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君着嫁衣来

殷侯可不像天蔚那么轻松睡到日上三竿,大清早就被忠叔喊起来,进进出出地忙活着,又是扫尘又是确认礼品。不过殷侯倒是忙得不亦乐乎,谁让是自己成亲呢?

直到现在想想,殷侯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若是他们没有重活一回,怕是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际遇。不过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从前失去的东西,这辈子一定要双倍补偿回来。

早饭刚过,殷侯吩咐阿忘晚些再去叫醒天蔚,让小猪崽多睡会。阿忘应下,殷侯正欲去厅堂,忠叔便走到自己身边,“少爷。”

殷侯点点头,“忠叔,有什么事吗?”

“少爷,请随老奴来。”忠叔说完,便起身走开。殷侯跟在他身后,也没说话,安静地跟着。没一会,二人走到了像是祠堂的地方,忠叔回过身,“少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应当和老爷夫人道个喜。”

殷侯应下,上前焚起一炷香,对着殷家夫妇的灵牌,握在手里跪下。虽然这不是自己的父母,但毕竟对这身子有养育之恩,自己一拜也不为过。叩首三下,将香插入香炉,缓缓说道,“儿今日要成亲了,希望爹娘在天,能保佑殷家全家安康,让我与阿蔚白头到老。”

忠叔望着跪地的殷侯,眉心一沉,“少爷,你可还记得,当年老爷临走说的话?”

听到提问,殷侯如实摇摇头,示意忠伯继续说下去。

忠叔表情变得有些悲色,声音一沉,“去年年初夫人走后,老爷心里难受,不久也得了大病。老爷临走前,李家那少爷就跪在老爷门外,跪了一天一宿,求老爷让你们成婚。”

听到这,殷侯也有些感叹,这俩人倒也是情深已矣。

“后来,少爷实在看不下,一起跪在门外,求老爷成全你们。老爷只说,你们让俩家子都断子绝孙,若是年少冲动,不能白头偕老,就断了这个念头。”

忠叔望着殷侯,眼里多了几分严厉,“我不管你是不是少爷,但你既然占着这身子,那你就是殷家的血脉。就像老爷说的,你若是贪图新鲜和李少爷在一起,那今日这亲,少爷也不必成了。少爷要是一意孤行,那就恕老奴不敬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二人都没有开口,忠叔就静静地瞧着跪地的殷侯,眼色深重。

“忠叔,之前对你多有得罪,阿蛰给你赔不是了,”殷侯面色一正,向忠叔行了个礼。对于一个如此忠主的人,自己之前的试探威胁,都是对他,对殷家大大的侮辱。礼罢,殷侯站起身,“我是不是殷蛰,忠叔你不必知晓,你只需要清楚我现在是殷家的少爷。希望日后,忠叔能将对殷家的忠心,放到我与阿蔚身上。”

虽是忠仆,若不能为自己所用,也是无用。殷侯一笑,信步走了出去,他殷侯收服人心,哪里会急于这一朝一夕。

“老爷,你既然将少爷送来,那老奴定会用心护他,不让殷家散了。”望着殷侯大步走出,身后的忠伯转过身,恭敬地向灵位叩了叩,面色变得柔和,“老爷夫人,今晚你们的小儿婿就要进门了,你们在地下也可安心了。”

时间很快到未时,房里的几人也忙起来。天蔚看着阿福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觉得很是新奇,“阿福,你拿得都是些什么啊?”阿福指了指,“红枣花生,还有桂圆和生莲子。”天蔚脸上一皱,这些不都是生小孩用的吗,要这些干什么。

阿忘指挥着东想西想的天蔚,帮忙将**的被子换掉,铺成了龙凤和鸣的床单,还在床头挂上了大红的绸子。做完后,阿福将五谷洒了上去,还在上面滚了滚。天蔚望着完全变样的床,一想着晚上自己和殷侯要睡在上面,肯定会被膈应死的。

“你又在想什么呢,今天可不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阿忘出声提醒到,一看到天蔚眼珠咕噜直转,就知道这人又在瞎想了。天蔚不在乎地冲阿忘吐吐舌头,“我没有,你才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忘不和他耍嘴皮子,坐到椅子上,伸了伸腰,这一天自己可真累得不行。瞧着阿忘一副贵气的样子,天蔚又滴溜溜转到他身边,“你这几天想起你的身份了吗?说不定你是哪个大家的少爷,或者是哪个官员家里的小公子之类的。到时候你记得让你家人给我们赏钱哦,我们这小家小业缺的就是银子。”

看着天蔚说得美得不行,阿忘冷哼一声,出声打断,“若真想你说的那样,那我还会被人打晕,扔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扶风镇吗?你就别指望从我这发财了,还是安安生生地养着我吧。”

养你?殷家养我一个还悬乎呢!天蔚愤愤地想,等把你养肥了,就把你卖了换银子!没等天蔚想好将人卖到哪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阿福大声回道,“谁呀?”

门外的殷侯一阵轻笑,“我。”

话音一落,就听见房内乱糟糟响了一阵,不一会,门就打开了。阿福笑了张小脸,“殷侯少爷。”殷侯应了声,“阿蔚呢?”一旁的阿忘一耸肩,“里面呆着呢。”一边拉着阿福走开,看小俩口黏黏糊糊肯定会长针眼的!

殷侯走进房里,就见一身红得天蔚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呆住。这么多年,几乎都只见天蔚穿白色或是青色的衣服,连深色的衣服都很少见到。今日这一身红衣,却将天蔚衬得更加年少,整个人水灵灵的,连以往有些凉的眼里,都映了几分喜色。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成亲的人都会这样的想法,他只觉得这时的天蔚如同仙人下凡,好看得有些不真实。哪怕自己都已经二百来岁了,此时还是像个愣头青一样,想把自己的小夫郎紧紧抱在怀里。

本就有些紧张的天蔚,见到殷侯站在门口不动,只紧紧盯着自己,脸也一点一点,哄得一下红了。平日里殷侯都只是穿黑衣,没想到穿上喜服,显得更是高大俊朗。狠狠嫌弃自己没用后,天蔚扭过头不看殷侯,手用力捏住衣角,想将砰砰的心跳声掩盖住。俩个二百多岁的人,还是陷入了新婚夫夫的腻歪劲儿里,犹不自知。

还是殷侯先反应过来,满是笑意地走向天蔚,“阿蔚,你今天很好看。”天蔚有些得意,自己哪天不俊逸出尘了,哪是今天才好看的。轻轻拉起天蔚的手,殷侯温柔地说,“走吧,我们出去。”

现在,自己要告诉所有人,天蔚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