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听到他的问话后身形一顿。

但是有些事还是早些做决断比较好。

李铁明虽然心里也有不舍,但还是认真说道,“我看这次程娘子回来肯定有要紧的事情要办,要是事情办完了,说不定就真的离开了。你要是考虑好了,还是早些给他们答复比较好。”

刘春花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早些答复他们啊?”

“我自然是清楚这件事儿上是咱们家占了便宜,叶妹子也绝对不会亏待了石头,可是我……可是我这心里就是放不下。”

刘春花说着声音哑了几分,“你说……咱们石头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家呢……”

刘春花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李铁明慌忙哄道,“别哭,你要是将儿子吵醒了,他误以为是我欺负你再给我一拳,我可是承受不住。”

刘春花听了直接气笑了,“你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我们石头好着呢,才不会随便动手打人。”

沉默片刻之后,刘春花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看透了,叶妹子和程猎户那就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会长长久久地待在咱们这山沟沟里……”

刘春花心里像个明镜似的,可一想到石头要跟着叶心睕一家远走高飞,心里就揪着疼。

李铁明哪里能不明白自家媳妇儿在想什么,他其实早就生出了一个念头,只是一直犹豫着没敢下决定。

他揽着怀中人的手紧了紧,咬咬牙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和儿子分开,我想好了,咱们俩干脆跟着一起走不就得了!”

“程兄弟那边我去说,咱俩跟着即便是扛个东西、做个饭菜还是可以的。”

刘春花愣了片刻,“真、真的?可是娘她……”

李铁明攥紧刘春花的手,“娘要是真的肯定要夸我一句‘终于有出息了’,你也知道原本就是娘带着我逃难来到这里落了户,她还盼着我有一天能将爹带来……”

李铁明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总是眼皮子跳得厉害,就怕这粮价越涨越高,日子越来越难挨……”

老百姓要是吃不上饭,那世道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灾年里的百姓是什么样子,他可是太清楚了。

李铁明隐隐觉得程少关一家就是他们的贵人,若是错过这次怕是……

这夜,夫妻两人聊了很久,直到远处天际泛起鱼肚白。

程家小院内,光着膀子正在劈柴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大刀。

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头,“二哥,我是不是又吵到你了?”

“无事,咳咳~”

“还说没事儿,二哥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年轻男人说着慌忙上前,又怕身上的汗臭熏到对方,只好站在两步远的位置。

“二哥,这里可要比京都更冷些,你还是多加一件衣服吧。”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司呈用拳头遮挡闷声咳了两下,这才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阿宁啊~你光着膀子和我说这里天气冷,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阿宁听了慌忙捞起一旁柴火堆上随意放着的衣服穿好,“好了,我穿好了。”

他慌忙进房间找了件衣服出来,“二哥,你还是多穿一件吧,要不然回去曹大夫又要指着我的鼻子骂人了。”

男人轻笑着颇有几分无奈,但还是顺从地披了件外衫。

桌上依旧是清粥小菜。

司呈动了几筷子就没了胃口,反倒是一旁的阿宁胃口极佳,将剩下的饭菜都解决了。

“二哥,我看院子后面菜地里的果子像是熟了,我尝过了还不错。等会儿我摘一些回来给你尝尝。”

司呈一直注意着宁生的表情变化,侧眸扫了一眼旁边堆成小山的木柴,随意问道,“昨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啊?”宁生下意识否认。

“是嘛?”司呈慢条斯理地将碗筷叠放起来,“若是无事,你今早为何没有出去练刀,反而心绪不宁地在院中劈柴。若是你师父知道你用手上这把宝刀砍柴,肯定饶不了你。”

宁生承受不住对方犀利的眸光,更怕这事儿真的让师父他老人家知晓,嘟囔道,“我就知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我昨天晚上确实听到了点奇怪的动静,但是我起身查看却没有发现异常。可能是我这些天太紧张了,要说我就不应该答应你两个人在这里住下……”

司呈听着宁生的碎碎念,站起身在院中踱步。

走到一处时,他猛然俯身伸出手指在墙角捡起一枚落叶,沉声道,“确实有人来过。”

“啊?”这下轮到宁生惊讶了,他闪身跳到男人身边,“二哥,你是说有人动了你的阵法?”

司呈点头,“嗯。”

宁生仔细在周围看了一圈,“原来你还真设置了阵法啊?我还以为你之前说的什么看不到的人启动不了阵法的话,都是逗我玩呢……”

“这么说,是有人看到了你布下的阵法,所有留下了痕迹!会是谁呢?”

宁生皱眉,思考一会儿突然道,“二哥,要不我们还是去镇上住吧。”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腰间挂着的玉葫芦坠子上,这次出来带的药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还是想办法劝二哥早些回京都比较好。

“二哥,你看这来人不仅懂阵法,还能避开我的耳目,实在是有些危险啊!”

司呈下颌微点,“再等两天,若是两天后等的人还没出现,我就随你离开。”

“行吧,说好的两天!你可不能再变卦了!”宁生暗自松了一口气,抱着碗去井边打水。

一会儿的工夫,碗盘碎了一半。

宁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也太不结实了,我等会儿就让人去镇上买些新的回来。”

他抬眸瞧见正外远门口走的司呈,慌忙站起身跟上,“二哥,你要去哪?我陪你。”

司呈耳尖微动,眼眸危险,不动声色道,“你不是说菜地的果子熟了,我想亲自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