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看清我是谁

司机等在下面,简白直接坐到车里面。被人哄出来,滋味可想而知不好受。不敢在下人面前表的露太多,毕竟是很丢颜面的事。让他开车,直接回家去。

一进家门,摔下手提包大发雷霆。

“快被顾浅凝那个女人气死了,还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安子析拿眼神示意之后,提醒她:“妈,先别说了,江影在楼上。”

简白愣了下:“他回来了?”真的不敢再说,她这两个儿子特别邪行,又不知被顾浅凝中了什么蛊。

安子析已经给她泡好了茶,端给她:“妈,你喝点儿水,别太生气了,这事肯定得慢慢来。”

看样子就知道溃败着回来,第一次没能拿下顾浅凝。可是不要紧,都在她的意料之内。顾浅凝今非昔比,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简白信心满满的去,难怪要受一些挫败。不过由此加深了简白心中的怨念,只会对顾浅凝更加唾弃,是件好事。

她也没想顾浅凝一点儿苦头都不吃,直接拿钱落荒而逃,实在太便宜她了。

简白咽下茶水,折腾到现在有些倦了,还要上楼照顾季铭忆……一想到这个,更加坚定了不能让顾浅凝好过的决心。放下茶杯:“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先上去了。”

安子析在等季江影,听说他要去国外,不知道几天能回来。不放心,总要问一问。

季江影再下来,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浅色居家服。洗过澡,头发半干不湿,映得一双眼又黑又亮。

之前安子析说好了要跟他聊一聊,坐下来,点着一根烟,问她:“什么事?”

安子析将轮椅凑近一点儿,才说:“听说你要出国?已经让下人帮忙准备东西,就是问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江影吐了一口烟圈,淡淡的眯着眼:“最多半个月。”

安子析松一口气,其实她挺怕季江影坐阵国外,就要一年半载不回来了。这样只怕连孩子出生他都看不到,要真是那样,她一定要想办法跟着去了。

笑了一下:“我怕你很长时间不回来,孩子出生的时候连爸爸都看不到。”

季江影眼风有一丝微不可寻的凌厉,扫过她的肚子,淡然抬眸,只说:“怎么会。”

安子析开心起来:“这样我就放心了。”

季江影抬腕看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他还不想睡,坐在沙发上抽烟想事情。很晚了还坐在那里,灯影落下来,茫茫然的一点儿微茫的轮廓。仿佛是一团冷气弥漫,暖光一照,呵一口气就要融化掉了。

季江然比他聪明,这一点他从来都不否认。他总能用最柔和又锋利的手段,残忍的得到一切,却总是那么不动声色,仿佛没有不妥,即便十恶不赦。可是他不行,他这一双手似天生就是用来摧毁一切的,那些他看重的,看轻的,似乎无一例外的都要是这样的命运。

季江影叹口气,几乎微不可寻,是心底里发出的喟叹。

下人见他不睡,也不会去睡。磨好了咖啡端上来,老管家细心的提醒他:“大少,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

在季家二三十年的下人,只觉得跟自已家人一样。是看着他和季江然长起来的,所以疼惜的说。

季江影揉灭在指间,接着按到烟灰缸里。告诉他:“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他端起咖啡来喝,舌尖滚烫,亦很苦涩,没有加糖,是他一惯的喝法。

他总是对自己这样残忍,对别人更加残忍,揉碎了,再疼再痛也不准人哭,他就是这么残忍。

可是……只有他知道,有人比他残忍千倍万倍。

一直坐到过半夜,可是,不觉得困。掏出手机微微碰触屏幕,修指漫不目地的划来划去,明天就要离开了,有一些话要交代,可是无从说起。又不知该打往何处,就那么一直盯着,直到眼睛酸痛,才起身上楼。

心口的那团惆怅只觉得更浓更重了,他像是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病,连这个也不愿意去想,去深究,被潜意识里的麻痹情绪一笔带过。

等季江然应酬完回来,顾浅凝还没有睡。

赤脚坐在沙发上,喝了酒,所以情绪很高涨,原有的坏脾气也一时收敛无踪。举起杯子,晃晃悠悠的,跟他打招呼:“季二少回来了?”

