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季江然,谢谢你

仿佛还被顾浅凝淡冷的气场笼罩着……她只坐在对面,就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仍旧的存在感强烈。其实了浅凝看人的时候倒不是特别凌厉,反倒懒洋洋的,像是一只困倦又自信的猫,林嫣然却微微打颤。

才觉得安子析给她出的法子一定行不通,她是在坑她。

安子析让她找顾浅凝谈判,季江然肯给她租房子,肯给她开店,又肯给她出钱……安子析就说实则季江然是对她有几分看重的,都可以用来当成利器击退顾浅凝。她说顾浅凝这个女人自命清高,只会抢夺别人的男人,却不见得就会同别人分享男人。只要她明确表示季江然对她有多宠爱,再添油加醋,子虚乌有的编造一些,总会给顾浅凝的心口添上一把堵。

她还教了她几招足以使得顾浅凝误会她和季江然关系暧昧不清的场景,甚至连假意上床的都有,交代的也算全面。

林嫣然不是没有心动,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又真的不想失去他。如今这个时候有个人站出来肯为她提供一线生机,她自然全力企及,想要争取。

本来很难过很沮丧,失落得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脑子木木的,时而一片空白。

而安子析对人心分析得那样到位,她一口一个可以,一口一个能将顾浅凝成功逼退让她留在季江然身边,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就那样应了她,傻得没办法思考。

被顾浅凝说着了,越被爱情冲昏头脑,越容易犯傻。

不要说谈判,就算这样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着,她的思绪都是凌乱的,不能理直气壮的跟她说一句话。又怎么谈判?

她哪里会是顾浅凝的对手。

顾浅凝开着车回酒店,只觉得阳光刺眼,翻出太阳镜戴上。

接着电话响起来。是季江然打来的,接起来:“有事?”

“有事?”他加重语气仿了她一句,嗓音沉沉,像不高兴似的:“不是说中午给我打电话?为什么没打?你跟谁在一起呢?”

顾浅凝塞了一下耳机,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中午给他打电话了。

只说:“一个人,在路上呢,怎么?”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顾浅凝好笑起来:“季总,你在办公室里耍脾气?我又没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季江然踢了茶几一脚,“呼”地站起身。

“我早上上班的时候不是让你中午给我打一通电话么。”

原来是那个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可能往心里去。顾浅凝想着,顺着他,顺着他,这位爷只要不呛他的毛就并不可怕,而且也算好说话。左右不会很长时间,她真将语气放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有什么事?”

季江然这才高兴一点儿:“过来陪我吃饭吧。”

顾浅凝开着车在路上,其实离东帝大厦已经没有多远了。那栋建筑物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实在很瞩目。

她说:“好啊。”

没几分钟便到了,结果一进东帝大厦,前台接待就已认出她。笑容堪称甜美,礼貌的跟她打招呼。

“顾小姐,您好。”

没等她们打电话通知。电梯门就已经打开,季江然的贴身秘书走下来。

“顾小姐,您好,我们季总请您上去。”

顾浅凝跟着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季江然的办公室在七十二楼,他喜欢高层,总觉得站在那里可以俯瞰众生,世间万物都像被踩在脚上。人只有站着高,望得远了,才会视角开阔,以免变成井底之蛙。而且雄心壮志也都是这样萌生的。

他最喜欢站在窗前点着一根烟,悠闲的看着外面。每当此时,再大的烦恼也会缩成一粒埃,只要他还站在万人之上,就没有什么好沮丧的。

秘书打开门,请顾浅凝进来。

季江然转身走过来,走到茶几边将烟掐灭,一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不管秘书还没有出去,问她:“吃饭了吗?”

他才抽过烟,有淡淡的烟草味,离得她很近,所以格外清析。

秘书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并把门替他们掩好。

顾浅凝才说:“还没有吃。你叫我不就是来吃饭的么,我吃了你会高兴?”

