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村长见范杰在一边哭了,心里也不舒服,暗骂着李家的人,这是闹什么,过年都过不踏实了。
村长:“按理说家里的事我们外人不该管,但是咱们范家弯子都是同姓,五百年前就是亲戚,你们这么闹过来闹给谁看啊?有话好好说。”
大舅舅闷头抽烟,他就是个屠夫,那管什么道理。可村长是个干部,他也不敢和干部顶嘴。
“东西都收了,叔公您留下来,大婶子您也留下来,其他人散了啊!散了!”
围观的走了一大半,但仍有几个好事的围着不肯走,说:“村长,他们拿家伙事呢,这只留老的小的怎么行!我们就看着不多嘴。”
村长点点头,那可是屠夫一家呢!
范国起扶着叔公坐了下来,端茶送水,叔公看了看那李屠夫:“这事我听说了,还不信,今儿一见果然如此,你妹妹要离婚怪国起怪饭饭,这还有道理么?今儿村长也在,不如去请了你们李家村的村长,咱么几个老的一起给你们评评理,我还在呢,我做主了,饭饭和国起错了,我让他们磕头赔礼!”
李屠夫不吭声,其他几个小的也不敢说话。
姨妈说:“我们家的事轮得到外人管?”
大婶子喝着茶,“呸!范家没外人!你们姓什么?”
村长说:“我们老叔公说一不二,就连我都要听他老人家的,你们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别说些冒犯老叔公的话,这一弯子都是老叔公的后辈。”
小姨妈怕大哥嘴笨说不好,连忙说了一通,无非是范国起没儿子想要回饭饭,故意挑着饭饭闹事,李秀珍不容易拉扯两个孩子之类的,她也说不出其他的东西来。
老叔公听了叹了口气,看了眼范杰:“饭饭啊,你也知道,你不是他们家生的……”
“不是又咋了,哦,当初骗我妹妹养他,现在养大了眼看挣钱了,你们姓范的就要回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大舅这一开口又把姓范的一弯子都骂了。
老叔公哼了一声:“什么叫骗?若真是骗,是你们一家骗了老范家!你也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你算个啥玩意!给我滚出去!小三,三子,叫你爹和叔伯过来,把这东西给我赶出去!”
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三子连忙回家叫人去了。
小姨妈连忙说:“不是骂您,是骂,哎……”
大婶子拉着范杰:“这小可怜样啊,本来就够可怜的,刚出生就没了爹妈,那女人若不是见了金镯子动了心,怎么会提出抚养饭饭,每个月国起都送东西过去,哎,国起当年要是娶了媳妇,那金镯子不就是国起媳妇的!国起他爹不听劝,以为自个拉扯的野种是好心呢!打小从养育院抱来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他生的出饭饭这么好的孩子吗?忘恩负义的家伙,指不定就是当年弄大了那女人的肚子被老范家逼着娶人家记恨呢,还顾着小的,别笑掉人大牙了。”
村长:“婶子,这话不提了,饭饭在呢。”
婶子:“饭饭在我才说的,当初粮票多甘贵啊,他范胜利一家吃不上饭,要不是饭饭他亲爹留下的粮票和钱,早就要饭去了,他范胜利自己就是抱来的,自个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有脸说饭饭是野种。村长不是我多嘴,当着外人的面骂饭饭是野种,饭饭在他们家过的有多惨?想都想得到,当初我说我家的抱来养吧,国起他爹不舍得,总觉着范胜利是自个儿子,要有良心,哎,白吃苦供范胜利念书了,那才叫念到P眼里了!”
范杰看了一眼方景和周凯,这事怎么全湾子的都知道了?估计和眼前两人有关系。
老叔公摆了摆手:“当初养饭饭可是立了字据的,若对饭饭不好,国起可以要回孩子的,我们几个都在,你们娘家人也都在,你们父母也在,他们人呢?”
几个小辈不敢说,他们老娘还健在但不会来,也没脸来。
其中一个小叔站起身说:“饭饭就是落户在我妹妹家的,他就是我妹妹的孩子,你们立的字据没有法律效应!”
老叔公一笑:“啥法律?没效应,没效应拿了那么多钱?我都没脸说她,自个做了什么,自个心里有数!我年纪一大把,不知道什么法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效应,我只知道当初你们爹妈可是拍了胸脯的说要对饭饭好,怎么着那么大的年纪说话不要脸了么?自个养的女儿都养成这样,还养我们老范家的种?”