季江然坐过来,看她真是喝多了。是朵奇葩,喝的越多,眼睛越明亮,摇曳着星光一样的东西。两腮泛起桃花色,娇憨动人,想起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就该是这么楚楚动人的模样。

“喝多了,去睡觉。”

就要抱起她。

顾浅凝扯着他的衣袖,她很少喝多,酒量不错,虽然不算千杯不醉。可是,今晚细斟慢饮,还是喝多了。唇齿有些不清:“季江然,你别装大尾巴狼。”

季江然好脾气的迎合她:“我不装,我就是大尾巴狼,行了吧?”将她细碎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去:“自己喝什么酒?”

顾浅凝嚷嚷:“开心。”一把攥上他的领带,将人拉紧,笑吟吟的:“你妈今天来找我麻烦,想把我从这A城赶出去。你们季家真大爷,别人的何去何从都要管……不过最后我把你妈从我的地盘上哄出去了,估计她要气疯了,你不回家哄哄她?”

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眯起,修指挑起她的下巴:“她说什么了?”

顾浅凝比划着:“说我人尽可夫,还说我这样的女人终有一天被男人玩倦了,就会扫地出门。只要能让你从这个屋子里滚出去,她就给我二十万。”

“你答应她了?”

顾浅凝讪笑:“那我岂不是傻了。”

季江然弹她的脑袋,慢条斯理:“行啊,这女人还没傻透腔么。让我留在这个房间里,哥哥你给两千万。别中我妈的下怀,把我赶出去正合她的心意,那你就败了。”抱起她:“走,跟哥哥睡觉去。”

顾浅凝缩在他的怀里,笑了声:“其实我在考虑,左右也想把你赶出去,能拿二十万,怎么想都是赚。”

季江然两手占着,俯身咬她的嘴巴,咬疼她。微微的眯起眼睛:“傻了吧,傻了吧,把我留在身边,财富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何必要她的施舍?有点儿出息吧你。”

顾浅凝诚实的没话说:“可是我不喜欢你怎么办。”

季江然恶狠狠的笑了声:“不要紧,喜欢我的钱就好。”低下头在她的耳畔吹气,痒痒的,而他似笑非笑:“而且你也会慢慢喜欢我的,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招你喜欢。”

他这样算趁人之危?她喝醉了,迷迷糊糊的被他抛到**。一定只能任她欲所欲求。他要求了那么多次,她一次也不准许,心知肚名是不想跟他做。

可是季江然顾不上那么多,几个月没碰过她,动作可想而知的重。

弄疼她,抓着他的手臂轻呼。

可是停不下,狠劲的折腾她。

知道她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说到底是心里不痛快,却一定不是因为他。就算简白真的找上门来了,却不见得就能伤到她,顶多惹来她的烦燥与不耐。说起能让她痛心的,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够格?这个女人清脆淡泊,打碎了仍旧掷地有声。不是谁都能拿她办法,真等到她反击,眉目轻抬,到时候吃亏的指不定要是哪一个。

顾浅凝纤细的手指被他扣紧,按在枕边。灯光下季江然的眼睛亦很明亮,由于用力,微微的眯着,嘴角也抿得很紧。

她紧紧盯着那一双眼睛,有种星辰摇曳的感觉。

之前去楼下的超市买酒,就仿佛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隐在暗处熠熠生辉。似不是第一次看到了,这两天总有那样的错觉,如影随形。其实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目光,连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过那样觉得,所以才要说是错觉。

定定的看着她,顾浅凝拎着装满酒的袋子,步伐加快,一路目不斜视的走进楼里。

季江然嗓音沙哑:“看到谁了?”

这个时候竟然看出她跑了神,真是八宝玲珑。

顾浅凝皱了下眉头,觉出他又重了一分,是在刻意惩罚她。

淡冷的吐字:“你。”

季江然提醒她:“一定要看清楚了,现在要你的男人是谁。”

发梢上一滴晶莹的汗珠跌落,落到她的眉眼间去。

直到夜深,季江然餍足之后,躺了一会儿,替她清理干净。靠到床头抽了一根烟,身边顾浅凝已经睡着了。

劳累加上酒劲,灯光下脸颊泛着若有似无的红晕。烛花渐暗人初睡,眉毛轻微的拧着。整个房间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窗帘拉紧,只两盏睡灯开着,很微薄。灯光像雾一样,朦朦胧胧的一层。

