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龙虱的足趾,防止自己掉下去后,虫溪继续往后边看去。

这一看却让他亡魂大冒。

泽波发难不是简单的临时起意,他明显是有计划有预谋的,雾泽部方向,泽波发动后一直没见动静的他们现在有了动作。

此时聚居区里头竟有七八股的小队从各个方向冲出,他们的目标直指逃跑的各部落人员。

仔细一看,虫溪发现追击而来的雾泽部队伍,基本上都是两巫加八个战士的配置。

若是一般情况下,两个低级巫徒加部落战士哪敢撩真正巫师的虎须,但现在各部巫师全部中毒,实力受限,众人的御虫又死伤极多,对上他们能胜,却没法速胜。

没办法迅速取胜,这就是严重问题了。

要知道众人现在背后还有一个泽波在追击,一点逃跑时间上的耽误,都很可能导致被追上,这些追击的小队,成了他们的一道索命符。

不等虫溪向大巫师报告他看到的情况,大巫师也发现了问题。

他转头扫了一眼,怒骂:“丢人现眼的泽浪!”

骂完一句,他看向虫烈和虫纹。

二人相互看了看,点点头伸手扯了扯龙虱的足趾,那只龙虱立刻改变飞行轨迹,调转一个圈往下面飞去。

“这?”

虫溪看着两人一虫越离越远,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部落战士,就算有大巫师的御虫相助,也绝对打不过对方10个人的小队,也就是说他们前去阻拦追踪队伍,只是飞蛾扑火而已。

对这样的结果,大巫师肯定比虫溪要清楚,可大巫师却命令他们做出这种选择,让人用性命换取自己的生存,这样的行径让虫溪心头堵得慌。

情不自禁,他想起了泽波说过的话,心里对大巫师有了一丝防备。

今日他能随手牺牲掉别人,那到关键时刻,虫溪的重要性与局势的天平失衡,大巫师会不会又牺牲掉他呢?

深吸一口气,虫溪扫除胡思乱想,提高注意力看向前方。

龙虱的飞行速度不慢,几分钟过后,他们一行到达黑河边。

黑河边过去就是广袤无边的森林,森林中不能御使飞行虫兽,这一点虫溪记得很清楚,他知道他们要下地了。

果如他所料,龙虱下降高度,几人瞬息冲进森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

一落地,森林里响起几声异响,接着六目螳螂和烟虫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追兵即至,我们跑不过他们,分兵行进可有一路得活。”

大巫师的语气平静,言外之意却让人脊背生寒。

什么叫做一路得活,这明显就是跟他一路的人能活着,不跟他一路的人只有死。

现在虫溪等人的生与死,全在大巫师的一念之间。

“大巫师,我和皮去引开他们。溪和蛰都是部落未来的基石,我们死了虫部落不会就此衰弱,可他们死了,部落便没有未来!”

不等大巫师做出决定,冲刺上前自请引敌。

“好,那么你们上龙虱,由他们带你们向部落方向移动。”

大巫师没有拒绝,答应了两人的请求。

虫刺点点头,看了看虫溪和虫蛰,眼里有种解脱的神色,他和虫皮二人翻身越上龙虱,三只龙虱迅速爬进丛林,紧接着虫溪见到大巫师衣兜里飞出一只巴掌大的蛾子追着他们消失不见。

“我们也离开这里!”

一句话说完,虫溪感觉自己被六目螳螂抓了起来,边的虫蛰被抓到了七星烟虫背上,大巫师兜里又飞出一只巴掌大蛾子漂浮在头顶,蛾子鳞粉散落,很快把三人三虫兽笼罩。做完这一切,御虫飞也似的蹿进从林中。

”这是做什么?“

虫溪不明所以,他本以为那蛾子是大巫师监察那边情况的虫兽,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晃**着身子,虫溪偏头看向虫蛰,一眼看过去,他瞬间愣住。

明明他身边的人应该是虫蛰,可在他眼里,与他一同行进的人变成了虫刺,那只七星烟虫也变成了龙虱的模样。

“幻像!”

大巫师派出蛾子虫兽到虫刺他们那一边,恐怕也是布置幻象,把他们伪装成三人的模样,让他们引敌更为有效。

视线放在眼前不断退缩的树木上,虫溪发现大巫师的布置还不止幻象那么简单。

刚刚虫刺他们走的是直线,到他们这一股,方向却变成了东北,这个方向还在随着虫兽的移动而轻微变化,他们正在迂回前行。

“好毒辣的手段。”

虫溪顿时明白了大巫师这样做的目的。

用飞蛾在视线上迷惑追兵,又在行进路上做出区别,经验不多的人肯定无法分辨出双方的真假,没办法判断真假,就只能分兵。

分兵还不能平分,走直线的虫刺他们冲得极快,要拦住纠缠他们只能分派大部分人手,他们这边则仅派出一两个人跟住痕迹就行。

如此一来,大巫师有的是办法摆脱后面跟随的人从而逃脱追捕,但虫刺他们,真个十死无生了。

想通所有事情,虫溪心头涌出一股寒意。

他发现到现在为止,他才看清了大巫师外表之下的一部分内在东西。

这个对他谆谆教导,相处起来平易近人,实力极强的老人,和那些阴谋算计的其余部落巫师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一类人,像是善与恶的馄饨体,你会被他们的好感动,也会被他们的恶所惊吓。

厘清这一点,虫溪扪心自问,却找不到能非议他们的地方。

哪个人又不是一个矛盾体呢?生存在黑森林这样的地方,也许这就是他们生存的方式。

陡然间,虫溪皱起了眉头。

以前他对大巫师他们有过怀疑,那是因为不信任,后来经历过虫暴又对他们太过信服,其实他一直都没看清楚过他们。

若不是今天看到这一幕,虫溪相信自己哪天就算成了他们手里的棋子,也会茫然无知的死去。

想到这一点,虫溪内心中的那丝防备在心底生根发芽,连着把他认识的所有人囊括在内,他们都成了虫溪防备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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