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亡
六年的时光,六年的努力,如今要一切重来,还好只是六年,还好她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小正太轻笑,微弱的银光从他身上慢慢溢出,他整个人犹如置身苍穹宇宙的银河之中,而他身边的影像,却慢慢龟裂凋落。就像是繁华过后的城市,只留下满地的疮痍。
他将身上的能量慢慢渡都叶雨的身上,天地为之变色。一抹似是从宇宙射来的光芒破云而入,直直的照射在叶雨身上。
风停止了流动,弥漫在世间的风火雷电各种元素,似乎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
叶雨的身影慢慢升空,青丝飘**,衣袂瑟瑟,那弥漫在她身上的光芒普照着大地,毁天灭地一般的威严以她为圆心向外扩散,她就像是一把直插天地的开山斧,让世间所有的生灵为之颤抖,为之恐惧。
阮文轩抬头仰望,那无形的威压逼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大海中的浮萍,风雨中的小草,宇宙间的尘埃,不仅渺小,还脆弱不堪。
他不懂,为什么叶雨的身上会发出这么庞大到让天地都悲鸣恐惧的能量,而他只知道,如今,他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惊慌失措的颤抖着。
半空中,那一直紧闭着的凤眸猝然睁开,两道刺目的金光从她的眼底射出,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眸。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眸,似乎她孜然独立在这尘世间,没有束缚,没有羁绊,更没有牵挂。
叶雨垂着头,泛着金芒的眸子凝视着阮文轩,她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每一个细胞都饱满到快要破裂,她能感受到,肌肤寸寸龟裂的疼痛与肿胀感。
鲜血从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她就像是被风干已久的雕塑,饱经风霜后,表面的漆出现裂纹,慢慢掉落,直到露出里面的泥土。
能量,已经超过了叶雨本身的承受能力。
“灭!”芊芊玉手高举入空,血色晕染的红唇微张,冷酷嗜血的声音溢出喉咙。
天,瞬间漆黑,似是破了一个大洞。
“啊!”凄厉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彻天地,那种痛楚的尖叫,宛若被人一刀刀切断骨骼,削下皮肉。
瞬间,天空骤亮,将万物都笼罩在银光之中。
狼牙众人用手遮住眼眸,那刺目的光芒依旧见缝插针的射进眼眸。
似乎过了好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只有耳边悲惨的尖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半响,狼牙众人放下手,银光刺激的他们泪流满面,模糊间,一抹身影急速的从高空坠落。
疼,就像是每一寸的骨骼都再被碾压机碾压着,叶雨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深入骨髓,升入灵魂,折磨着**与精神。
她的眼前变得模糊不堪,风急速的滑过她的身躯,却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耳边呼呼作响,她费力的睁大眼膜,看着不远处已经安全的叶文山与狼牙众人,欣慰的勾了勾嘴角,她做到了,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平安无事。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喊声,她有些累了,即便想要回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连眼皮,都沉重的像是被千斤顶缀着。
她好累,真的好累!
“不,不,雨儿,雨儿…。”
贺俊鹏拼尽全力接住从高空坠落的叶雨,将她护在怀里,用自己宽厚的后背承受着所有的伤害。
贺俊鹏的身子狠狠地砸入地面,溅起满地的烟尘,他温热的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叶雨的腰,看着皮肤层层龟裂,溢着血水的叶雨,悲痛欲绝。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咽喉,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更无法喘息。
绝望与哀痛,让贺俊鹏的灵魂慢慢死去。
他没有哭,脸上更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死寂的气息却弥漫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就连他的背影,都像是在绝望的哀嚎与哭喊。
“我答应你,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叶雨的承诺还在耳边,可如今,她却倒在他的怀中,身染鲜血,浑身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雨儿,你骗我,你说过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你说过不会。
“雨儿,雨儿!”叶文山跌跌撞撞的跑到叶雨身边,却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在靠近一步。
他怕,他怕他所寻求答案,会让他痛不欲生。
“头!”
“长官!”
“叶雨!”
无数悲壮的呼喊,无数绝望的呐喊,她冷酷的话语,铁血的手段,以及偶尔露出的温暖的笑不住的在他们脑海中回**着,而如今,她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鲜血遮盖了她原本的样貌,却也遮盖住了她的体温。
贺辰东站在叶文山身后,扶住他颤抖的身子,走到叶雨身边,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指探着她的鼻息。
他不相信她会死,他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让这么一个惊鸿艳艳的人死去,是的,她只是受伤过重的晕了过去,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贺辰东的手放在叶雨鼻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没有,没有鼻息。
他瘫软的跌坐在地上,疯狂的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辰东,雨儿还有救对不对,还有救对不对!”叶文山疯狂的摇动着贺辰东的肩膀,试图从他的口中听到肯定的言论。
贺辰东双眼没有焦距的回过头,在叶文山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的摇了摇头,“文山,对不起。”
他多想告诉他是的,叶雨还有救,可这种谎言,根本就是他们自欺欺人,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这个字,就像是绝望的深渊,埋葬了他们所有人的期待。
“不,这不可能,不…”
叶文山悲痛欲绝的倒在地上,心,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挖下来,痛不欲生。
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的面前,明明在前一秒,她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而如今,却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这让叶文山怎么接受,如何接受。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的痛,何等的绝望。
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却让她为了救他失去了生命,他愧对自己,愧对雨儿,愧对叶家的每一个人。
将军,战神,他救了那么多人,却惟独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的雨儿就不死,不会死。
雨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不会,我来陪你,我来陪你。
叶文山拿起手边的手枪,对准自己的额头,慢慢扣动着扳机,黄泉路上,我会紧紧的牵着你的手,紧紧的,绝不送来。
“文山!”
