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新鲜事儿。
乱七八糟的片场里,一贯嗔笑喜怒都自成一派的蒋思兰第一次哭得凄凄惨惨,对着指认她是主谋的小场务激烈责问:“我只是让你注意一下马,什么时候让你给马上钢针了?!!”
小场务急的满头汗。
最终却是苻制片找到了片场角落的一个摄像头,将两人的私下交易都拍摄了进去。
接着,蒋思兰扭头又求陆清远救救自己。
一贯在片场除了恋爱脑以外,几乎没太多瑕疵的陆清远满脸写着苦痛:“兰兰,我一定会救你,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信,你放心。”
这话简直是恋爱脑到了极致。
连来调查的警察都脸皱成一团。
看着陆清远,简直就像是看着个天大的冤大头。
这番混乱的场景,一点不耽误陆清远表白剖析。
也不耽误蒋思兰一边哭喊:“远哥,我只有你了。”
一边对着拿出摄像画面的苻制片嗔骂:“Aries,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那叫一个谁都不耽误。
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叫苻制片为Aries。
有时候,这也不可谓不是一种坚持。
场面那叫一个混乱,那叫一个精彩。
这天之后的戏都没拍,但大家都自觉看了一场好戏。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蒋思兰心又毒,还喜欢三心二意,反观陆总,那就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以至于总是袒护老婆,说起来,总让人觉得有些遗憾。
唯独越青菱看着这一幕,却没有忽视在蒋思兰哭诉苻制片对不起自己的时候,陆清远眼中闪过的一丝寒光。
那抹寒光太过微弱,若是不在意,恐怕也只会觉得, 那是人陆总眼底的泪光。
反而还要为其忠贞不渝的爱情抹一把辛酸泪。
一直等到警察把动手的场务和幕后给钱的蒋思兰带走调查,陆总也仓皇开车跟在后边,一同离开,片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简雅维一边给越青菱卸妆,一边忍不住感叹一句:“别的不说,这陆总对蒋思兰还真是死心塌地,蒋思兰做出这种事,他都要为她遮掩,真是瞎了眼。”
经过警察颇有章法的问询后,基本上这件事的真相,已经一目了然。
越青菱听着这话,咂摸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有些头绪:“雅维姐,外头的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简雅维有些懵:“是啊,怎么了 ?大家都瞧见蒋思兰被带走的时候,陆总哭的那叫一个伤心不能自已,这要不是爱惨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陆清远虽然在剧组这段时间以来,大家一直都知道他很恋爱脑。
毕竟,连老婆当着自己的面,勾搭别的男人,这都能忍下来的,要不是恋爱脑,那就是绿帽癖。
但看陆清远每次气成那样,显然不是绿帽癖。
那就只能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只能纵容了。
简雅维还啧啧道:“蒋思兰也太不知好歹了,陆总对她真是不错了。”
越青菱闻言下意识一撇嘴:“要真是对她好,能看着她走歪路不管,还……”
话没说完,就如一道闪电一般,劈开了她脑海中有些纷繁的思绪。
是啊,要真是如大家所说,这么爱老婆,怎么可能眼看着对方一路使坏,还刚好被人给抓了个现成。
她就不信,不管是以小说男主的身份, 还是前陆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他要是想帮蒋思兰做坏事,难道真的没那本事,让这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但恰恰是因为陆清远放任了这一切的发展,以至于如今蒋思兰出事,所有人都只会说,蒋思兰不知好歹。
越青菱不知道, 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或许也有可能陆清远真就是个傻瓜蛋子,真就是被老婆蒙蔽了双眼,真的在这些事中清清白白。
但很多事情就是如此,越是细思,越是恐极。
再想想,蒋思兰闹了这么多年,好像招惹了不少男人,但这些男人现如今都在哪里呢?最终娶了她的还是陆清远,还生了个孩子。
而这个儿子,还因为蒋思兰的忽视,被陆家给带走了。
这样一来,蒋思兰身边还是只有陆清远一个人。
陆清远永远都陪着蒋思兰,也永远只有他一个人陪着蒋思兰。
啧啧啧,好变态啊。
但这个假设如果成立,越青菱往后反倒不用再担忧自己了。
她心里一松,后半句话就没说出来。
简雅维也没在意,毕竟这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场热闹。
她飞快把妆卸干净,很快就拍拍越青菱的肩膀:“好了。”
说着,还在镜子里对她努努嘴,暗示她看向陆言之。
越青菱回神,透过镜子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言之,心里长长叹了一声。
这一天天的,她都快被迫变成青少年心理专家了。
简雅维使完了眼色,就拉着小田助理一起离开了化妆间。
她们都知道,陆清珩会来接老婆孩子回家的。
等到化妆间只剩下继母子两个人,越青菱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什么,就被陆言之苦笑着阻止。
“不用说什么啦,我都明白的。”
越青菱看着他,下一秒直接抄起边上的剧本,“啪”的一下,挡在他面前。
不成不成,再多看一眼。
她感觉自己也快苦笑出来了。
挡住之前,她还不忘征求他的意见:“今天这事儿,你不介意你爸爸知道吧?”
说着说着,她还用一种颇为惊叹的眼神看着他:“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早慧的天才!!那怎么打游戏那么菜?!!”
陆言之眼前乍然被一片白色遮蔽。
甭管他之前再复杂的心思,也被越青菱这突然至极的行为打断。
他选择说清楚,最怕的无非就是亲人们从此小心翼翼对待他。
而越青菱这没有章法可循的行为,恰恰解了他心里最大的忧虑。
陆言之终于展现出十六岁青少年的样子,一边又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一边又觉得越青菱夸得也太过火了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打游戏哪里菜了。
嘟嘟囔囔着:“你说就说呗,我又不在乎的。”
这别别扭扭的模样,越青菱忍不住伸手,在他最近刚剃短的头发发茬上撸了一把。
硬短的发茬刺在手心,别说,还挺舒服的。
她又呼噜噜摸了两把,才终于心满意足放开手:“臭小子,装什么,明明被我夸得开心死了吧。”
这话一出,陆言之简直就像是屁股上装了个弹簧一般,直接从软乎乎的沙发上跳起来。
“谁说的!我可没有!”
斩钉截铁的反驳,换来越青菱一声“嘁”,才终于讪讪地坐了回去,坐回去的时候,嘴里还要嘟哝一下:“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