季江然就来亲她,吻着她的唇齿,很温柔。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顾浅凝被他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伸手推开他:“可以吃饭了吧?我都要饿死了。”

季江然似笑非笑:“给你肉你不吃,吃什么饭。”其实他也饿了,带她到公司的餐厅里去吃。

正是午休时间,公司上上下下好多人,最热闹的时候。就看到季江然牵着顾浅凝的手进来,步伐大而倜傥,那样从容。桃花眸子微微弯起,员工冲他打招呼会微笑。

顾浅凝真不想跟他来公司餐厅里吃,可是他硬拉着过来了,总不好在公司的走廊里剧烈的挣扎反抗。这下曝光率不小,几乎整个东帝的人都要知道她和季江然扯不清了。

很小声:“你故意的?”

季江然没回头,只微微的笑着:“他们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老板娘是谁,我这样也是稳固你第一夫人的位置,他们知道我名草有主了,以后也就不会对我抛媚眼了。”

“季江然,你怎么这么无耻?”

他坦然的说:“我本来就很无耻。”

“老板娘”这个字眼听起来震慑人心,加冕得未免太沉重了,劈头压下,连脖子都会断掉,如何承受得起。

其实顾浅凝很好奇,季江然这样的男人真的会想娶一个女人吗?

天性风流的人,怎么可能说收就收,只怕他长了一世艳骨,注定桃花朵朵开。

餐厅大厨专门给两人做了几道小菜,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陆续上来了。

都是有素质的公司职员,好奇一定好奇,却没哪一个不停望过来,视若平常那般,说笑聊天,吃完就离开了。并未遭遇围观,尴尬一点点的也就没有了。

顾浅凝低下头吃东西,手艺不错,并不比外面的餐厅差。几样叫得出名堂的小菜,吃起来十分地道。

季江然将好吃的夹给她。

很随意的说:“今天晚上我有应酬,可能要晚一点儿回去,如果太晚了,你就先睡,不要等我。”

顾浅凝没抬头说:“好。”

季江然伸手过来抚了下她的发顶:“你现在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不等她说话,他已经有话再前,挑起她的下巴捏紧:“怎么闹腾都可以,别想着逃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

他齿音那么重,听起来简直惊心动魄。

顾浅凝漫不经心的瞪了他一眼:“季江然,你平时好说话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其实小心眼又坏脾气,动不动放狠话来吓唬人。

季江然眯着眼,嘴角钩起来要笑不笑:“你只要肯一心一意,我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受宠的女人?”

顾浅凝眉头紧了一下:“要不然呢?”

季江然缓慢说:“挫骨扬灰,你自己找来的。”

顾浅凝“扑哧”一声笑起来,她说:“你别开玩笑了。”心口跳了一下,没由来。

季江然没有笑:“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顾浅凝把一块肉放到他的碗里,来堵他的嘴。

“你快吃饭吧,不是说你饿了。”

吃完饭他还要接着上班,而顾浅凝准备回酒店补觉。

季江然拉着她的手:“要不然你陪着我一起上班。”

“你是幼儿园宝宝?”顾浅凝白了他一眼,把手抽出来:“季总裁,快去上班吧,让你的员工看到,会笑话你的。”

季江然俊眉蹙起:“有什么好笑的。你陪不陪我?”

“真的别闹了,我要回酒店睡觉,太困了。”她又说,仿佛是随意的说起来:“你要是早回来不了,我晚上就一个人去喝酒吧。”

“去和人跳贴面舞?”

“不是,只喝酒,不跳舞。”

“晚上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说吧。”

顾浅凝从东帝大厦里走出来,阳光依旧浓热,可是夏天没有多长久了。踩在这样热烈的尾巴上,秋天的脚步挡也挡不住。

自安子析在医院里住下,到现在季江影还没有来看过。

简白回家拿东西的时候,敲响季江影的房门。

叫了他两声:“江影啊,江影……你开一下门,妈有话跟你说。”

季江影才将门打开,看来真被打得不轻,半侧脸仍旧肿着,由其眼眶那里,颜色变得厉害。

连简白都忍不住吸了口气,骂季江然这个小兔崽子,自己的亲大哥下手这样重。就要来抚季江影的脸:“有没有打坏?去医院检查一下上点儿药吧。”

季江影拔开她的手。

“没事,一点儿小伤,离心大老远呢。妈,你有事?”

