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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少洵说了一会儿话之后苏慕儒也终于从下边赶回来了,进了医院便在王贵成的带领下来到特护病房,王贵成这几天可是扮足了奴才相,自降身份的给唐天鸿把奴才,这会儿又给苏慕儒扮,不过此人做人倒是相当有艺术性。
苏慕儒进来时恰好看到沈芸不自然的从北角伸出手来,小丫头脸上一片羞红,苏慕儒愣了一下,不过转而就对唐昱露了个大大的笑脸,个中意味却是只有唐昱才能明白。
苏慕儒进来,成少洵起身拘谨的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他之前只跟着他老子与苏慕儒见过面,也没说过几句话。人家市长的身份摆在那儿自有一股威严感让他战战兢兢,厅级和他老子的处级可不是一个概念,这点他小子还是明白的,他又没有唐昱是苏慕儒干儿子那样方便的身份来接触,他老子之前与苏慕儒还不算是一路人,他自然不敢在苏慕儒面前表现的太随便。
而且苏慕儒久居上位,眼神偶尔扫过来让成少洵还颇有些压抑的感觉,而且看出苏慕儒和唐昱似乎有话要说,这点眼梢他还是有的,所以自觉的避了出去。这小子现在还不知道,他家老子让他在这儿当眼线,其实已经打定主意提前站队了,可怜他现在还没有把那些心思给琢磨透了。
唐昱在**和苏慕儒,也就是他干爸打过招呼,苏慕儒随意问候了几句之后,不一会儿唐天鸿也从门外进来,手里边还拿着一叠子的纸张,沈芸脑子也不含糊,看唐天鸿手里边还拿着几份省里边标志的红头文件,轻巧的打了几声招呼之后,一把拉了陈怡就往外走,她生长的家庭让她在这种事情上比陈怡要多懂得不少。
苏慕儒和唐天鸿饶有兴致的也跟沈芸打了招呼,他们两个是知道沈芸身份的,也不能像唐昱之前那样随便,自然也不会怠慢了沈宅的这个小公主。苏慕儒可不知道,沈芸已经给唐昱做了将近三天的“保姆”了。
“老唐,你家这小子可不简单啊,这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不安分了。”苏慕儒饶有兴致的看了唐昱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唐天鸿笑了两声,“是我家小子,不是你干儿子呀。”倒是不知道苏慕儒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苏慕儒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往深了想。自家这个儿子,向来是不安分的,这点他了解的清楚,尤其是四月份之后心思就野了不少,连他都有些管不住的感觉,现在和唐昱说起话来,越来越没有做父亲的教育儿子的那种感觉,反倒是更多的是平等的对话。
唐昱假装看不见刚刚苏慕儒意味深长的笑容,腆着脸叫了声干爸,这才开口道,“刚刚听成少洵那小子说,东陵市现在可是被严打搞的一片鸡飞狗跳啊,七大姑八大姨都在议论干爸的威风呢。”唐昱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东陵市的严打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看他死皮赖脸的样子,唐天鸿好气的看了唐昱一眼,“你这小子还有脸说,这次要不是为了你,你干爸哪用冒着这么大的政治风险来提前发动这次严打?你呀,做事情之前也不知道想清楚后果,那些亡命之徒,是你一己之力能抗衡的吗。去之前也不先联系你二叔,再说,有我和你干爸在,你不会找公安局找派出所吗?”
正事没说,倒是开始教训起唐昱来,而且一开口就没完没了,颇有以往张雅惠教育他的风范,苏慕儒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唐昱低头受教的样子,偶尔也插嘴教育唐昱两句,倒像是两人在给唐昱开批斗会一般,不一会儿唐昱的脸就拖拉下来变成了苦瓜脸。
“派出所能相信才怪,那个什么牛扒皮的,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是什么嘴脸,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老天来的踏实。”
唐天鸿老脸一红,“牛扒皮那个只是个别,我们公安系统的同志,还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说出去,自己都觉得不能相信,没好意思看唐昱。刚子那几个明证,可还在隔壁的病房躺着呢,由不得他说话硬气。
苏慕儒也笑了两声,“得,和自家儿子你还打官腔啊,小昱可不吃你这套。”不过说完唐天鸿又转头数落起唐昱来,怪他当时太草率。
“干爸,你们两个好歹体谅一下病号好不好,我可是刚刚才醒过来的,各方面都比较虚弱,万一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弱,被你们两人的批斗会给打击了幼小的心灵受不了刺激再昏迷了怎么办。”说着把眼睛一闭往**一躺,装的倒是有模有样的。
唐天鸿笑骂着把唐昱又从**拉起来,“嘿?你小子还有理了,知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天多少人给你担心?知道你妈三天来暗暗掉了多少次眼泪,知不知道你干爸提前发动严打冒了多大的风险?”越说越带劲,倒像是唐昱去救人这么一遭真的十恶不赦一般。
唐昱赶紧打住话头,“得得得,是我不对,是我的错好不好,是我草率行动以致酿成了不良后果,害的大家担心了好不好,我给老爸赔礼了。”
“这才像话。”
唐昱赶紧又赔上小脸,“老爸,你们之前就在准备严打的事情吗?刚刚成少洵那小子在这边和我说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奇怪,那个什么虎爷的,在东陵市经营这么多年,他的夜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查了的,事先要是你们没有准备,想做到他描述的那种打击成都==程度可不容易。我刚刚就在想呢,你们之前是不是早有准备啊。”
唐天鸿没有说话,一旁的苏慕儒坐在床沿接过话头,“就你小子聪明,还以为你小子猜不到心里边指不定多感动呢。”顿了顿,这才开始道,
