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齐乱 中
就在这个时候,被派去带来的田子行及时赶到,和田子行同行的还有一千名披挂整齐的田氏‘私’兵。看到援军的到来,田常当即大喜,对迎面而来的田子行,兴奋道:“子行快快来助我啊”
田子行听到田常的求援,不由大为惊讶,子我兵力比如自家,怎么打得大哥退到宫外的?而且看情况,似乎不是自己赶到来,大哥恐怕要退得更加远。田子行疑‘惑’归疑‘惑’,但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询问的时机。田子行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喊道:“冲啊”
一千田氏‘私’兵立刻从两翼掩杀过去,和子我及其麾下的‘私’兵杀成一团。
面对数量是自己几倍的当然,子我和麾下的士兵依旧奋勇作战,但田氏‘私’兵并非是什么好欺负的软柿子。在经过短时间的拼杀后,子我到底兵力上不如田氏,无奈唯有带着‘私’兵往后撤退一段距离,以宫‘门’为分界线,将两家‘私’兵分割开。宫‘门’外是田氏‘私’兵,宫‘门’内是子我的‘私’兵。
见子我撤退不敢继续作战,田常并没有选择乘胜追击,反而立刻下令‘私’兵停止进攻。
田子行见状,眉头大皱,让驭手驾驶着兵车来到田常身边。田子行半是不满半是疑‘惑’的说道:“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杀了子我的机会就在眼前,还犹豫什么?居然下令停止进攻如果你不是我大哥,我实在怀疑你是不是被阚氏收买了”
田常无奈解释道:“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刚刚得到消息,国君已经知道我攻打宫城的消息,勃然大怒。现在已经派兵来捉我了我恐怕‘性’命不保,我看还是回到封邑中观望一番再说吧要不然被国君的士兵撞上了,那个时候想逃脱就难了”
田子行闻言,登时心头大急,顾不上尊卑了。高声喝道:“犹豫不决,是成就大事的大敌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大哥你还有其他选择吗?退到封邑那里,难道就能够保住田氏吗?难道大哥你想日后东躲西藏的碌碌无闻渡过一生吗?”
田常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一听田子行这话,也‘激’发起‘胸’中的雄心壮志。“子行,你说的没有错是我没有认识到事情来人进攻杀了子我的,无论是谁,我赏赐他二十万钱,十名奴隶赐予家宰之职家宰以上,官升一级”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田氏‘私’兵们闻言,登时只感觉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再加上他们的兵力上要比子我麾下的‘私’兵要多上好几倍,在这个情况下,本来因为之前战败而低落的士气迅速回升,甚至比之前还要高昂。
子我还不知道厉害,不信邪,认为刚刚被自己打得屁滚‘尿’流的田氏‘私’兵现在不过是狐假虎威,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复士气呢再说自己打不败他们,拖也足以拖到主上的援军来到,结果也是一样的。
子我也不甘示弱,紧接着高声鼓励麾下的‘私’兵道:“别怕我们的人数是比敌人少,但正义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最后一定可以获得胜利的而且主上的大军很快就来到了,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因为临死前的疯狂,只要撑过一段时间后,在主上大军来到的时候,那就是他们灭顶之灾之前我许诺下来的赏赐也将翻倍而且别怕,虽然他们比我们的人数要多,但我们只要守住宫‘门’,他们就进不了太多人来”
子我麾下的‘私’兵虽然心中也畏惧田氏‘私’兵,但子我的话也有道理,之前田常带人撤退就是最好的明证,显然是齐公派士兵来支援子我了。
再加上财帛动人心,‘私’兵们又不用杀了田常,只需要拖住田常就可以。而有宫‘门’这个地利,田氏兵力上的优势也发挥不了。如此说来,其实对方和我们拼杀的人数的一模一样的,怕什么难道一对一都怕吗?‘私’兵们想到这里,立刻士气有所回复,虽然不能够说不再惧怕田氏‘私’兵,但至少这个惧怕是子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田常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了,子我虽然顽强,但田常也比子我也强不了多少。为了让士兵更加下死力的进攻,田常决定亲自擂鼓助战。而田子行则指挥‘私’兵从两侧的宫墙上架起攻城梯,扩大进攻面积,无论怎么样,也会分散对方的兵力。