察觉到叶文山举动的贺辰东骇然大喝,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叶文山的手已经扣动了扳机。
他笑着面对惊慌失措的贺辰东,笑着迎接着死亡。
一直低着头,爱怜深情的望着叶雨的贺俊鹏抬起头,他抬起手,宽厚的大手用力一抓,叶文山手中的枪瞬间变成破铜烂铁。
“雨儿不会死,永远不会!”贺俊鹏那双深邃的眼眸,漆黑的没有任何光芒,他望着叶文山,一字一顿。
死亡丛林中的狼牙众人与龙翼等人姗姗来迟,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惊骇到忘记了呼吸。
“龙翼,通知皇甫亦,以最快的速度派来直升机。”贺俊鹏小心翼翼的抱起叶雨,转身的一刹那,众人才看到叶雨此时此刻的样子。
惨,似乎已经不能用来形容。
“龙翼!”没有得到龙翼的答复,贺俊鹏加重了语气。
“是!”一个激灵,龙翼回过神来,连忙答应着。迅速的拿起手机,拨通皇甫亦的电话。
贺俊鹏低下头,用手轻轻擦拭着叶雨脸上的鲜血,眼底缱绻着化不开的浓情,“雨儿,我们回家,我们去最好的医院,不管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都会等,等你苏醒的那一天。”
“俊鹏,雨儿她…。”贺辰东不忍看到贺俊鹏如今的样子,叶雨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在回来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因为贺俊鹏的一个眼神彻底的哽在了喉中。
那死寂的目光好像是在告诉他,如果叶雨真的死了,那么他将不顾一切的让这个世界沦为地狱,让所有亏欠她的,伤害她的,造成她如今局面的人,痛苦哀嚎的步入地狱。
包括,下达命令的人。
京都,机场。
一个个身穿军装的军人笔直的站在两旁,中间,皇甫亦搀着疲累不堪的主席等候着飞机的降落。
得到的消息的那天,主席沉默了许久,不吃不喝的呆在房中。
他一直在问自己,这一切倒地是不是他的过错,让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进入军营,让一个本应该还在享受青春的孩子肩负重任。
是他太着急了,是他私心太重,是他一手照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个孩子,那个Z国的希望,就这么的陨落了,在她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戛然而止。
他不知道,他所犯的罪过,该用什么来补偿。
飞机慢慢降落,带动着所有人的心。
所有人都刻意瞒着叶建国与贺长江,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他们真怕他们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机舱的大门被打开,狼牙众人护送着叶文山与贺辰东走了下来,看着昔日的将军如今白发苍苍的模样,皇甫亦顿时有些鼻酸。他为了国家敬忠职守了一辈子,而如今,却要亲眼目睹自己的女儿死在面前。
他是战神,可他更是一个父亲,一个有血有肉,会痛会哭的人。
耳边虚情假意的宽慰只会让皇甫亦觉得悲哀,看着他们一个个悲痛却眼底泛笑的嘴脸,皇甫亦只觉得悲痛。
贺俊鹏抱着叶雨走在最后,阿蟒盘踞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的望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即便已经想到了局面的惨烈,可看到叶雨的那一刹那,老人的身子还是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鲜血在她的脸上结疤,一寸寸的龟裂开来,她昔日绝色的容颜不复存在,却而代之的却是狰狞与恐怖。
她闭着眼眸,就像是沉沉的睡去,可谁都知道,这场梦永远不会再醒。
“贺俊…。”皇甫亦得到主席的示意,上前打算说些宽慰的话,即便他知道,他如今所有的言论,都不能平息他心底的伤口。
“送我去最好的医院,给我找最好的医生!”贺俊鹏打断皇甫亦的话,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个活死人。
皇甫亦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直到如今,贺俊鹏依旧没有放弃。
“贺俊鹏,你好好看看,叶雨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皇甫亦想要大声的骂醒他,骂醒这个用情太深,不肯面对现实的男人。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扣住皇甫亦的颈子,将他提到半空。那双没有温度的眸,冷眼旁观的看着皇甫亦的挣扎,“我的雨儿没有死,也不会死!”
“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皇甫亦紧紧抓着贺俊鹏的手,脖子处的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钳子,让他无法喘息,就连说话都变得异常困难。
贺俊鹏没有说话,只是受伤的力道更大了一分。
“放下皇甫少校!”警卫试图靠近贺俊鹏,却被狼牙众人,还有阿蟒哮天犬与雪狐拦在外面,他们虎视眈眈的望着每一个胆敢靠近的人,没有人可以说叶雨死了,没有人!
“贺俊鹏,放下皇甫亦,我会找最好医生医治叶雨!”主席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力回**在贺俊鹏耳边。
贺俊鹏抬起眼眸,扫了一眼远处面带悲痛的老人,他随手将皇甫亦甩了出去,在狼牙众人的保护圈中慢慢前进。
市医院,院长带着医生护士紧张的站在医院门口,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数十辆军用吉普停靠在医院门口,一个个肩膀上挂着军阶的大人物从车上走了下来,簇拥着怀中抱着血人的青年男子。
面对没有任何呼吸的血人,院长叫苦连天,这哪里是病患,完全已经是一个死人。
可看着面前十几个煞气蒸腾的士兵,看着那个身上散发的无尽冷意的青年,他就不敢宣布死亡。
“院长,院长,你看,你快看…”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护士长惊慌失措的指着面前的仪器,声音都变了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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