了出去。

兔崽子瑟瑟发抖,它的毛!

自打裴宴盯上它的家当之后,又开始盯上了它的毛了吗?

不对,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它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