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舜拂袖抻腕, 一只劲韧结实的手,伸在了温廷安的脑袋上方,很轻很轻地抚了一抚, 修长匀直的指尖, 化作一柄篦子, 细致地耙梳着她鬓角处的青丝,动作极尽缠绵温柔,他温声说道:“我晓得了,谢谢你的提点。”
温廷安细缓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指环, 心中渐渐然**曳起了一片匀密的微澜,近前是男子劲韧硬实的胸.膛,她将额庭温缓地抵于其上。
觉察到她在主动, 温廷舜便是用劲韧结实的手臂, 圈住了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额心缱绻地轻蹭了一下她, 嘴唇碰触了一下她的,一阵缠绵的吻后, 他在她瓷白玉润的颈部上,轻轻地吻了一吻。
实质上,温廷舜体内潜藏着某些浓烈冲动,尤其是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 这般的冲动, 便愈发明显,他即刻有一种将温廷安揉碎在骨中的念欲,这种念欲, 就像是一簇滚烈而赤烫的爝火,抛诸于心野之上, 不消多时,便是成了一片漫天燎原之势,将他焚烧起来。
虽是如此,但明面之上,温廷舜仍旧是非常克制的,对温廷安说道:“天色已晚,不若早些歇息罢。”
温廷安能感受到男子的悸动,并及他身躯的变化,她不由莞尔,轻轻地踮起了足尖,浅浅地吻了一吻男子的嘴唇,再用牙齿很轻很轻地啮咬了一下他,温笑道:“你想要,是不是?”
一抹凝色拂掠过了温廷舜的眉眸,他显然是被撩拨到了,劲韧匀实的双臂,徐缓地敞了开来,他一举搂揽住了少女的腰肢。
两具年少且滚热的躯体,在此一刻,严丝合缝地黏贴在了一起。
两人的嘴唇,当前仅有一纸之隔。
彼此之间,率先只有鼻梁轻轻碰蹭上了。
他们的燃点其实很低,只消一个拉丝的眼神,一次若即若离的相触,便是能够将彼此点燃了去。
但最终,两人并没有更加深入的一步接触。
一切皆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
仅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
温廷安紧紧搂抱着温廷舜,很轻很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胸.膛,浅浅地品嗅着他身上的雪松冷香,此一刻,她蓦然感知到了一份安全感。
这一份温热感觉,将她体内的诸多空洞,逐一填补了去。
温廷舜能够感受到怀中娇人,对他的那一份深刻的眷恋以及依赖。
温廷舜眸色幽幽地黯了一黯,将温廷安搂得更紧。
他低低地轻蹭了一下她的鬓角和颈窝,迩后,隐忍且克制地,抬起眸心,扳住了她的肩膊,将她往她栖住的屋门当中一送,温声说道:“时候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罢。”
温廷安忍不住抬眸乜斜了她一眼,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柳下惠?”
温廷舜眸色掠过了一丝凝色,重复了一下她的话辞,一字一顿地道:“柳下惠?”
——「呵。」
他淡寂地笑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温廷安的面颊,说道:“我不受你的激将法,我到底是不是柳下惠,其实你再清楚不过的了。”
温廷安眸色颤了一颤,笑了一下,小嘴搓了起来,道:“就不能不要拆穿我么?“
温廷舜微微地屈起了手指,在少女的额庭之上很轻很轻地叩了一叩。
温廷安故作吃痛一声,捂着额庭,说:“好痛,你怎的扣我额庭?“
温廷舜复又屈身近前,揉了一揉少女的额心,温柔地吹了一吹,温声说道:“疼吗?”