简白叹气:“江影,你去医院看看子析,听妈话……这次本来就是我们季家理亏,你们哥俩闹的这叫什么事。江然浑,我不说他,他没结婚,爱玩爱闹,打多少年就这样。可你不一样,你得顾家着安家和子析的感受,你怎么也做出这样的胡涂事。而且子析现在为我们季家怀着孩子呢,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不是寒她的心么。也难怪子析觉得委屈,连安家人这一回都要说难听的话。”

安家这一回的火气不小,不敢当着季江影的面说三道四,去了医院却当着简白的面旁敲侧击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明摆着是说给简白听的,儿子是她养的,她没道理不受着。

季江影似乎是想明白了,竟然没有跟简白争辩。只说:“妈,我晚上去看她。”

简白这才点点头:“也好,去了之后直接让医生给你看看伤。江然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季江影去医院。

家里就他一个人吃饭,其他人都不在,没什么胃口,下人已经把饭端上桌了。他还是戴上眼镜出门,无边的平光镜,斯文而沉静。架在一张无温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违和。

官家问他:“大少爷,你不吃饭了?”

季江影单手扶了一下镜框。

只说:“不吃了。”

他能来医院,简白很高兴。可是安子析不理他,这一回她是真的很生气,之前心里做了一番仔细的揣摩。她这会儿怀着孩子呢,不是没有资本,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表现出一点儿生气,只是一昧的忍让迁就,只会说明她有问题,反倒没有那么理所应当。

而且,她凭什么不借着这个孩子跟季江影闹一闹,把他拉回来?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威胁武器么。季家那么在乎这个孩子,不信季江影他就不在乎。

简白在中间圆场子,乐呵呵的对安子析说:“子析啊,你看江影来看你了,毕竟是夫妻,有什么话直接对他说,不要一个人生闷心,骂说出来说出来了,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安子析躺在**不吭声,仿佛对季江影已经无话可说了,很符合她钢硬的脾气。

季江影看了她一会儿,告诉简白:“妈,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简白说:“好吧,你好好跟子析说。”

简白一走,季江影走过来,问她:“好点儿没有?”

安子析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仍旧没有理会他。他还会关心她么?鼻骨忽然很酸,那种致命的委屈又回来了。

季江影又说:“听妈说你没吃东西,想吃点儿什么?”

半晌,安子析吸着鼻子说:“我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病房内静了几秒钟,季江影就真的推门出去了。

简白一直等在病房外面,并没有离开。

一看季江影出来,走过来问他:“子析怎么样?原谅你了么?”

季江影抚着镜下垂,深邃的眼眸陷在修指下面,接着抬起头,抿动嘴角说:“她现在不想看到我,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等她消了气我再过来。”

简白照着他的胳膊拍了一下:“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木。她说不想见你就是真的不想见你了?女人有的时候口是心非,你不是不知道。你在工作上挺精明的,怎么这点儿事就想不明白呢。”

说穿了是不用心,才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他这个人是不适合有一个家庭的,正如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

只是没有季江然那样的雷霆手段,才要迫不得已走到结婚的那一步。季江然总是比他有办法,巧言如簧,将颜家哄得团团转,那样大意,竟失了警惕,在颜如玉嫁进季家之前,就让他将股份注入,岂不知一旦给季江然的侵略开了一道口子,就会像那样一点点如流砂风暴,用了短短的数月时间将颜家的产业迅速吞食,洗劫一空。直到最后,颜如玉死,都没有想明白,季江然他就是个强盗,根本没想过要真的跟颜家联姻,他怎么会娶颜如玉?

他不想娶她,就真的娶不成她。反正他就是有办法,这一点他不如他。

按了按眉骨,不听简白说下去。

“妈,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吧,我真的不擅长安抚女人,你就不怕我再气到她,更加动了胎气么?”

