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可缺席(三更)

任慕海正在交流,蓦地感受到刺探,利用举杯喝酒的动作一晃,愣了一下,旋即就自然的低了头。

“怎么了?有熟人吗?”肖庭诚疑惑地问。

“唔。一个神秘的家伙,B市那些老头的宝贝,专门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任慕海撇撇嘴,也不知道他是羡慕还是诋毁。

“特殊……”后面的部队两字没吐出来,肖庭诚倏的就收了口,因为张丰唯凑了上前。

张丰唯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正好耳朵尖听到了,“我知道,是不是那个调酒师?原来这么有名……”

肖庭诚背对着那边,也没有要转头看的意思,他知道有些秘密不能探究,否则一定就会讶异那人在这里。

“想不到你也知道飞虎。他们执行的都是秘密任务,最好装作不认识。”任慕海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才压制了心底要较量一番的,要说S市他钦佩的是任疏狂的话,B市的名单里这个调酒师能排入前三,他的这种热切也不过是因为与这些人都不在同一个系统内,没有机会交流,总是只闻其名。

“是吗?我去会会。”张丰唯一反常态,眼睛内开始酝酿着什么,也不管新上的酒,一手插.着兜,摇头晃脑融入人群中向对面吧台走去。

他这才对那人有了更透彻的了解,以前的手下查到的资料看来是伪装过的,这次意外从任慕海口中得知了真相,不由胆气一壮,那些老家伙可不就有他自己的祖父在其中,这一回有恃无恐,趁着他不能轻举妄动时,不妨报复一下往日的仇。

“喂,张丰唯……”

“不用理他。”任慕海打断肖庭诚的招呼,“他又不是小孩不知道轻重,B市的水远比我们这里浑浊,最好不要参与太多。说实在的,我倒不是很同意疏狂的合作,危险太大。”

“机遇与危险并存,再说是程家先搅局,总不能不反击等着挨打吧。”肖庭诚是坚定的与任疏狂同一战线。

“算了,我也只是有感而发,操作得好我们得益不小。那就这样定了,还是你出面约邹盼舒,千万不要让疏狂发现了。”

“我会注意的,时间还是有点紧张,这中间他们还要一起去德国,等他们回来我就约,免得给疏狂看出端倪。”肖庭诚一口应下来,多了一个任慕海在中间,说话分量比任若曦更重,也许能有转机也不一定。

两人喝干杯中的酒,起身准备回房休息,竟然看到张丰唯一脸嚣张地笑着给飞虎伪装成的调酒师塞小费,那副色迷迷的模样怎么看都很欠扁,完全把对方当成牛郎似地存在在戏耍,而飞虎果真因为要潜伏的关系竟然也老实任他调戏。

肖庭诚大惊,他看到调酒师的侧脸,认出是有一面之缘的人,恍悟为何张丰唯咽不下这口气,张丰唯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自觉无力调解,也不对任慕海解释别人的,与他相携出了酒吧,连与张丰唯说再见都省略了。

邹盼舒没有意外总是晚上十点钟就会入睡,陪任疏狂在家里的书房加班时他会选择在舒适的椅子上趴着睡,不管任疏狂怎么劝他都不离开独自到大**先入睡,说过几次无效任疏狂也就随他,后来不得不在书房也加了一个米色真皮磨毛躺椅,大部分时间都是任疏狂工作结束后把他抱回主卧。

因为身边有任疏狂的气息,邹盼舒小鸡啄米的瞌睡习惯性就没有防备,麻将结束被抱起他也不知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等他酣眠醒来,已是生物钟的胜利,进入夏季总是早早爬上半空的阳光也已经越过窗棂,还有清脆欢快的鸟鸣声奏响了晨曲,脖子下垫着的结实滚烫的手臂和腰上一如既往的束缚,让他迷惑了一下,还以为是睡在家里,正要考虑是否起床去晨练,毕竟他们有时候周末会偶尔偷懒一回。

“早。想不想去泡一下温泉?”任疏狂已醒来,正在研究他头顶上的漩涡,呼气上去就会吹开软软的发丝若隐若现。

“哦,我都忘记这里有温泉了。这个季节泡温泉不热吗?你想去?”邹盼舒觉得无所谓,他倒是对那个宁静如画的小湖非常有兴趣。

“我随意你。他们今天可能不会起得太早,约了十点钟能起来的话就去马场跑跑马。你有什么想玩的吗?”任疏狂想起张丰唯曾不止一次责备他没有带邹盼舒学会享受生活,虽然他并不放心上,但难免偶尔会萌生愧疚。