季江然伸手抚上她的眉眼,曲指轻轻滑过她整张脸的轮廓。

他这样绝对算趁人之危,她心情不好,喝了酒精神迷乱,对这种事情才有了一分渴求。若是平时,她会不这样轻易就犯,而他也没想真的逼她。

指尖滚烫,烟火烧上来了,掐灭手里的烟,关上床头灯睡了。

顾浅凝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对着天花板缓了一下神,被子里踢了他两下。季江然只是哼了声,抽出垫在她脖颈下的胳膊,转过身去接着睡。

看样子是想翘班,否则这个时候早就起床吃早餐看报纸,等着司机开车来接他。今天却一动不动,顾浅凝吵到他,起床气上来了,还一脸烦燥的瞌着眼:“别闹。”,眨两下又睡了。

顾浅凝不至于要死不活,昨晚她不是一点理智都没有。知道他做了什么混帐事,不过想着,就那样吧,哪怕是放纵。

觉出异样,不敢再动弹他,捞过件衣服快速去洗手间。

季江然仍旧闭着眼睛,伸手摸索床头柜上的腕表看时间。电话关机了,没人打得进来,不过上午十点有会,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撑着身子坐起来,眼风撇了一眼掀起的被角,忽而凝紧眸子,撑着头想了一下。

顾浅凝在厨房里煮粥,昨晚没吃东西一直喝酒,到现在胃里空空如也,实在很不舒服。急需食物填饱,可是不想凑和,就煮了蔬菜粥。

切黄瓜拌小菜的时候,感觉有人进来。忽然之间,季江然已经从身后抱住她。

热气呼在耳畔,他嗓音低低的:“昨晚我伤到你了?”

顾浅凝手上的动作停顿,直起身子,不知他在说什么疯话?大早上他不急着换衣服上班,来讨论这种事情。

“什么意思?你有病?”

季江然眯起眼睛看她:“被单上有血,不是我弄伤了你?”

太长时间了,他没轻没重,这一点倒不是没有可能。

顾浅凝突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大姨妈来了。”

季江然蹙了下眉头,看出来他很尴尬。动了动嘴角,只讷讷:“还真是女人啊。”

他来不及吃早餐,洗澡换衣服,电吹风和剃须刀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嗡嗡响起。等他再出来,衣冠楚楚,玉树临风。一边换鞋一边说的:“我妈要再来闹,不要理她,门也不用开,我会处理。”

顾浅凝坐在那里吃着小笼包,喝正熬到火候的粥。唇齿间都是饭香,肺腑中被填满,暖暖的,连心情都好了起来。

昨天晚上是有一点儿糟糕,不过简白实在算不上什么,她的愤慨她都理解。她这样声名狼藉,而他的儿子粘上了,这是件多么要命的事,便直接想到或许有朝一日要败坏到他们季家的门风,只怕越想越恐怖,感觉天下都要大乱了,就像她至此就要将他们季家的男人毁掉,所以坐立不安找上门来。如果可以,她还真想那么做。

恶趣的损毁一些东西,看到那些自命清高的人们撕破脸。这样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是狰狞,还是丑陋,简直一目了然。

所以不用季江然说,她也不会放在心里。

季江然看她只闷着头吃东西,站在门口问她:“听到没有?”

顾浅凝转过头:“你不是要开会?”

季江然看了眼时间,真的要走了。就怕她不听话,所以多交代几句才放心。

简白一定会再来,不会一次谈不妥,就善罢甘休了。

只是这一次没上门来找她,而是给顾浅凝打电话,约她在外面见面。

顾浅凝整理好季江然的东西,一起给她拿过去了。

简白看她手里提着箱子,问她:“什么东西?”

顾浅凝告诉她:“季江然放在我那里的所有东西,正好,你替他拿回去吧。之后我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东西送回去了,不用再去我那里了。”

简白不知道她这是唱得哪一出,但不相信她就这么放手了,不打算从季江然那里捞到更多的好处。安子析一再提醒她,说顾浅凝诡计多端,简白就想,她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没道理抱紧的大树一下松开,除非她从季江然那里已经捞到了足够的好处。

越发谨慎起来:“你想要多少钱?”