简白不停的叹气,只觉得遭心不已。当年生下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在整个季家都多有脸面,哪料到都是这样不听话的。

季江影驾车回去,自己的脸上的伤也忘记了看。

给顾浅凝打电话,听她那里吵吵闹闹的,音乐的声音很大,还夹杂着一些其他。而她懒洋洋的:“大少,有事吗?”

季江影忍不住骂她:“妖精。”天下都已经大乱了,只有她还能这样放纵享乐,连他都没有那样的心情。窗外灯光闪烁,透过玻璃窗形成无数的光斑从他丰神俊朗的脸庞上划过,一双眼睛深至无边,薄唇轻启:“明天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后天就回美国去。你确定能从季江然的手里逃出来?”

他拧起眉毛说,似在讽刺时至今日她的窘状。在很多人看来,季江然这个名字是金字招牌,价值千金。是因为无关痛痒,而他素来出手大方,方觉得是好的。可是,顾浅凝不一样,他这样跟昭告天下她是他的禁脔有什么区别?

他提醒过她了,而且不止一次。所以现在就来恶狠狠的嘲笑讥讽她。

顾浅凝不信他真的会不管她,一个人回美国去。不过,也不敢保证他会出手。季江影这个男人也是很恶毒的,他的恶毒写在脸上,连掩饰都不屑。

按理说他们是战友的吧,可是一开口就是唇枪舌战。

顾浅凝喝下一杯酒,慢悠悠的说:“要你管,准备好机票就可以了。”

不等他再说,“啪”一声挂了电话。

酒吧内光色绮丽,很有一点儿迷幻的味道。

顾浅凝眯起眼睛,靠到沙发上,手中的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摇晃,鲜艳的**泛起微漾的涟漪。只是她的眼眸并不迷醉,比起眼望到的那些人,清冷而淡漠,更像是心不在焉。

直到有男子端着酒杯来搭讪,她才像突然来了一点儿兴致,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光彩夺目,任谁看了都会眼前一亮。

男子在她身边坐下说:“小姐,请你喝一杯。”

并不陌生的戏码,来这里时常就会碰到。

正好又是她喜欢的酒,调酒师技术一流,不仅味道独特,连视觉效果都是一种享受。层层叠叠的仿佛七彩详云,让人看一眼就会味蕾大开。

顾浅凝微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

男子也将杯中的**喝尽,脸上的笑意忽然莫测,目光粘在她的脸上。只问她:“顾小姐觉得怎么样?”

顾小姐?

顾浅凝的目光一下变得凌厉,他知道她是顾浅凝,搭讪的时候却没有说。

放杯子的动作忽然重了一下,像是拿捏不住失了准头。接着那只手撑到沙发上,指掌用力,费力的抠紧,才不至于坐不稳当倒下去。感觉不好,真的很不好,眼前一阵晕眩,那滋味就像是整个人忽然被倒转过来。血液瞬息倒流,胸口发闷,闷到窒息,连视觉都开始迷幻影绰,比醉酒更慎。

晃了晃脑袋:“你在酒里加了什么?”

男子一点点敛了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器,很小的那一种,针头亦是小号的,被他握在手里并不显眼。

拿着杯子的那只手没有放开,在外人看来一切都平静如常。听他沉声说话,俨然是警告:“要是识相,马上离开A城,否则……”一切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注射器快速的扎进顾浅凝的手臂上,将**迅速推入。然后起身离开,一连串的动作堪称利索。

顾浅凝之前还只是迷幻,脑袋不听使唤,乾坤倒转,天地都在微微摇晃。这一刻却连身体都麻木起来,一点点的不听使唤,电波一样一点点的扩散。努力积蕴了唯一一点力气,还是拔通了季江然的电话,倾尽全力,也只是说:“倾世……救……”

手臂到底无力的垂下去,手机在指掌中松脱。再坐不稳,“扑通”一声躺倒到沙发上。连嘴巴也麻痹了,全身石化了一般,就像被人施了魔法,由一个鲜活的人变成一尊雕像,心跳和脉搏全部停止。

