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萍走到肖星轶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梁欣,冷淡地问道:“星轶,这位是?”

肖星轶摇了摇头:“不认识。”确实不认识,他连这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先去车上吧。”林青萍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妈妈等会儿就来。”

肖星轶犹豫一秒,点了点头。

梁欣现在确实是有点尴尬了。

想泡人家儿子,结果被亲妈撞上了,怎么想都很尴尬,更何况她有信心对付肖星轶这种没什么社会经验和感情经历的高中生,却没信心骗过林青萍这种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的贵妇人。

她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在林青萍面前矮了一头,这令她感到有些屈辱。

“我好像没有见过这位小姐。”林青萍似笑非笑地问道:“找我们家星轶是有什么事吗?”

在林青萍的注视下,梁欣只觉得犹如锋芒在背,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或是拨弄着耳边的发丝,这些小动作无一不在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安与不自在。

“没有。”她抿嘴笑了笑,也不敢露出那种诱人的风情,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撒谎道:“我认错人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反正她就笃定了不承认自己想泡肖星轶就好了。

“是吗?”林青萍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虚伪与可笑,却又不言明,只让那份冷淡在眼底流转:“那看来梁小姐的眼神确实不太好,这样都能认错。”

听见这话,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梁欣的脸色略显苍白,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无意识地透露出了内心的不安与惊恐,这导致她问出了一个蠢问题:“你……你怎么知道我姓梁?”

这个问题一出口,梁欣也意识到了,表情更不好看了。

“梁欣小姐。”林青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你为什么来找星轶,我也清楚,你是成年人了,我想话不用说得太清楚你也明白。”

梁欣抿了抿嘴唇,眸光一转,一撩头发,挺起胸哼笑一声:“大姐,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多了,追我梁欣的人,从这里可以排到对面那条街,我可看不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故意露出了挑衅的眼神,反正她就是咬死了不承认自己是看上了肖星轶的脸和身份,对方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林青萍却忽然笑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亮,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人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所有的秘密和谎言都在这双眼睛的审视下无所遁形。

梁欣莫名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着她情绪的凝固而沉重起来,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

林青萍的态度却变得有些温和,温声说道:“梁小姐,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我说我知道你,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不只是星轶的事,还包括你的过去,你的生活,还有你的……家庭。”

“当然,毕竟这是你的事,我肯定不会随便插手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牵扯到星轶,身为一个母亲的担忧,我想你能懂的吧?”

“对了。”林青萍最后提醒了一句:“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回海阳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啊。”

此话一出,梁欣的脸色却彻底变了。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短浅,胸膛随着每一次呼吸而剧烈起伏,仿佛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而颤抖,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未觉疼痛,身体紧绷,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却又因过度的紧张而无法动弹。

好像什么一直不愿意提的秘密就这样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了。

梁欣,今年二十九岁了,海阳市人,十八岁就来到了安北市,在美容院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和生活都逐渐变得稳定,还交到了很多朋友,她在这里一呆就是十一年。

她长得漂亮,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她换男友也跟换衣服一样,旧的去了,新的很快就来了,花和礼物从来都没有断过,但她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偶尔有朋友问她,为什么过年的时候都不回家,她都说跟父母关系不好,早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梁欣的真名并不是梁欣,而是梁星,她的原生家庭很不错,父母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公务员,日子虽然说不上富裕,但该给她的从来都不曾少过,父母的脾气都比较温和,可以说是常人眼里的老好人,对她有些严格,但很少打骂。

梁星小时候也算是“别人家的乖乖女”,每个人夸她都是“很听话”、“学习还不错”,但她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这样的生活跟死水一样毫无波澜,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上了高中,她偶然间跟班上一个男生走得近了,那个男生比她大两届,是个小混混,长得还不错,朋友很多,交过好几个女朋友,都长得很漂亮,经常有一些校外人士在学校外面等他,一群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去,看起来很刺激。

每次听着摩托车轰鸣的声音和那群人呼喝的声音,梁星都莫名觉得心潮澎湃,心跳得很快,仿若心生向往,她在想,如果坐在后座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话……

可那时候的她不漂亮,只是一个长相寡淡的女孩,最多只能称得上清秀。

那时候梁星是班上的班长,班里有个女生成了那个男生的新女朋友,两人就这样偶然见过两面。

第三次见面是那个男生主动把摩托车停在了她旁边,邀请她坐到自己的车后座,她有些惊慌,更多的却是难以启齿的雀跃和欣喜。

于是,梁星上了他的车。

从那一天起,她终于厌倦了这死水一样的生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刺激,男人的追求和讨好,女人的嫉妒和羡慕,这些让她感到享受,她迫切地需要这些东西成为自己的养分。

梁星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多次想找她谈一谈。却都被她堵了回去,她没有受什么伤害,没有被谁胁迫,没有受谁欺骗,她只是天生就喜欢这种感觉。

梁星跟父母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母亲哭过好多次,父亲发过好多次脾气,却都不能让她动容。

高二那年,她怀孕了,终于感到了害怕和不知所措。

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六个月了,她不敢告诉父母,那个男生带着她去了小黑诊所,躺上手术台的前一刻,她害怕了,逃走了。

后来她把孩子生下来,留给了父母,自己则偷了户口本,偷了家里的钱,背上背包,离开了海阳市。

兜兜转转快一年,停留在了安北市。

梁星把名字改成了梁欣,用偷来的钱整了容,交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从他们手里得到的钱又用来继续修复和整容,最后成了如今的大美女,与原生那张寡淡的脸、与曾经那个梁星都毫无关系了。

十一年了,她从来没回过家,也不再提起那段过往。

所以可想而知,当梁欣从林青萍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怎么一番惊涛骇浪。

她的脸瞬间被一抹复杂的情绪所覆盖,那是一种尴尬与羞愤交织的微妙表情,在这不合时宜的场合下显得格外刺眼,嘴角微微**,似乎想要用一抹微笑来掩饰这份不自在,但那笑容却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摇欲坠,最终只能勉强维持着一种尴尬的弧度,没有丝毫的温度与活力。

额头轻轻蹙起,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那是对现状的不满与自我责备交织的情绪,她在懊恼自己为何会陷入如此境地,又愤怒于这让她感到不安与羞愤的话。

“好了。”林青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地说道:“希望梁小姐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离星轶远一点。”

她的脸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霜覆盖,眼神深邃而锐利,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与冷漠。她的双眉紧锁,形成两道锋利的弧线,宛如冬日里锋利的冰刃,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嘴角微微抿起,形成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紧绷线条,没有丝毫笑意,这无声的表情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梁欣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尽管那份不安和恐惧已经在她脸上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无法忽视。

林青萍转身离开了。

她看过私家侦探发来的资料和照片,梁父和梁母找了梁欣好几年,但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后来也就不找了,只一心把孙女抚养长大,梁欣当年生下的是一个女孩,他们对外都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一家三口现在过得很幸福。

梁欣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林青萍的背影,脸上交织着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

她紧蹙着眉头,仿佛是在无声地抗议着某种不公,眼睛里闪烁着不忿和不甘的光芒,努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嘴角微微下拉,形成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弧度,既不是纯粹的愤怒,也非完全的沮丧,而是一种不忿和嫉妒并存的微妙表情。

不就是有几个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如果她也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