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锦一回到屋,就开始烧水给山鸡拔毛。
宋云英和叶婉君都不在寨子里,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已经发展成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了。
置办好铺子之后,她们相约去了荆武镇安排铺面设计开张的事宜。
赵洛锦让狼七领着几个护卫队里的人跟着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阿锦,那个……”
裴宴正欲开口,赵洛锦端着热水,忙声道:“让让,让让。”
裴宴往边上挪了一小步,他看着她割喉过水,拔毛开膛,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就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了一只鸡,速度快得让人咋舌。
她在忙,他也不好去打扰她,于是就坐在了边上,半支着脑袋,看着她忙活。
正看得入迷,忽然一道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裴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在隔壁歇息的杨远醒了过来,刚打着哈欠迈出屋,懒腰还没伸完,打眼就看到了裴宴。
他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一扫没睡够的萎靡神态。
长风刚刚还觉得赵砚川莫名有点眼熟,此刻一见到杨远,才想起来几个月前梧桐巷子他们曾见过一面。
但是赵砚川显然把他们忘到爪哇国去了。
裴宴也挺意外的,自从知道杨志还活着,跟杨六分道扬镳之后,他就没刻意打探过他们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大概去向,没想到会在虎头寨重逢。
知道杨烈也在虎头寨,裴宴就跟着杨远去见杨烈了。
长风自然也跟着去。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赵砚川就鼻青脸肿地出现在赵洛锦面前,瞎编胡造跟她控诉裴宴的罪行。
“阿姐,那个小白脸他不当人,你看看我脸上的伤,看看,都是他打的!我可是你弟弟,他竟然把我打成这样,根本就没有把你这个寨主放在眼里!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留在咱们山寨里,后患无穷啊!”
赵砚川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的样子。
“阿姐,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就头脑发热,你清醒一点,好看能当饭吃吗?不能!他这个年岁了,肯定外面都妻妾成群了,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咱们饭可以多吃一口,但不兴什么菜都往碗里扒拉的啊!”
赵洛锦:……
她默默递了张帕子过去,“……擦擦吧,你脸上的颜料掉了。”
赵砚川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状似若无其事的接过,擦干净脸上的颜料,他又理直气壮起来。
“阿姐,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颜料可以掉,但咱们的操守不能掉啊,是不是?咱们不能眼见着前面是个坑还往下跳啊,是不是?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是不是?”
“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联合所有能联合起来的人手!把这头闯进菜园子的猪给赶出去!”
赵洛锦:……
她知道她的二货弟弟每隔那么一段时间就要抽风一次,但没想这次这么厉害。
她怀疑他抽的不是风,是龙卷风。
她问出了三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打过他了吗?”
赵砚川中了一箭。
“你觉得我跟你联手打得过他吗?”
赵砚川中了两箭。
“你觉得我像是不自量力的人吗?”
不自量力的赵砚川倒地身亡。
赵洛锦见他自闭,有些好笑,“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一个人长得好看,就失去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的。”
爱人首先得爱自己,一个连爱自己都做不到的人,真的懂得如何去爱别人吗?那不过是卑微苟全感动自己罢了。
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赵砚川捏着被他擦得五颜六色的手帕,心底乐开了花,唉呀呀,看来阿锦还没有喜欢上那个小白脸,这实在是太好了!
看来以后他更得严防死守才是,务必要让那个小白脸知道他赵砚川的姐姐,不是谁都可以惦记的!
他兀自笑了一会儿,见赵洛锦要砍鸡,特别殷勤道:“我来我来。”
赵砚川接过了赵洛锦手里的活儿,还不忘趁机教育道:“阿姐,你千万别听信外面那些君子远庖厨的话,一个男人连饭都不做给你吃,连厨房都不给你下,这种人就不能要,知道不,你以后找姐夫,得向我看齐,要找能扛能打,还能给你洗手做羹汤的。”
赵洛锦一头黑线。
如果她打小生活在这里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的话,真的很容易被赵砚川给带偏。
这思想,这觉悟,怎么比她还现代。
“知道了知道了。”
赵洛锦应得极其敷衍,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打算,就是有,那也必然不能向她这个二货弟弟完全看齐的。
家里的二货,一个就有够令人头疼的了,再多一个……她根本无法想像。
天黑下来的时候,赵洛锦和赵砚川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裴宴和长风在杨烈的招呼下成功蹭到了一顿饭。
因为赵砚川防贼一样的严防死守,直至吃完一顿饭,都没有机会解释清楚铜板的事。
长风看着自家主子渐渐黑沉的脸,打心里替不断作死的赵砚川捏了一把冷汗。
饭后,裴宴跟杨烈几人坐在树下的石桌边闲谈。
他坐姿随意,一手搁在石桌上,指尖有规律地轻轻击打着桌面,另一只手半支着脑袋,任凭发丝倾落在侧。
那幽凉的目光落在边练剑还不忘边防备他的赵砚川身上,光芒暗藏,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停下叩击桌面的手,抽了回来顺势端起了放在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忽而轻笑一声。
“几位叔伯教导出来的徒弟,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不凡的身手,属实难得。”
他的语气极为真诚,如果不是长风亲眼看到先前他对赵砚川的嘲讽打击,真的就信了。
但杨志几人显然并不知道这一回事,赵砚川指定不会将被一招制服这么丢脸的事跟他们说的。
所以听得裴宴这样夸赞,杨志几人心里是真切地感到高兴。
若是别人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但裴宴不一样,他在武学一道的造诣,他们兄弟里只有杨烈可与之一敌。
他才是真正的年纪轻轻,身手不凡。
“裴公子谬赞了,比起你来,阿川还是逊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