酒桌上有一点儿吵闹,季江然站起身出去接电话。

叫了一声“浅凝”,一只手才将门板拉开,甚至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声音蓦然止息,季江然连续叫了几声,那边再没有回应。他脸上温存的笑意冷硬的褪去,眼睛顿时眯紧,怔愣的站在走廊想了一下,捕捉蛛丝马迹,连包间都顾不得回,忽然向外面跑去。太急迫,转身撞到端着盘子上菜的侍者,盘子撞翻了,洒了一身的汤汁,可是顾不上。

开快车去‘倾世’,他能想起的字眼就是那个,她的唇齿不清,还从来没有那样发过音,即便是懒着说话,也只是速度放慢,随时都可能睡去的模样,却不会咬字不清。

而且顾浅凝说了,她今天晚上要去酒吧喝酒……而‘倾世’就是酒吧。什么都对得上,他一边开车,一遍遍拔打她的电话,可是打不通。一发狠将手机摔了出去,砸到挡风玻璃上,四分五裂。

转而又想起什么,拿回来,已经自动关机。又去摸另外一块,给‘倾世’打电话,他声音急迫,语气恶劣,几乎是没头没脑的说:“顾浅凝要是在你们那里出了事,不出明天早上,我让你们关门大吉。”

他不是闹着玩的,他从来说到做到。

顾浅凝慢慢睁开眼,天花板开着一盏明亮的灯,有些刺眼,眯起眼来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慢慢睁开。有些恍惚,分不清此刻是在哪里。她记得她在喝酒,然后被人算计中了招……骤然回神,难道会有股特别的味道,这里是医院,她被送到医院来了。

想动一动,可是手脚仍旧用不上力气,有一点儿木,又感觉软绵绵的。

好在脖子可以动了,侧首看过来,一只手被人抓紧,握在掌心里,而他枕在她的手背上已经睡着了。

顾浅凝认出来,一张口嗓音微哑:“二少……”

季江然睡起来是很沉的,叫也不愿醒来,否则就不叫起床气了。这一回却一下惊醒,桃花眸子微微眯着,怔怔的看了她几秒钟,就像是回不过神来。那样子宛如一觉醒来面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只是觉得她的眼睛很大很亮,五官也很漂亮,于是有一点儿惊滟,目不转睛,连人也变得傻气。可他还是慢慢回过神来,喉结动了动,只叫她:“浅凝……”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他说:“你吓死我了。”没人知道他被怎样的惊惧包围住,六神无主,无论如何沉不住气,连呼吸都一点点变得困难起来,还哪里是他。

一整晚他的心如同沉进无底深渊里,沉下去,沉下去……他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开到‘倾世’,他疯了,大发雷霆,吓坏了所有人。一进入,经理就来赔小心。他们一接到季江然的电话立刻慌了,马上全场搜索顾浅凝,侍者说她的确是来了。一眼在沙发上看到她,已经晕死过去。吓的不得了,经理亲自打电话叫的救护车,手都是抖的。才挂断,季江然就冲进来了。

俊颜阴沉的可怕,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看到顾浅凝被人守在那里,几个大步抢夺过去,把人抱起来。发了狠的说:“你们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二少……”经理就差跪地求饶,可是季江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经抱着顾浅凝离开。

顾浅凝说:“我没事,就是脑子当时有点儿不好用了,接着又被人注射了什么……”

季江然眼睛是红的,里面布满红血丝,他近来老是这个样子,所以显得格外悲情。

涩涩的笑了声,也是强压出来的:“你怎么没心没肺的,在那种地方被注射了药物,想想都会吓死。”

一整晚下来,他就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她被他抱在怀里,可是完全不醒人世。无论他怎么叫,眼睛沉沉的闭着,手臂僵垂下去……季江然只觉得心口针扎似的疼,忽然不想让她那么乖巧听话了,哪怕每天上窜下跳,气得他焦头烂额。甚至不安份说跑就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总有几个月见不到她,要翻天覆地的将人找出来……即便那样不省心,只要她生龙活虎,他也认了。