大舅想要回嘴,但看到一边的三子家几个粗壮汉子,默了。
老叔公一摆手:“今天我不和你们谈,小屁东西,滚!改明儿,把你家那老不死的叫来的,我倒要问问她,她有老脸活着吗?生出你们这群狗屁东西!我要是她,趁早找根裤腰带吊死了少个祸害!”
“您这么大年纪怎么骂我妈?”小叔怒了。
老叔公:“我骂了咋了,她大过年的过来,还要给我磕头请礼,我爱瞅就看她一眼,不爱瞅她就滚蛋!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吵吵闹闹的,我告诉你们,除非你们家那老不死的来磕头认错,退了钱和东西,不然这事没完!”
大舅舅站起身张了张嘴,被小姨妈拉住了,另想办法吧。
老叔公哼了一声,“我们不懂法律啊,你们懂,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那字据我还留着呢,谁给看看?”
方景:“太叔公,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叔公看了方景一眼,这小子这些天都在村子里打听着饭饭的事,挺上心的,不是他们防着其他人,这其中牵扯了国起家的事,可看刚才又帮着饭饭挡了一下,不想是要故意为难饭饭的,便点了点头,让小三子回去拿了字据递给对方看。
方景看了看说:“这字据的确在某些方面没有效应。”
范国起一愣,有些急。
大舅舅刚要得意却听方景说:“我国规定,收养人必须无子女,所以范胜利收养条件也不够格,范杰户口上在范胜利这里,也算是事实收养,不过范胜利不是范杰的亲生父亲,没有血缘关系,如今范杰的血亲提出要回抚养权也合情理。再说这上面写着,范胜利当初拿了那么多东西过去,范叔叔也有医院收费的证据,证明范叔叔也抚养了范杰,我听说学费也是范叔叔教的,光凭那些收据□□也可以证明范叔叔实际抚养范杰,而且,据说李秀珍过年前拿了范叔叔一千元钱,这抚养关系就变了味,你们今天来这里闹事,将来打官司,我想全湾子的人都可以作证,民政局也会去走访,这抚养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景一大堆话扔出来,旁人听着只觉得脑袋疼,什么法,什么事实,一点都不懂啊,到底是有文化的,大城市来的,不由得对方景和周凯高看了几眼。
范杰听着头皮发胀,他就是这么被人买了?不能说是被卖,他相信他没见过面的爷爷是想要他好的,但是李秀珍为了这些才养他的,还张口闭口他是她生的,必须要养她。
范胜利对他冷漠,漠不关心,任由李秀珍打骂他,就是因为他不是范胜利的亲生儿子,难怪他连范强一根小指头都不动,那才是亲生的孩子呢。
方景说完了补了一句:“抚养人抚养目的不纯,这字据上的东西都要折算成如今的价格退回。”
大舅舅一家都愣住了,“这东西是他们家自己给的,又不是我们要的!”
大婶子冷笑:“没这些东西,你们家会养饭饭?当年恨不得把这祖屋都要了去呢!再说饭饭都五岁了,还留在这里,要不是老叔公说要去范胜利单位找领导谈谈,你们会接饭饭走?呸!”
大舅舅一家灰溜溜地走了,老叔公看了看方景,叹了口气:“这饭饭户口要是挂在哪家怎么办好。”
范国起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景倒是不以为意:“别担心,饭饭,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你们有凭证么?”
范杰瞪眼,这人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敢说:“病历都被叔叔收着呢,再说医药费都是叔叔出的。学费从小到大的叔叔也留着呢。”
范国□□了点头:“都在都在,我就怕他们家给我整出事来,他们也不带饭饭去看病,这病历我收着呢,去医院也好给医生看看。学费每年都是我去交的,怕李秀珍拿去耍钱了。”
方景点了点头,“有这些证据更好,太叔公,还有村长伯伯,还有您,要是有人来问饭饭的事……”
老叔公叹了口气:“家务事不该乱掺和,饭饭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意跟着范胜利过日子吗?”
范杰低下头:“太叔公,我想跟叔叔过日子”。
方景:“叔叔,其实如果是协议解除收养关系比较好,饭饭情况特殊,但真要走那条路也不是不行,就像我上次说的,这事有些麻烦,但范胜利那边只要松了口就没问题,毕竟范胜利是范家的养子,李秀珍一家和饭饭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范国起只是叹气:“我若有钱也好办,协议就协议吧。”
范杰说:“叔,您要有钱,他们更不会放。”
方景笑了:“他们家贪钱,无非拿住那些东西便可以。”
范杰有些好奇地看着方景,这人撒谎不脸红呢,“你到底干嘛的?”
周凯气哼哼地说:“不就是耍嘴皮得罪人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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