顾浅凝坐在那里喝咖啡,闲散的问她:“你觉得我开的加码你真能给得起么?你儿子昨晚对我说,如果我收留他,不将他从我家里赶出去,他给我两千万,你给得起么?”

简白以为她这样是要狮子大开口了。轻哼出声:“两千万?你真觉得自己值那么多钱么?”

“在你看来或许不值,在有些人看来,却是价值连城。”

简白知道她指的是季江然,听到这样的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瞧这个女人多本事,让那么睿智的男人鬼迷心窍了。

“顾浅凝,你别做梦了。”

顾浅凝只是无事可做,有些无聊,所以来这里跟简白闲磕牙。简白一定说不过她,最后免不了要被她气得人仰马翻。顾浅凝来这里找乐子,看简白气不可遏,她平静的喝完一杯咖啡,放下杯子说:“夫人,我还有事先走了。哪天无聊了,欢迎来找茬。”看简白瞪直了眼睛,见怪不怪:“对了,一定看好季江然,不要让他再去我家里了。”

之前两个人即便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每天晚上安份的各睡各的。过了昨天晚上就不一样了,有了第一次,就不难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只怕以后只要季江然在她那里留宿,就会跟她钻一个被窝。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两人的关系的也要彻底发生改变,面目全非了。

那不是顾浅凝想要的,而且季江影去国外了,她忽然有什么事情想做。季江然留在她那里,实在很不方便。

简白两次出师不利,这一次甚至被顾浅凝气得心口涨疼。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从容淡定,还是吃准了季江然喜欢她,所以这样目中无人?

安子析看到之后,却很得意,觉得正中她的下怀。直等到简白气到极点上,被恼怒冲昏头的时候,她倒是可以为她支一支招。

顾浅凝一从咖啡店里出来,就给季江然打电话。可是关机,估计是在开会。就直接打给他的秘书,响了两声被接起来。

训练有素的高极秘书,一下听出她的声音,礼貌的唤她:“顾小姐,你好,我们季总在开会,有什么事情需要转达么?”

顾浅凝只是说:“没什么事,告诉他,他的东西我已经让季家的人拿回去了,下班后他可以直接回家。”

秘书说:“好的,顾小姐,季总一散会我就告诉他。”

没想到季江然这么快会回电话。

前后没有几分钟,顾浅凝才坐到车里,电话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季江然。

火气大的不得了,隔着听筒震耳欲聋,几乎是吼着问她:“顾浅凝,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你了?你说变脸就变脸?是我他妈的昨晚不卖力啊,还是借着你醉酒让你我不痛快了?你敢说自己不是想要我的?”

其实秘书还在身边,他刚复述完顾浅凝的话,季江然眉头一蹙,当即就把电话打过去了。只是面色沉静,听到了也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自动退出来,帮他把门带上。

顾浅凝将电话拿得远一些,觉得耳膜都要被他给震破了。

平静的说:“你现在伤口不是恢复的不错,没必要在我那里住下去了,即便欠了你的,也不能这么还你。其实你妈说的对,这样闹得满城风雨,的确是不好看。”

季江然冷冷问她:“是我妈又去找你了?”

顾浅凝靠在椅背上感慨,她说什么来着?简白一定斗不过她。当她把季江然的东西给她送回去的时候,就顶着把麻烦也给她送回去了。

简白该十分了解自己儿子的秉性,顾浅凝不能说季江然是喜欢她的,但至少现在有一分的新鲜劲,还这么的想要粘着她。当季江然不能如愿所偿的时候,没人比他毛病更多,也没人比他脾气更大。就像现在,他就这么恼怒的质问她,火气大得让人难以招架。扔回去,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而她实在看不惯简白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仿佛一切除她看好之外的女人都低得入了尘。既然她那么迫切的想把自己的儿子保护好,那么顾浅凝就送到她的手掌心去让她触手可及。至于那些麻烦,也让她一并去消受。

顾浅凝没说话。

季江然已在那边狠戾的喃喃出声:“看来又是我妈。”

他随手将电话切断。

顾浅凝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照眼欲明。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眸底闪过一抹亮色,驾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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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更一小更,省着你们等,明天再补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