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老六趁众人的视线聚集在四当家身上时,朝独眼慢慢靠过去,因他本身就是独眼的手下,是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警惕。
四当家没有立马回答独眼的话,只是攥紧了身边的手,眼里闪过几许挣扎与复杂。
他不想对不起大哥,可更不想死。
他还年轻,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他还没有洗刷自己的冤屈,他不想这样憋屈地死去!
大哥一定会体谅他的,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保下那六十几个兄弟,对,就是这样的!
四当家抬起了头。
同一时间,邓老六的手已经摸向了藏在布下的匕首,准备给毫无防备的独眼致命一击。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说服他们归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四当家说得不卑不亢,像是为了那六十个兄弟活命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一样。
邓老六手一顿,错过了刺杀独眼的最好时机。
独眼大笑着走了上去,给四当家松绑将他从地上扶起,连道了几声好字。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从今往后,你就还是我独眼的兄弟!”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是,三哥。”
一直以为他不可能答应的邓老六:……
怎么回事?怎么就又称兄道弟起来了呢?难道这只是四当家的缓兵之计?
但愿真的是他的缓兵之计,要不然他一定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的。
见独眼背对着他,邓老六不在迟疑,迅速冲上前去将手里的匕首往他心口一扎。
怕一刀扎不死,邓老六抽出了匕首又扎了一刀。
刺目的鲜血顿时如同泄闸的洪水,瞬间喷涌而出,堂内众人直接惊呆在原地,任谁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惊变。
有人失声道:“邓老六,你在干什么!你怎么敢对三当家动手?难道你忘了当初投靠三当家时立的誓吗?”
“什么誓?为三当家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吗?你瞎啊,我这不是正插着呢吗?!”
邓老六见众人皆瞪大眼睛看,摸了摸脑袋,难道不是?难道真要往肋骨再插上两刀?
这不太好吧?
算了,扎都扎了,也不少这两刀。
于是欻欻两下,独眼两边肋骨处又被扎了两刀,刀锋直接扎穿了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独眼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自己人偷袭了。
随着独眼倒地,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让定在原地的人瞬间乱了起来。
只不过吃着庆功宴,谁还会随身带着刀啊,他们此刻就犹如困兽,被邓六等人堵在了大堂里,无处可逃。
嘈杂的叫骂声乱成一片,堂内众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就被邓老六他们给制住了。
躺在地上的独眼正处于濒死前的挣扎,他面目糊了许多血,看起来格外狰狞,一只眼睛没有看堂内的乱象,而是直直的看向门口,目眦欲裂。
赵洛锦由远及近,缓步走来,对上独眼满是怨怒交加的视线,微微勾唇笑道:“三当家,别来无恙啊。”
“你……你!”独眼嘴唇翕动,目光恨不能生撕了她,可连完整地说完一句话都做不到。
“是不是特别惊喜和意外?”赵洛锦走了过去,俯身居高临下笑眼看他:“我方才老远就听到你们在喊攻下虎头寨了,三当家志向不小啊,只可惜你只有抱恨黄泉了,答应我,下辈子记得少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独眼被气得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他伤及心脉,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了,便是连瞪向赵洛锦的那只眼睛,都开始慢慢失焦,没一下就完全灰暗了下来。
最后头一歪,死不瞑目。
堂内众人一见他们的头子三当家都死了,顿时吓成一团,瑟瑟发抖,尤其是刚刚喊口号喊得最响亮的那几个。
赵洛锦倒没有管他们,只是走到大当家身边,松开他身上的绳子,用针扎了一下穴位,不过片刻,大当家便幽幽睁开了眼睛。
“二弟!二弟!”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红着眼睛,踉跄着站起来冲到桌边,看到上面被托着的圆滚滚的物体,他手剧烈地颤抖着,猛然掀开了盖在上面的布。
“……”
布盖着的并不是人头,而是一个干草团成的圆球。
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大当家当场就愣在了原地,“我二弟呢?”
“在……在山下,没……没死。”被那骇人的视线盯着,邓老六颤巍巍道。
大当家一口气松了下来,这才发现一边的赵洛锦,看到场面被控制住,他单膝跪地,拱手郑重道:“黑风多谢寨主援手救了我二弟一命,大恩不言谢,日后寨主有所托,我黑风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虎头寨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消息赶到此处,黑风没有深究,只知道赵洛锦救了宋儒,那便是他的恩人。
赵洛锦轻抬手:“大当家不必多礼,请起,宋先生是我虎头寨的盟友,救他是应该的。”
等黑风站了起来,赵洛锦才道:“现在局面已定,叛乱已平,不知道大当家是否还愿意遵守之前的约定,加入虎头寨与我们一同携手占领岐州十三山开荒拓地,共建山寨?”
如果说之前黑风寨对此还有商量的余地,那么经此一役,是再也没有跟虎头寨谈判的资格了。
黑风很清楚,若是赵洛锦想,根本无需过问他的意见,就可将黑风寨收归己有,之所以有此一问,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尊重而已。
他也没有犹豫:“先前二弟从虎头寨回来,我们就在商议加入虎头寨的事宜了,我跟二弟都没有意见,没想到会在独眼这里出了岔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黑风不是个不遵守约定的人,从今日起,黑风寨就交给寨主了,我所求不多,只希望寨主能让兄弟们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赵洛锦颔首笑道:“必不负所托。”
两人说话间,曹丰已经带着人将关押起来的六十个黑风寨兄弟给放出来了。
听得大当家将寨子交托到赵洛锦手上,也没有异议,齐齐跪下朝赵洛锦一拜。
“见过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