温廷安道:“疼啊,疼死了,你方才太用力了。”
温廷舜继续揉了一揉她的额庭。
其实,在烛火的洞照之下,少女的额庭光洁玉润,如若一枚上好的白釉羊脂玉,朦胧得可以腻出一片凉沁沁的水光来。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淤青痕迹。
是温廷安在撒娇。
他也愿意配合她演戏。
将这一场戏进行到底。
一刻钟以后,温廷舜徐缓地放下了手,在少女的额心上深深地吻了一吻,迩后道:“时候真得不早了,且先快去休歇罢。”
温廷安内心被一种饱和的情绪,所深深充盈着,她的薄唇顶出了一丝淡淡的笑,笑涡微微地深了一深,似乎怕温廷舜觉察到,她复又将这一抹笑意朝内收缩了一些,竭力克制住,让明面上显出一副澹泊的表情。
温廷安用软糯的嗓音道:“好,我去休憩了。”
她微微攥拢着戴着指环的手指,附耳对温廷舜道:“记得你的承诺,关乎指环,关乎求亲仪礼。”
温廷舜低低地垂下了眼睫,薄唇勾出了一丝轻微的弧度,说道:“好,我已经是铭记着了。”
温廷安不再赘语,旋身回至了自己的上房当中。
温廷舜伫立于廊庑之下的原地,目送着少女的背影,如一掬淡淡的墨点,逐渐淡出了温廷舜的视野。
温廷舜掩藏在袖袍之下的手,拇指和食指,相互静缓地摩挲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味着方才少女冰骨玉肌之上的温腻触感。
他回味着两人方才相互接触的种种,蓦然倍觉食髓知味,他回至自己的寝屋,端坐在桌案之上,兀自为自己斟酌了一盏清茶。
欲解一解渴。
只不过,温廷舜发觉了一丝端倪。
他看到盛于玉白瓷盏之上的茶液,那粼粼的水面之上,泛散出了一圈震动的涟漪。
明明此间上房的地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循理而言,在这一杯茶盏当中,水面本该是岑寂无澜的,但是——
温廷舜确乎是真真正正地看到了茶盏的水面,在隐微的震动。
虽然震动的幅度和频率,并不算大,但他到底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
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庞然巨物,沉沉地踏足于天地之间,造就了一种隐微的震动。因是当值夜深人静之时,极少人会觉察到此物的莅临,但温廷舜尚未休憩,他很快就觉察到一丝不太对劲的事。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再度斟了一盏茶,纵使下盘足够稳妥,但他发现茶液仍旧在不安地晃动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抹异色拂掠过温廷舜的眉眸,薄唇紧紧抿成一线。
下一刻,他将郁清和甫桑吩咐了过来。
深夜突然受到主子的急召,两人其实都有些懵然,彼此面面相觑,登时起身去应了主子的急声召唤。
温廷舜倒是没有吩咐他们什么要紧的事,仅是嘱告说:“执起杯盏,斟一碗水,观察杯壁有什么变化。”
两人不明就里,先是遵嘱照做,本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动作,直至他们看到了茶盏杯壁内侧的水波纹,这一直不断震**的水波纹,直直惊煞了二人的眸瞳。
甫桑纳罕地说道:“明明我下盘稳如山,为何这茶液的波纹,竟是会自行动来**去?”
郁清道:“此番现象,委实是有些诡异。”
两人俱是望向了温廷舜,异口同声地问道:“少将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温廷舜凝声道:“是地动。”
——什么,地动?!
两人俱是面露一抹愕然之色。
温廷舜道:“你们最近可有发觉冀州在气象上的异常?”
二人沉默了一阵,迩后,俱是摇了摇首,道:“暂时没有发现,气候太过于寻常了。”
温廷舜敛了敛眸心,用静定的口吻地道:“正是因为一切都太过于寻常了,所以一切才显得有些诡异。“
郁清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躬身道:“少将容禀,那卑职当如何做?“
假令是寻常的自然灾害,那么,在它生发之前,一切皆是会有预兆的。
但问题是,地动从未在大邺生发过。
因于此,谁也不知晓,当「地动」降临以前的征兆会是什么。
地动来临以前,可能也是有征兆的,只不过,它的征兆并不为世人所知罢了。
温廷舜的心绪,骤地收紧了去,他道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莫能言喻的压迫感,直直当空袭来,就这般压堵于他的胸口上,教人没来由的心悸与心慌。
温廷舜负手行至窗扃以前,凝眸静静地望向了远空,远空的东北角等处,三不五时便掠起了一阵隐微闷滞的雷声。
一团浓云正在汹涌地聚积着,似乎包藏着祸心,在远山之中,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
温廷舜执着冒着热气的茶盏,他再度垂眸望定茶盏内侧的茶液,赫然发现了一个诡谲的现象。
茶液竟是岿然不动了。
风雨不动安如山。
温廷舜眸色深了一深,薄唇崩抿成了一条细线。
太诡异了,这种现象。
他转身吩咐甫桑:“吩咐酒倌,让他们叫醒客栈内所有人!”
甫桑面露一抹深凝之色,但什么都不曾问,当即领命称是,速速离了去。
温廷舜转而对郁清道:“速去冀州府,通知知府李琰和大理寺,说地动很可能要来了,让他们传情下达六县,疏通所有黎民百姓!”
郁清听出了异况,没再叙话,实况紧急,他速速传令而去。
温廷安还没真正入睡,便是听到了一阵响动,是有人在唤她。
在昏晦之中睁开眼,赫然发现是温廷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