“这次还真被你给猜中了,这次的严打确实是早就在准备的,你小子的政治智慧不差,里边的道道你明白,也省的我给你多解释。市里边的局面你也知道,打从六月份吉隆的章家入主东陵市的时候,局面就对我不利起来,那时候我和你爸商量过后,决定打破僵局,还是从徐虎这条线切入。”
“于是你们就制定了严打的计划?那沈伯伯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唐昱又问了一声,确实是不需要唐天鸿多解释,这里边的东西刚刚听成少洵说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现在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他前世历练了几十年,尤其是家庭变故之后的生活,让他对这些弯弯绕的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
听唐昱提起沈睿鸿,苏慕儒苦笑着回头看了唐天鸿一眼,“老唐,刚刚我就说吧,小昱这小子精明着呢,只有有人把严打的事情给说一遍,这小子的脑袋,准能想到这上边,嘿,之前你还不信,现在没话说乐吧。你这个当老子的呀,还不如我这个干爹对小昱的了解呀。”
苏慕儒说完笑了几声,又转头对唐昱道,“上次我去找你沈伯伯汇报工作的时候,就隐晦的吧这件事儿提了一下,当时沈副书记没有多说什么,之后沟通过一次,我就把这边的准备都说了一遍,这次严打之前也和省里边打过招呼,倒是没想到能获得沈省长的支持。”苏慕儒说和省里边打过招呼,省里边自然是指即将上任的省长沈睿鸿了。
东陵市现在与省里边只有沈睿鸿这一条线,苏慕儒有什么想法自然要知会省里边一声的,否则那就是态度问题了,和省里边知会,无论是对于东陵市来说还是对于苏慕儒来说,沈睿鸿都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苏慕儒的策划能获得沈睿鸿的支持那也不奇怪,不外乎是更高层次的斗争倾轧罢了,苏慕儒在东陵市有他们的斗争,沈睿鸿在省里边自然也不会是一片风平浪静,只不过层次越高,斗争便越是隐晦越是不着痕迹罢了。这点想必苏慕儒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会儿不过是说说罢了,彼此之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唐天鸿在一旁接口,“你之前说我们提前在准备严打,这却是没错的。事实上,我和你干爸从六月份就开始筹备这次严打,我们最初的想法就是放在徐虎这条线上,要吧这条线给他们搞废了,能顺便的拉出些什么就更好了。恰好上次杜继海的事情让你干爸在市局里边放进一个副局长,这种事情的准备上边方便我们做很多事,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也能搞到不少东西,于是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原本是没打算这时候动手的。”
唐昱心中暗道,老爸现在总算是学会些官场上的门道,他做了冷板凳十年,虽然心里边对里边的门门道道都清楚,不过放到自己身上却未必愿意用出来,这会儿就算是个进步吧。笑着接口道,“你们之前是没想到会发生我这档子事儿吧,我这会儿都感觉到我昏迷和醒来的时机大好,你和我干爸之前策划的严打,大概达不到现在的成效吧。嘿,我这一昏迷,倒是给你们做了贡献呀。”唐昱自嘲了一句。
“我倒是宁愿你没有昏迷!”
唐天鸿虽然这么说,不过却也承认,唐昱之前的话确实不假,唐昱的昏迷,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虽然需要冒一些风险,不过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没有冒险,哪有收获,若是抓住了这次的机会,说不准就能够把东陵市现在的僵局给打破了。
事实上,若仅仅是他们之前策划的严打,对黄宝德为首的利益集团,是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打击的。
他们之前的策划,最好的结果或许就是,严打的最后动用强硬的手段,把东陵市以所谓虎爷为首的黑暗性质的团伙组织给拔掉,然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再往深里边挖几个。
不过虎爷从九十年代就开始漂白,这个人能立足这么多年,自然有自己的立足之道,想要整倒他还是要花一番功夫的,说不准还会搞出什么乱子来,而且,东陵市没了一个虎爷道上还可以再有一个豹爷之流,这种东西,存在即是合理,总会有人冒头,不过蔡明财再花时间养一条狗的事儿。
当然,他们策划的严打,也可以给苏慕儒他们赢得一些时间和机会,不过相比于现在的收获不会很大就是了。
不过发生了唐昱的事情,那就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做法造成完全不同的结果了,苏慕儒完全可以全部推倒他之前的策划,或者说,吧之前的严打方案改头换面之后拿出来用。
有了唐昱这档子的事儿,苏慕儒完全可以借着牛扒皮的事情对市公安局完成渗透,吧市局这个强力的实权部门抓到自己的手里边,而且有了唐昱这个由头,严打的力度完全可以做的更透彻,省里边对此事的支持也师出有名,可以帮沈睿鸿在省里边分解压力。
而且,此事对沈睿鸿也是大有好处的,其他的先不提,省里边最近在讨论的全省严打,应该就是沈睿鸿借此发起的手笔。
至于对所谓的虎爷等人,也完全可以采用另外一种手段。是拉是打,有了更多的选择的余地,苏慕儒他们的手里边也有了更多的底牌,完全可以乘着这次机会,在新市委书记下派之前,打破东陵市现在这种对苏慕儒不利的僵局,这样,即便是到时候有了新市委书记与苏慕儒不合,他想要短时间之内在东陵市撇开苏慕儒打开局面也会很难的。至于黄宝德和蔡明财,他们前一段时间的小动作,完全可以乘着这个机会给拔出的一干二净,以前陈松威的余党,不识时务的也有手段给他们。
总之,唐昱的这次昏迷的时机,除了让苏慕儒的严打发动的有些仓促之外,其他的倒是起了不少有利的作用。至于有些仓促的动作,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手段来弥补,而且,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所谓的仓促不仓促了,局面完全在苏慕儒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