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长风没有别的什么想法,但想要当场去世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赵疏影觉得这个人有点呆,虽然他表面上看着挺冷酷的,但是她就是有一种奇异的直觉,他现在的内心活动肯定相当丰富。

她顿了顿,“你叫长风?”

“是。”

“挺好听的名字。”

“啊?”

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赵疏影已经牵着踏月走远了,她身形纤细,步子却格外稳健。

一身黑衣,脊背挺直,似是一柄藏锋的利剑,孤霜傲月,清冷绝尘。

长风当时就看呆了,不过也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心中无佳人,拔剑自然神,美色,只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赵洛锦回来的时候,赵钰才刚刚放学,听得这一消息,连书袋都没放就一溜烟儿往寨门口奔去。

小短腿迈得飞快。

看到赵洛锦的一瞬,他眼睛噌地一亮,欢快地扑了过去,声音雀跃道:“阿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赵钰从未跟赵洛锦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加上她去黑风寨的日子,他跟阿姐已经有整整六天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先前他还不明白书中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何道理,但现在他理解了。

没有阿姐在的日子里,他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赵洛锦直接给赵钰接了个满怀,“阿姐也很想小钰。”

“你跟阿丽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有的!”赵钰弯着眼睛乖巧道:“我们都有好好听大师傅的话,二师傅跟三师傅昨天还夸我们的武艺进步了呢!”

“对了,阿姐,裴夫子不在的日子,长风夫子给咱们学堂请来了个新夫子!”

赵洛锦惊讶道:“是吗?这是好事啊。”

虎头寨有才能的人越多,对寨子未来的发展就越好,赵洛锦恨不能全方位各个领域都有人才涌入。

“虽季夫子很有趣,好多学生都喜欢听他讲课,但就是有一点不好。”

赵洛锦有些好奇问:“那里不好?”

“他一个月月银要二十两。”赵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寨子里本就够贫穷了,还要供一个月银二十两的夫子,不是让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吗?

赵洛锦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阿姐,你也觉得贵是吗?”

见赵钰看着她,赵洛锦脸上肉痛的表情一收,正经道:“不贵,有才能的人比千里马更珍贵。”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她问赵钰。

“因为季夫子在课上总提这件事,要我们要好好珍惜,乖乖听话,不然就卷银子走人了。”

“所以,为了避免银子白花,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听话,连打个瞌睡都要被同伴戳起来,谴责一番。”

赵洛锦:……

挺好的。

这新夫子是知道怎么去引导学生的。

将赵钰放上了马,赵洛锦牵着绝尘进了寨子。

身后,裴宴看向赶马车的长风:“一个月二十两银子?”

见裴宴皱起了眉头,长风连忙道:“主子,放心吧,这笔银子虎头寨负担。”

“这不是重点。”

长风小心翼翼地问:“那重点是?”

裴宴道:“他月银竟然比我还高,我一个月也才五两,他一个月二十两,比我多也就算了,还比我多了四倍。”

他淡淡睨了长风一眼:“你觉得我现在心里能平衡吗?”

“那咱们要不然跟赵姑娘提提价?”

裴宴收回目光:“不,咱们过去跟季夫子砍砍价。”

长风:……

明白了。

还没进门就开始帮未来媳妇儿省银子了,贤惠持家这件事情上,主子是有点东西的。

散学后,颠颠就领着个饭碗到食堂等吃的季夫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不住在跳着的眼皮,嘴里念念有词:“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我这是要发财了啊!”季夫子一乐。

他现在月银二十两,可不就是要发财了吗?

可见俗语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的。

闻着食堂里飘出来的阵阵饭香,季夫子心里那个感慨呀,得亏他那天晚跟着那个冷面阎罗上了虎头寨,要不然哪里有这样的待遇啊!

虎头寨好,虎头寨妙,虎头寨的饭菜好吃得嗷嗷叫。

瞅着打饭的老大姐给他盖了满满的一大勺子肉,季夫子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

“虎头寨好,虎头寨妙,虎头寨的饭菜好吃得嗷嗷叫……”

他乐颠颠地哼着刚刚胡胡编乱造的那一句小调,就端着盛得满满的饭碗往外走。

季夫子才坐下没多久,饭才吃了个半饱,碗就被人给抢了。

抬头一看,豁,吓得他差点没从长凳子上摔下来。

“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说话间,季夫子还不忘小心翼翼地从长风手上拿回他的饭碗。

什么都能丢,饭碗绝对不能丢~

长风面无表情,“不是我找你,是我主子找你。”

想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他眸中隐约流露出了一丝丝对季夫子的同情。

听到不是长风找他,季夫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将目光转向裴宴,一口气没松完瞬间又提了上去。

虽然吧,他觉得长风确实有点可怕,但是看到一身紫衣金尊玉贵的裴宴时,他就觉得,这个噙着笑意的年轻人比冷着脸的长风还要可怕。

果然,这个念头一落,就听裴宴道:“季夫子,幸会。”

他说着客气的话,可衣摆纹丝不动,一点都没有要作揖见礼的意思。

“我之所以过来寻你,是有事相商,之前我的下属在山下私自将你劫上来,冒犯了你,我在此替他向你赔罪。”

“听闻季先生书生意气,不愿落草为寇,想必担任虎头寨的夫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们绝非强人所难之人,这三日便多谢季先生帮忙照看学生了。”

不是这样的啊!

他是心甘情愿的,一点都没有强人所难!一点都没有勉强!他特别愿意!

然而,裴宴根本没给季夫子说话的机会,侧头朝长风道,“给季先生结一下这三日的报酬,拿十两银子给季先生当路费,送他下山吧。”

季夫子手里的饭碗差点没捧住,“等等等……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