他确实有点占有欲过强,并不希望邹盼舒样样都拿得出手,行事上往往就会把邹盼舒的思维往这样的方向导,如果能够安心呆在家里不和太多人交往他也不觉得不妥。

“那就陪我再去湖边走走吧。昨天人太多也没能好好看看。”邹盼舒语气欢快地提议,跑马就算了,到时候他把相机带去,多拍几张照片留念。

“好。那就起来。我看看时间,还很早才六点一刻不到,湖边说不定都没有一个人影。”

邹盼舒一跃而起,双手搭上任疏狂伸过来的手掌上,用劲把他拉起来,羡慕地看着他精壮的胸肌,看多少次都会惊叹他的表里不一,现在两人从外型上看起来体形都差不多,可真的脱了衣服一对比,还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

咬了一下嘴唇,邹盼舒没法不服气,因为任疏狂曾经笑着说自己整整锻炼了超过二十年,差不多三岁就开始习武打基础,哪里是他这样半路出家才学了一年不到的肌肉能比的,所以惊叹归惊叹,邹盼舒每回只好偷偷地偶尔比划。

任疏狂心里暗含发觉新大陆一样的心态来看待邹盼舒这个人,在他身上寻找一些纯良、坦率、真挚甚至还有多愁善感等等特质,这令得自己的每日的生活都充满了小惊喜。

一个一个的堆砌成为活生生的一个人,观察越仔细,投入的感情就越深刻,就连任疏狂自己都不知道邹盼舒对于自己的意义是否过于重大,感觉到离别将至,就连他这样从来做事情果断利落的人,也衍生出莫名的愁绪,这还真是从小到大破天荒第一遭。

这段时间内,任疏狂有点反省以前顾着工作,忙着要给两人一个安然的生存环境,太急于求成,总想着两三年内就要解决来自家族和其他势力的压力,很容易就忽略了生活就是一个个平常的日子,别离一天人生就会少去一天,即使日后天天朝夕相处,也弥补不了生命中曾经的缺席。

这些所谓的压力缓缓图之也无不可,三年不行就五年,哪怕十年都没有关系,十年后他们两人也不过一个38岁,一个32岁而已,但却可以拥有真切的十年相守。

恍悟这一层,任疏狂的心境又有了变化,离别的决定已不能改变,过去也不值得花费心思懊恼,他才会在这个月内尽量多陪着邹盼舒,多给他接触外界的机会,也正好重新调整自己工作的重心,离别两年中把雏形打造完成即可,不会贪功冒进,更不会拖累到自己的身体,他知道邹盼舒比在意他自己本身,更在意任疏狂的身体。

这一天任疏狂都没有工作,散步后去马场,邹盼舒摆手不骑马,却举着相机笑着说要给自己拍照,任疏狂也第一次在人前摆起了姿势让他尽兴,看他惊喜连连、闪烁着光芒的双眸,心底一片暖流淌过。

休闲过后大家又恢复了彼此忙碌的生活,邹盼舒这几日的精神明显很亢奋,晚上常常炯炯有神全无睡意,连着几日睡眠时间都很短,任疏狂知道他是对去德国充满期盼,哄着他睡觉都不行,又不能次次都用做.爱的方式使他疲倦后入睡,只好让他每到九点多就喝上一杯红酒,这才压制了他的过度兴奋。

一共也只在德国呆五天,除去任疏狂开会的两天,他们可以玩三天,邹盼舒早就列出详细的行程表,他总是会事无巨细做计划,不管计划最后是否能用上,这习惯从小就有,后来到泰恒工作一年更是巩固,往往要花掉比别人多很多的时间做准备。

或许这些都是使得他骨子里带着书卷气的原因,也是他常常过虑的源头。

飞机定了15日晚9点,白天任疏狂还是照常上班,邹盼舒上午时分就呆在家里把行李全部打包好,没有再去回眸学习,肖庭诚给了他很多旅游攻略,柏子竞也给了他不少在德国的拍摄建议,正好他可以拿出来混合着做一份笔记。

