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辛夷就摸到了还热乎的和离书。
顿时后悔的给自己的嘴巴来了几巴掌,这家伙不就是想离么?
“小姐,我看着离王殿下对您是真心的,就算发生了这种事,可没准离王殿下他心里并不介意呢?”
和离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成亲当天,离王殿下不连被柳清酒抱上马车那等屈辱都忍受了么。
柳清酒漠然道:“我介意。”
辛夷气急:“你——,你就不能忍忍么?”
柳清酒:“忍不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辛夷只能照办。
辛夷走前,柳清酒对她殷切的嘱咐道:“到了王府附近,你就让自己的小蛇送过去,自己千万不要露面儿,知道么?”
“小姐,你是怕离王殿下因此迁怒我,为难我?”
柳清酒心想,迁怒为难都是好的,只怕盛怒之下的沈静安,会直接要了辛夷的小命。
之前她并不认为沈静安是一个会因为一丁点小事儿迁怒别人的人,可那位太医之后,锦书之后,她就知道,她对今生的沈静安不该带着前世里白净雪的滤镜。
他不是白净雪。
从重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
她也早该将他么当做两个人来对待。
辛夷前脚走了,黄莺就要接着劝,黎明珠知情识趣的将黄莺拉走,黄莺不痛快的甩开黎明珠的手,“你为什么就不劝劝她呢,难不成咱们还真的要眼睁睁的瞧着她和离呀?”
黎明珠:“在你的心里,你柳姐姐可是一个这么绝情的人?”
什么叫做绝情,什么叫做长情,黎明珠想,她与黄莺或许有了歧义。
果然,黄莺理直气壮的说道:“什么绝情,小姐明明是觉得自己没了贞洁,对不住离王,心生愧疚才对离王殿下提了和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黎明珠摇摇头,道:“不明白的是你,贞洁这种虚无没用的东西,你以为她当真会放在心上?”
联系起柳清酒之前的一言一行,黄莺盘算了半晌,才不得不承认,或许在柳清酒的心里,贞洁这玩意儿或许还不如一碗面条来的实在。
“那、那她为何就咬死了要与离王和离呢?”
黎明珠叹了一口气,道:“或许是离王殿下触碰了她的底限,做了什么她死都不能容忍的事吧!”
柳清酒最长情不过,当年踏入青冥寨时,被自己那么为难都不曾给过她脸色看,还为了替她出口气,险些将自己的小命也给搭上去。
这样的人,说是太过热心肠都不为过,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过不下去,要与自己的相公和离呢?
黄莺沉默着思来想去,还是黎明珠的解释最靠谱,她柳姐姐最良善不过,怎么会看着自己的爱人伤心呢,肯定是他做错了事。
“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将柳姐姐给气成这个样子?”
黎明珠摇摇头,道:“她不愿意说,我们也就别问了。”
辛夷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瞧见了一个男人站在大门口,正在与李大交谈。
“你是哪位?”
辛夷生怕是离王派来为难她家小姐的。
晏卿离回过头来时,辛夷气得险些蹦起来:“你就是那个广平王?!”
就是他将自家小姐吃干抹净,还不负责。
晏卿离正色道:“是我,我——”
“你都逼得我家小姐与离王和离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还嫌害她不够么?!”
“什么?和离?”
晏卿离听罢,心内五味杂陈的乱成了一团,他的确盼望着柳清酒能与沈静安分开,可却不该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
“不然呢,你以为我家小姐失身与你后,还能和自己的夫君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照常过日子?”
“让我见见她!”
辛夷哪里会答应,当下就冲到门前,伸出胳膊挡着:“你休想!”
无异于螳臂当车的辛夷,哪里是晏卿离的对手,晏卿离看在柳清酒的面子上也不会伤她,直接调了真气,翻过院墙,入了内院。
院子里的柳清酒正在愣愣的瞧着槐树发呆,她在树下埋了好几坛酒,就等着与锦书和黄莺团聚的时候,挖来喝,可不能像,这个小小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
那个经常拿话堵她,让她不痛快的丫头,再也活不过来。
往后的清明也好,寒食也好,她连一处能吊唁祭拜,与她说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沈静安,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清酒!!”
