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给元宝领回家的时候也是周漾一句:“去看看呗,反正也不远。”

然后他将被母亲抛弃而难过生病的元宝捡回来,现在他们都已经二十一岁了,很多事情和思想不再纯粹,他也不清楚这次能否将那个小孩带回来。

要去冰城需要坐上一天一夜的大巴再转三个小时的汽车才能到元宝所在的学校。

来时包里被周漾塞了一套冬衣,到冰市时周烨就从包里套在了身上。

走路上时,刺骨的风又裹胁着一些冰冻的冰渣打在脸上,有些疼,更多时冷,周烨脚上的运动鞋在家时穿着正好,到这个地方,本来柔软的鞋内衬因为冰冷变得坚硬得硌脚。

他运气还不错,很快在元宝学校的门口问道一个他的同班同学,知道他是元宝的哥哥后,非常热情地带着他去了元宝正在打工的烤肉店。

进了店里,周烨冻了一路险些僵硬的身体终于回暖,关节处也能自如地旋转了。

元宝的同学笑着提醒他:“元宝的哥哥,这边室内都有暖气,脱了吧,我正好带元宝的班,我现在去给他换出来啊!”

话音刚落,最里面的帘子掀开,一个穿着米色毛衣黑色灯芯绒的裤子,头发利落干净,额前的刘海应该室内的暖气出汗打了几缕溜子,不过不影响青年的俊美。

元宝照常按照工作日程往外送菜,没想到刚走几步竟然碰见了他家。

等元宝同学替了他的班后,周烨也懒得再找饭店,直接就近在这吃了。

元宝刚下班有开始动起来,忙前忙后给周烨端茶送水涮餐具,不顾之前他还是店里的员工他必须服务大众,但现在他下班了,他只想服务于他哥。

一顿饭两人吃的和谐,一点也不像快四年不见的兄弟,元宝偶尔会说这个是这里的特产很好吃,哥你试试。

有时候来一句哥这个我刚来也吃不习惯但多吃几次还不错,哥你试试。

一顿饭下来这兄弟来吃的是挺开心的。

晚上元宝跟他同学说了一声后就跟着他哥去了周烨来时订着宾馆。

门一关只有他们两个时,两人突然变得沉默,就连刚才在饭桌上招呼来招呼去的元宝也突然变得扭捏。

头又低着像个小鹌鹑,这时候周烨又想到了刚见到元宝的样子,语气平淡的:“跟小时候一样瘦了,元宝你这样怎么说服我们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好。”

元宝被这样一说心里一揪,他怎么不想回家,可是他又怕毁了那个家。

想着想着元宝眼泪无声地掉了出来。

周烨没说安慰他的话,这会儿房间的暖气上来,他将厚棉服脱了在柜子里找个衣架挂上。

等找了房间的一张椅子坐下时周烨又问:“这些年有没有找……朋友?”最后一个词周烨问出的有些艰难。

元宝摇头,眼泪跟断了的珍珠链一颗颗掉在了宾馆的地毯上。

周烨让他做到自己的正对面,然后听元宝小声地说:“没有跟我一样喜欢……”

周烨不停他这些问了这几年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当初为什么不跟我去一个学校?”

元宝吸了吸鼻涕:“哥哥,我知道你是想带着我,不让我做傻事,可是我……喜,我老是看着你,你总是对我跟对周熙一样好,我怕我会忍不住。”

周烨叹了口气:“你跟周熙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弟,我对你们好是应该的。但……”

后面周烨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沉默间最后又问:“今年回不回?”

元宝摇头,周烨说:“哥都来亲自接你了还不回?”

元宝小声:“哥哥,我害怕,我害怕好多,害怕叔叔阿姨知道,我又害怕没几年你要结婚,我怕自己会做些让大家都后悔养我的事情。”

周烨气得笑了:“你都说我当初让你跟我上一个大学时为了管着你,跟我回去。

我在学校的图书室有看过这类的书籍,喜欢男人不是病。

要是你不想看到我结婚,我就等你在找到一个对你好的我会帮你跟家里说,我们都会祝福你。”

元宝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可是要是永远不行呢。”

周烨无所谓:“我上了我的专业才知道,我这个事业上岗会很忙,说不定我都没时间去想这些,要是家里催就你帮我顶着算报酬了。”

元宝哭得泣不成声:“哥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周烨淡淡一笑:“傻子,你不都叫我哥哥了。你是我弟。”

二零零一年离家快四年的元宝终于跟他哥又回到了让他快乐长大的家。

周迟已经五年级,看见他回来呢倔强的不愿意去亲近,等到元宝去道歉,小孩才忍不住哭出来说:“哥哥,你为什么这么久不回来,你给我买的玩具我一个都没有拆,都等这哥哥回来跟我一起玩。”

陈梅也在一旁念叨他:“上次去看你时还没这么瘦,你看看你这样,还不回家,还是小时候胖得好看。”

周父周母这会儿头发头花白了,周父还有些老年痴呆,拉着元宝左看右看没想起他是谁,最后周母提醒:“这是咱家最白胖的孙子。”

周父这时哦一声:“小元宝啊。”说着在仔细打量,皱着眉头说:“怎么瘦了,小时候的肉呢,幸好这过年了等会儿多吃点肉补补,补补。”

元宝赶忙点头答应,然后抬头让眼泪不要掉出来,结果头一抬脑门被拍了一下,周熙现在是个很漂亮的美少女,又会自己打扮,元宝显得认出她。

周熙同样也是对元宝严肃认真的批评教育了一通,等到了周漾时,发觉前面人都该说的说完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拿碗筷,吃饭吧。”

这个团圆年周期终于又重新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