到了下午,他给亚历山大打了电话,约了碰一次面的地点时间,挂了电话才想起自己真是忙糊涂了,自从赛事过后打过一次电话谢过小江,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以前他们两人总会两三天就联络一次,不拘是谁先联系谁。

他敲敲自己总是太过于专注做一件事情的脑袋,拨了小江的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响着,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小江特别忙碌时根本就来不及接手机,重要的公事都会使用座机联络他,一遍又一遍地响着舒缓的音乐,邹盼舒第一次觉得这音乐有点忧郁,仿佛预兆着什么不祥。

直到对方的手机传来机械音,邹盼舒才感觉到一点异常,他不死心继续拨了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无人接听。这不免令他有点慌张,赶紧调出大江的号码,也不管大江是否在上班,就直接拨打出去。

好在这回才响了三声,对方就接通了电话,邹盼舒一口气还没落到肚子里,却又紧接着受到打击,大江的声音异常沙哑,即使隔着时空也能感受他深刻的悲恸无奈。

“大江哥,是不是小江出事了?你怎么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我看看能帮什么忙。大江哥,你说啊,你不是说要把我当作弟弟的吗?”邹盼舒一着急,声音也提高好几分,听着大江支吾不肯坦言,不由说话也比较重。

“盼舒,不是我不说,我想说了只是多个人担心,于事无补。你既然一定要知道,我也不瞒着,小江的病因为劳累过度复发了,这回如果压制不下去,他以后可能就站不起来了……”大江从来都是浑厚的嗓音此时干哑如摩擦在老树皮上的回响,透着深深的无力和一种认命的悲哀。

短短半年的同一个宿舍生活,邹盼舒看着大江为了多赚一点加班费而不眠不休,早就了解他们兄弟情深,突然来一个这样的晴天霹雳,就连邹盼舒都有点接受不了,明明每次见到都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病倒就病倒,他清晰地感受到大江以前的小心谨慎是多么正确,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更好的医生,邹盼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任疏狂。

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问了小江住在哪个医院,挂了电话马上换了鞋就往外走,一边拨电话一边就赶去医院看望。

电话一接通,顾不得问候,邹盼舒直接开门见山,“疏狂,你帮帮我,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小江的病复发入院了,好像很严重,你有认识的专家吗?病历等我到了医院就能拿到传给你看……”

“他的病我清楚,不要急,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任疏狂打断他的话,听出他急促的脚步声。

“是的。我刚知道,他们都不告诉我瞒着我……”邹盼舒很难受,他的朋友不是很多,大江小江两兄弟对他而言就是亲兄弟一样的存在,“我先到医院去看看,如果小江的情况不好,我可能不能陪你去德国……”

知道消息的一刹那,邹盼舒就决定了,一分犹豫都没有,他不由庆幸张丰唯笑闹着赠送的礼物,那辆车子任疏狂真的帮忙转手卖掉,钱打入邹盼舒的卡里,本来邹盼舒说全部捐给泰恒的慈善基金会,任疏狂建议他可以留一半,因为他们有大概半年的时间是穿越不少第三国家或者偏僻的部落,到时候可以采购一些药品过去救助。

除了委托人代购药品和已经捐赠的,他现在还留有一百多万没有动,加上自己以前存下的稿费工资和上回中奖的余额,他能够尽一份力。邹盼舒只希望任疏狂人脉广泛,最好能够找到世界级的医生,他心底不停在祈祷,除了还能做这些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生命,往往如此脆弱,只需要一个瞬间就会凋零。

“好,我知道了。盼舒,深呼吸,不要急,他的病我知道得比较早,曾经让人咨询过,所以等我的消息,路上一定要看清楚,知道吗?”任疏狂说话尽量的缓慢坚定,犹如在施魔法一般抚慰他的情绪。

任疏狂心底有着阴影,生怕邹盼舒出门在外不看路不看车,是以才会显得比邹盼舒本人还紧张。

“好。”邹盼舒就如吃了定心丸,在他心里任疏狂无所不能,既然任疏狂说早就了解,不管他为什么会很早知道,那就说明他肯定有办法,深深的呼吸了三次,邹盼舒听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变得有序起来,“我挂电话了,你查到了就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