子我虽然也知道田子行的‘阴’谋诡计,但田子行此计却是阳谋,让子我也不得不硬碰硬的应付。子我唯有派人上城墙放箭,阻止田氏‘私’兵登上城墙。而子我他自己则在宫‘门’边上,亲自指挥士兵堵住宫‘门’。
宫‘门’也成为了双方‘交’战最‘激’烈的地方,狭窄的宫‘门’通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士兵。双方士兵就仿佛两道洪流一般‘激’烈撞击在一起。
在这里长兵器已经失去了作用,盾牌和短剑成了最好的武器,士兵只能够麻木的将短剑刺出,不知道是刺中人还是盾牌,都会迅速收回来,再麻木的刺出。
不少士兵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亡,在这里无分贵贱,无论你的武艺多么高强,抑或你是田氏的‘私’兵,还是子我的‘私’兵都没有关系。因为双方的死亡人数都差不多,现在已经不能够算是战争,只能够算是拼兵力。
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刺中,还不少人更是连自己杀了谁都不知道。狭窄宫‘门’流淌着仿佛小溪流一般多的血液,还带着余热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趟在宫‘门’的走道上,用他们的残躯,一点点的将宫‘门’的地势加高。
此刻的宫‘门’是那么的无情,是那么的冷却。平日象征着君王威严的他,仿佛成了恶魔、绞‘肉’机,又仿佛一头巨兽的大口,不倦的吞噬着田氏还是子我麾下‘私’兵的血‘肉’,没有人知道到底要‘吃’多少才可以填饱他的肚子。
此刻如果你想生存下去,唯一能够做的除了麻木的将短剑刺出,就是祈求,祈求运气降临在你这一边。那一种让人恐惧的无助,因为命运并不掌握在你手上,慢慢无助开始变质了,他变成了疯狂,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发泄心中的恐惧。
而疯狂也让战争变得更加惨烈,那些刚刚步入战场的人也感受到那种无助的气氛,于是他们也开始慢慢变得疯狂。战争到了现在,已经并不能够用战争来到笑容了,惨烈得让任何学识丰富的文学大家也无法完美的形容现在的情景。
且说齐简公,他发出捕捉田常的命令后,并没有继续享乐,而是端坐在主位上等待消息。过了一段时间,齐简公并没有等来田常,反而等来了一名急匆匆的大夫。守卫在两侧的卫兵看了那大夫一眼,在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后,非但没有拦住对方,反而还稍微让开了小半步。齐简公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谁来了,十之八九是太史(史官)子余了。
因为只有太史这个官职,就是负责记录齐简公平时的大小事情,作为历史依据,所以平时太史子余也跟在齐简公身边。卫兵都已经熟悉太史子余情况,那些卫兵自然不会拦住太史子余,让太史子余等通报。
太史子余才刚刚踏入宫殿中,齐简公就漫不经心的问道:“太史来找寡人有什么事情啊?而且还急匆匆的,肯定不是小事了。”
“臣听闻主上派兵去捉拿田常,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太史子余朝齐简公施然一礼,不亢不卑的问道。
齐简公冷哼一声,依旧有些怒气冲冲的说道:“没有错田常这家伙居然敢攻打宫城,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寡人不派人去捉了他回来,寡人的颜面何存啊?齐国的颜面何存啊?太史莫非是来为田常求情的吗?”
太史子余摇摇头,问非所答,说道:“主上认为田氏强大,还是公室强大?”
“这个自然是公室强大了”齐简公骄傲道。“太史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个答案就算临淄城里面的三岁小儿也知道了”
太史子余说道:“主上说的没有错这个道理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道的,那难道田常连三岁小儿都不如吗?他不知道这个答案吗?”