忽然觉得眼眶那么涩。

还打了医生。

医生还是很有经验的,他一抱着人进来,看到顾浅凝的反应,当即握起她的手臂检查,果然还是被找到。针孔小小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医生就马上定论:“顾小姐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俱体什么,还要经过进一步的化验才能确定。

可是他气疯了,挥拳打上来。

一大群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将他拉开,医生的镜框被打碎了,快速离开现场,看出季江然此刻的火气擎苍。而护士将顾浅凝推进急诊室,有两个将季江然拦在外面。

不停安抚他的情绪:“二少,你冷静,这样会影响到医生对顾小姐进行急救。”

“是啊,二少,你放心,顾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

季江然的恐惧他们不会理解,酒吧那种地方,一旦被注射了什么,就可能是毒/品,或者其他可以摧毁她生命的东西。

他想掏出一根烟,可是手指微颤。只是想,他一定会查出来,要了那些人的命。

到了现在,季江然终于松口气,曲指弹了下她的脑袋:“幸好只是迷药和麻醉,睡一觉过了劲就没事了。医生说不会出现其他问题,也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抓起她的手指,放到唇边,以为是要亲她,一张口却咬上她,咬疼她,看她皱起眉,才松开:“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不是不让你去?当我的话是耳旁风是不是?”

顾浅凝笑着跟他打马虎眼:“你是属狗的么,会咬人。”

季江然低下头再咬,咬的直比前一次更重了。

“别岔开话题,告诉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自己还去不去那种地方了?嗯?”他眯起眼睛,长睫上漾着一层光,五光十色的。

没有什么以后,到今天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她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这样看他还是很好的一个人,灯光下眼光灿烂,漂亮更是不用说。难怪他一个大男人可以自信的说“你还没有我长得漂亮。”。又有几个女人能及得上他呢?

他是得天垂涎,所以样样都好。出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里,有如意的人生,头脑好用,做什么几乎都是一帆风顺的。他或许是个坏人,多少人恨得他牙龈痒痒……

“季江然,谢谢你。”

顾浅凝只是这样说,这一刻真的很感激他。至少他很担心她,守到半夜,看到他松口气的模样,像个小孩子。疲惫明明写在脸上,可是说话的时候笑语吟吟,心底的轻松一点儿都不掩饰,是真的。

季江然拉着她的手:“你还没有回答我。”

顾浅凝难得这样听话,点点头:“嗯,以后不去了,你不允许就不去。”

季江然倾身亲了她一下。

“你说的是真的?”

顾浅凝笑着:“当然。”

想起她对薄云易说过,她就是个骗子,相信她或许会万劫不复。

催他去休息。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反正我已经没事了。”

季江然坐着没动弹,故意将那双桃花眸子睁大。

“我不困,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顾浅凝催不动他,她的眼皮还很沉,迷药的效用没有彻底过去。真的要睡了,闭上眼睛,又微微的睁开:“季江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季江然用她的手撑着下颌,答案明明是张口即出的,却装模作样的想了又想,最后慢条斯理:“看你之前那一动不动的惨样,觉得跟你嚣张时的模样差太远,不适应,就把你送过来了。其实我就是特别闲,才会顺手救一救人。”

顾浅凝白了他一眼,并不明显,她的表情还不能做的十分丰富,肉皮都是紧的。

“你能不能不胡扯,正经一点儿不行么?”

季江然敛了笑,亲了她的手指一下,说:“我不是说过了,我爱你。”接着似笑非笑:“你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我以后睡谁去。欲求不满,我很十分狂燥的。”

“可以再找其他的女人啊,你怕什么,你的莺莺燕燕不是多的数不过来。”

季江然眯起眼睛:“我之前说的话,你可能还不理解。我说的以后,期限是一直到死。如果你命短,我也认了,我季江然从来都输得起。不过,就算我只认你,你也不用得意,顾浅凝,你要打起精神来。你全意全意,那很好,你活着,我对你好,你死了,我可以给你陪葬。”他神色一转:“你也有个期限,如果我死了,我会拉着你。如果我活着,你出轨了,顾浅凝,那你可真是要短命了。”

顾浅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他这样恐怖,难怪爱一个人连他自己都怕。

只怕没有哪个女人是不怕的。

林嫣然打了很长时间,电话才被接起来。

季江然语气不好,烦燥的问她:“有事?”

