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到二十年前的爸爸
痛啊,好痛啊,潜意识里的疼痛好像永远不会消散一般刺激着病**不断皱眉的女孩。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急切雄浑的男声在雪白的病房内响起。
“不要紧,不要紧,年轻人要镇定些。小姑娘昨天只是烧高了些,今天已经退了很多了。别急别急。”声音出自一位慈祥和蔼的白大褂老婆婆嘴里,明明带着笑,却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额头上突然有股清凉的感觉,半昏沉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女孩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
“醒了,婷婷,哪里不舒服和爸爸讲,千万别憋着。”
爸爸!是爸爸!是二十年前的爸爸!马娉婷眼内突然一股湿意上涌,两滴泪就这么不受控制沿着眼尾落入发鬓。
看着自己的宝贝心肝掉了泪珠子,马军杰急的跟什么似的:“乖女儿,哪里还不舒服,和爸爸说,不哭不哭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土黄色条纹的手绢轻轻往女儿脸上拭去。
马娉婷微微张了张唇,发觉嗓子干的厉害,像有一把火在烧,干咳了两声道:“水……”
听到女儿喊水,马军杰立刻在医务室的搪瓷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女儿送过去。缓缓的把女儿的脖子拖住,拿水瓢的一只手凑到女儿嘴边。
就着自己老爸年轻的大掌,马娉婷咕嘟咕嘟喝了好大几口水,然后示意老爸把自己放下来,嘟着嘴说:“爸爸,我饿了。”
马军杰见女儿叫饿,连忙好了两声,摸了摸她的脸,说是要回去给她端饭来,和边上的医生拜托了两句就大步离开了。
父亲离开的这会儿,马娉婷终于有空闲整理自己一团紊乱的思绪。
看着老爸的样子,才刚刚三十出头,他身着的的警服,还是二十几年前的墨绿色。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十岁左右。莫非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有些不敢置信,她忐忑不安的伸出了盖在充满着消毒水的白色被子下没挂点滴的左手,眼前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纹路轻轻浅浅,连指甲盖都透着一股青春的粉嫩。
想到电视里都是用掐肉的方法来证明不是做梦,她也难得幼稚一次,狠狠地揪了下自己的脸蛋,清晰的痛感传输到大脑皮层,她却傻乎乎的笑开了。这真的不是梦,她马娉婷真的重生了,回到了二十年前。
略微放下心来,抬眼瞄了瞄,眼前是一大片黄白的屋顶,左边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微微的阳光从中投射进房子里,转了转自己的头,她的眼光突然就定在一点,不再移动。一张慈祥温和的笑脸突然就进入了她的眼眶,怔怔的,马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
“杨奶奶!”在思绪之前,那声隔了十几年的遥远呼唤沙哑的响在小小的医务室内。她记得成年之前的自己总是体弱多病,一年四季发烧感冒是常有的事情。每次她生病的时候,爸爸就会带着她到院子里的医务室,杨奶奶总是她的主治医师。
因为经常生病,父母上班的时候多是年迈的杨奶奶照顾她,给她带好吃的水果,给她讲好听的故事。
可惜的是杨奶奶没有老伴也没有儿女,最终是一个人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当年的她并不知道这位老人的情况,一心只承受着老人对自己的疼惜和爱护,连老人的最后一面都没去见,既然她的人生有幸重来,她决不让这位老人再次体尝孤独寂寞。
少女娇俏的喊声明显的令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起身走到床边,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调了调输液管上的蓝色滑轮,缓缓坐到她床边。
“你个小皮猴,上体育课的时候肯定都玩疯了,忘了杨奶奶的交代了是不是,说过多少次,汗湿了背要用毛巾隔一隔,不然就会着凉,特别是你,身体一直都很弱,还不注意,现在好了,又躺到医务室来了,烧的不舒服,受苦了吧!”
明明是责怪的话语,马娉婷却有股想落泪的冲动,为什么当年自己就硬是没有发现这位慈祥的老者对自己是多么的疼惜怜爱呢。
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雾气眨散,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杨奶奶,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生病了,才能和您相处久一点嘛,有我这个开心果在,您就不寂寞了。”
看着眼前女孩纯真可爱的笑脸和甜蜜的话,杨君如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个小东西什么时候居然能看懂自己的情绪了。
眼前忽然晃动的双手拉回了老人的心绪,再次把眼神移到女孩脸上,那担忧的表情让杨君如早已年迈的心感动不已。
“杨奶奶,您怎么了,有心事么?可以和我说哦,我可以当您最衷心的听众,保证一定帮您保守秘密。”说罢,左手还在脑门边比划出敬礼似的小帐篷,滑稽又俏皮。
哭笑不得的,杨君如食指轻点她的小脑袋:“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小聪明了,说的话还那么甜,想腻坏你杨奶奶啊?”
看着杨君如笑,马娉婷也跟着笑,心中是无限的触动,原来只要一句两句关心的言语就能让这位孤单的老人笑得如此开怀,她以后一定要常常来陪杨奶奶。
一老一小嬉闹间,医务室外响起了厚重的脚步声,待那人走进病房来,马娉婷抬眼看去,是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整个人很有气势,宽肩窄臀,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有些外凸;十分魁梧,估摸着得有一米七五以上。国字脸,剑眉修目,宽鼻薄唇,眼神内敛,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习惯性的往自个鼻梁上推了推,其上空无一物的感觉让马娉婷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三十岁的又肥又懒的近视眼了,现在的她正值最好的年华,有着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
这可不是她吹嘘,前世她躲在被子里打电筒看小说把眼睛用坏了,配上眼镜后,她的伯伯阿姨哥哥姐姐一大摞子亲戚都说她把自己的灵魂用玻璃窗给锁起来了,这证明了她的眼睛可是脸上最显光彩的地方,所以现在她可要把这对宝贝保护好了。
她正美美的眨巴**在空气中的眼睛,男人已经走近了他的病床。这是什么情况,貌似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