齐简公皱起眉头,问道:“太史,你到底想对寡人说什么?”
“田氏的实力没有公室强大,田常怎么敢作‘乱’呢?臣认为田常是要为国除害?”太史子余说道。
“为国除害?笑话子我乃是寡人的宠臣,如果他有害,那寡人算什么?”齐简公不屑的说道。不过齐简公语气比起之前要缓和了不少,看来太史子余的话也并非没有效果。
太史子余从容道:“主上难道不知道子我师从何人吗?”
“太史此话是什么意思啊?”齐简公闻言,迟疑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
“子我的师傅是孔子,孔子为汉侯所重用其弟子遍布汉国,子贡、子路更是汉国权臣。”太史子余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看了齐简公一眼。只见齐简公皱起眉头,显然齐简公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小。
太史子余接着说道:“而左相国(田常)则是得到了消息,子我和子贡、子路他们有接触,准备出卖齐国,所以才有今天攻打宫城一事。”
齐简公也不傻,知道这其中有疑点,说道:“那田常怎么不和寡人说?擅自带兵攻打宫城?”
太史子余不愧是当史官的,知识丰富,也够腹黑,很快就想到了解释的理由。“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子我身边的宠信‘门’客田豹得知,子我今天知道了他‘私’通汉国的事情泄‘露’了。左相国这才出兵去捉子我,但想不到被主上误会了”
齐简公闻言,犹豫了下。“这事情……”
太史子余知道得趁热打铁,要不然齐简公就不会再犹豫了,接着说道:“主上,请你速速收回成命。左相国不过是去捉子我罢了等事后,主上再派人召见他们两人来这里对话,那个时候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但现在就不同了,主上派兵去,恐怕会让左相国误会,导致齐国爆发内‘乱’啊”
齐简公一听这话,登时觉得太史子余这话非常有道理,道:“多亏了太史提醒寡人,否则恐怕要造成大错了来人速速去给寡人让士兵回来”
“是”一名士兵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此刻苦苦死守的子我还不知道齐简公已经将他抛弃了。虽然有地利,但在苦苦支撑了小半个时辰后,子我麾下的士兵就开始扛不住了。子我心头大急,估‘摸’了一下时间,按道理来说,主上的士兵已经早早就来到了。但现在还没有来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子我一咬牙,觉得事情耽误不下去了,无论是什么愿意,恐怕主上那边的大军是指望不上了。子我也够果断,立刻下令驭手偷偷调头逃跑。
但田常岂是会没有准备的呢?太史子余帮了田常,自然派人来报信了。田常得到了这个消息后,开始专心对敌,觉得子我这家伙不可能在这里和自己死磕,最后发现援军没有来后,他十之八九最后会选择逃跑的。而逃跑的方向很可能是南‘门’,因为从南‘门’逃脱后就容易前往汉国,当然了,田常也并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的预料一定正确,所以田常在其他宫‘门’也派了人埋伏,只是南‘门’埋伏的兵力最多。
子我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自己被齐简公给‘卖’了,更是算不到自己的逃跑路线都被田常给琢磨出来。子我才刚刚出了南‘门’,刚想去汉国投奔师傅和一众师兄弟,两侧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两侧冲出两百多名田氏甲兵。
这些田氏甲兵人人杀气腾腾,完全并没有准备将子我生擒活捉的打算。只见他们一人一手弓箭,此刻都朝着子我兵车的方向弯弓搭箭。子我见状,登时大惊失‘色’,张开嘴巴,刚想下令调转马头逃跑。但就连这说话的时间,田氏甲兵也没有给子我。因为他们已经松开弓弦,只听得一阵弓弦声响过后,兵车上的子我等人连同拉车的四匹无辜战马都已经成了刺猬,子我等人自然是被‘乱’箭‘射’死,只有几匹战马生命力旺盛,一时间还没有死去,挣扎着四蹄,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