趴在石桌上怔然出神的柳清酒,缓缓回头,瞧见那个一脸焦急的向自己飞来的晏卿离时,眼圈蓦然一红:“晏卿离...”
“清酒,你...”
那般痛苦又无助的眼神,像是一记利剑狠狠地刺进晏卿离心口,他想,与沈静安分开,真的就这么令她痛苦么?
将将落地的脚步,站在离柳清酒几步之遥的地方,再也没有勇气向前一步。
他停下了,崩溃无助的柳清酒却猛然间站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一刹那,本来已经生了退却之心的晏卿离,被她哭的方寸大乱:“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他始终放不下她,如果不是他不死心的非要想看她最后一眼,那一夜他们也不会发生那么荒唐的事,以至于害的她与沈静安和离,哭成这副模样。
打从认识柳清酒开始,他从未见过她哭,更遑论是哭的这么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他想,或许,柳清酒都没有意识到,她对沈静安的爱究竟有多么深。
只有深爱,才会在失身给他后,这么痛苦吧!
“晏卿离...锦书没了,锦书没了...”
埋在晏卿离的怀里,鼻端嗅着那熟悉的冷香气息,柳清酒终于将心里积压的所有悲痛化作了眼泪,哭了出来。
锦书?
晏卿离蹙眉,那个小丫头?
“怎么会?她功夫不是很好么?谁能杀得了她?”
柳清酒崩溃的摇摇头,哭的几乎昏厥过去。
她不说,只是一味的哭着,哭的绝望而无力。
晏卿离抱着她,不言不语的无声安抚着她,心里却在急速的转动着。
柳清酒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得罪了她,伤害了她在乎的人,她大概率的不会这么哭泣,那个凶手,就算是天王老子,她也会毫不顾忌的拿起刀,将害死锦书的人碎尸万段,用那个人的血来祭奠锦书,也消自己的心头之恨。
不能报仇雪恨,还哭的这么悲痛无助,除非是,那个杀害锦书的人,是一个她狠不下心伤害的人。
...沈静安。
他苦笑一声,他就说啊,本来就不在乎贞洁的柳清酒怎么可能就因为与自己的一夜荒唐,就这么要死要活的闹着和离,还这么折磨自己。
原来是是这么回事啊!
叹了一口气,晏卿离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锦书她那么在乎你,如果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你这么伤心。”
柳清酒抽抽噎噎的摇摇头:“什么在天有灵...我死过,我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她再也看不见我,我也见不到她了!再也见不到了!”
她那么好的锦书啊!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锦书那么爱我了。”
晏卿离紧紧地抱着她:“不,清酒,我、黄莺,还有珠珠,我们都还爱你啊!”
柳清酒不言不语,只靠在他怀里,眼泪落得像是关不掉的水龙头。
“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也许,锦书像你一样,也重生了呢?”
柳清酒被他这一句话惊得猛然抬起头来,重生?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了?
晏卿离说的对,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她和白净雪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她...她或许,又活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晏卿离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眼泪,颔首道:“对呀,那么好的锦书,肯定不会就这么没了的。”
柳清酒一头埋进晏卿离的怀里,努力的让自己从锦书逝去的悲伤里抽离出来。
“你说得对。”
她的声音,闷闷的从晏卿离怀里传出来:“锦书一定会好好的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那个世界,没有她这个不靠谱的姐姐,也没有那么心狠手辣的沈静安,只有疼她爱她的亲人和爱人。
锦书,你在那个世界里,一定要幸福安康,长命百岁啊!
哭够了,将自己心底所有的阴霾都全部倾诉出来,反射弧巨长的柳清酒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现在是在谁的怀里。
猛然之间,一把将晏卿离推开,柳清酒像是在躲避什么要命的病毒似的,兔子似的跳开,离得晏卿离远远的。
晏卿离:“......”
其实他挺节能的,不是使用一次就不能要了的,还可以再循环使用,天天上岗。
“我,晏卿离...你其实不用对我负责的。”
晏卿离微微蹙眉,所以,柳清酒方才真的是打算,将自己当做吐槽的树洞,用过一次就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