林嫣然知道一定是心情不好,顾浅凝出事了,她也听说了,而他那样担心她,一定心烦意乱。

不过慢了一点儿,季江然就要挂电话了,他的耐心有限。

林嫣然马上叫住他:“二少,我想跟你说一点儿事,可能跟顾小姐出事有关……”

季江然眼睛蓦然眯紧,沉声问她:“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林嫣然在咖啡厅里等他,先点了一杯黑咖啡,可是胃里满满的,一口也无法下咽。握着杯子一圈一圈的打转,盯着窗外浓烈滚烫的日光,连眼睛都睁不开。

没多久,季江然推门进来,他只穿衫衣,也没有平时工整,不打领带,甚至不有一丝凌乱。

看到林嫣然后走过来,坐下就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林嫣然问他:“二少,你想喝点儿什么?”

季江然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是来喝东西的,你有话快说。”

林嫣然呼吸急促,越发觉得自己这一回走的是条正道,顾浅凝没有白指给她。庆幸没有走偏了,否则季江然这个模样,一定会杀了她。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二少,这件事我想了又想,也犹豫了很久,今天又听说顾小姐出事了,我决定还是说出来。这些天我虽然沮丧,虽然难过,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不想做让你寒心的事,也不想伤害你爱的人。那样只会让你更加厌恶我,我们连最初都回不过。”她顿了下,掌心里全是汗,季江然盯紧她,几乎一眨不眨,连唇也抿得十分锋利,她涩着嗓子说:“安子析安小姐找过我……她说你之所以不再要我了,全是因为顾小姐。她给我想了一个办法,说是可以把你抢回来。只要我做一些戏,让顾小姐误会我们有什么,再去找她谈判,说你对我是格外看重的,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安小姐说那样顾小姐一定会被离间…一定会萌生疏远你的想法。然后她说,她还会采取一些手段,让顾小姐心生惧意,甚至灰溜溜的离开……”

她的话不等说完,季江然“呼”地站起身,脸色骤变,眸内阴霾顿生。

林嫣然出口叫他,而他已经推开厅门走了出去。

安子析才肯好好的吃东西,简白给她排长队买了好吃的粥。将勺子放进去,端到**。

“来,子析,你吃点儿吧,温度正好。”

“砰”一声,病房的门板被人的一脚踹开,力道太大,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

简白响得手一抖,险些将粥碗扔到地上。

一转身,脸面绷紧,凶神恶煞的季江然已经走了进来。就算是简白,也从没看过他这个可怕的样子,薄唇抿得太紧,已经泛起白痕,仿佛噙着一柄白刃,而他凌厉的眼眸翻滚着暗黑的波涛,像从九重地狱里爬出的魔鬼。阴冷的嗜杀之气,走路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几步来到安子析的床前。

简白想呵斥他:“江然,你这又是……”

一句话不等说完,季江然伸手掐紧安子析的脖子,一上来就十分用力,几秒钟的时间安子析的脸就憋红了。

“安子析,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我警告我过你什么?嗯?你不知道什么是安份是不是?”

简白慌了,吓得半死,来拉他的手臂:“江然啊,你这是怎么了,快放开子析啊……”

季江然一伸手将简白推远,另一只手扬起来,已经将安子析直接从**掀到地上去。

手上的力道一松,一脚重重的踢了上去,正踢在她的胸口上。

安子析从季江然踏进来的一瞬心就跳出来了,可是没给她缓神的机会,甚至不知道他为何气势汹汹的冲进来。一切都来不及,季江然一连几脚已经踢了上去。

她的肚子剧烈的疼起来,下身一热,有温热的**缓缓流出。

------题外话------

丫头们,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没感觉,重要的段子写出来自己也不满意,又时间匮乏,现在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