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斗志
22.斗志(倒V)
会场闹得如何邹盼舒并不知道,一大早任疏狂交代了两句话就出去了,他只好自己找事情做打发时间。学习了一阵,脑中总是想起昨天肖庭诚低沉的嗓音,“疏狂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从小立志要参军做将军的人,这也是他们任家这一代的期望,他可是独子,他爸爸也是独苗。”
邹盼舒仿佛还能看到肖庭诚憧憬的目光,深远悠长,沉沉的调子说着那些好像不是自己参与过的往事:“那时候我们多傻啊,疏狂说等我们老了也许就能等来星际战争,所以他一定要升得越高越好,到时候哪怕十岁了也有资格去第一线战斗。我总是想他要是生在古代,肯定就是个戎马一生的开国大将军,他是个天生的兵马大元帅。”
然后,肖庭诚沉默了几分钟才接着说:“可惜那时候我也太蠢了,一点都看不透小宇。因为我和小宇都比疏狂小几个月,我们都把他当作大哥看待的,什么事情都以他马首是瞻。不同的是我一生只想逍遥快乐就行,绝不参军受那个令行禁止的鸟气,因此才不懂事的帮衬着小宇总是给人制造麻烦,拖他后腿,拉着他玩乐逍遥,我只是想让他别那么累就像个木头一样眼里只有军队那一套。你不知道,一直到我送……”
记得在这里肖庭诚卡壳了,然后调整了坐姿,喝了一大口水略过这段话继续说:“一直到20岁疏狂还是个处,你能想象吗?呵呵,真是个笨蛋竟然能够训练到榨干所有精力到想不起女人这回事,哪怕男人也行啊。我怂恿了他多少回,小宇也一样,灌醉他都没用。呵呵,谁知道呢,小宇竟然是那个用心……”
“我就是太蠢了才会连累了疏狂,要是没有我拖着,小宇一个人也不能成事,说不定疏狂高中一毕业就转军校,那现在他肯定比清鸿哥风光多了。我和小宇一样,毁了他的梦想……”肖庭诚很长时间的沉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场中。
邹盼舒放下书,按了按脑门,他想象不出如果这时候任疏狂是一名光荣的军人,会是什么样子?会一扫现在的少言寡语吗?会一脸神采飞扬吗?或者胃也不会出问题,半夜也不会被噩梦惊醒,更不需要学着商人的虚伪圆滑,只需要做一个铮铮铁骨的大将即可。
那样的任疏狂意气风发了,可还是自己能够追逐的任疏狂吗?邹盼舒不停的自问,怎么问得到的回答都是不可能。如果任疏狂没有经历这些惨痛的坎坷,那么自己不会遇到他,不遇到他就不会迷恋他沉默下的温柔,更不会跌入他与自己一样的梦想:一个家两个人……邹盼舒开始怀疑前生是否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没有言明的暧昧是否真实存在过,是不是全部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就像现在一样,自己傻傻的站在这里,与周围格格不入,却陷入名为任疏狂的温柔,而完全忽略了外界的真实。
他觉得不能再想了,于是放开书本,起身整理衣物。按照任疏狂的吩咐,他要在这段时间内把行李都打包好,因为吃完中饭那边就会开招标会,之后自己就可以到楼下大厅等候回城的车子了。
他先收拾任疏狂的东西,几天前拿出去的东西,现在又一件件整理好放回,昨日未来得及清洗的单独用袋子套着放在夹层背面,干净的还原,花了比拿出来多一倍的时间才整理完。然后开始装自己的拎包,换下的正装,而此时他身上已经换上带来的休闲服,毕竟今天不需要工作了,回到S市估计也不会再加班,没必要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装好自己带来的东西,衣橱里还有一套皱巴巴的浅灰色西服礼服,这套当然不会再装到任疏狂的行李箱去,可此刻看着他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穿上时的喜悦还在心头,一切都是臆想的恐惧也萦绕不散,木讷的取下来,扯了扯醉酒后弄皱的地方,带回去后要记得送干洗,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还有机会穿上,他一边胡乱想着一边折叠起来,手碰到兜里的卡片,掏出来一看是张名片,眯着眼看了看上面的字,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跃然纸上:张丰唯。
原来是这个家伙的,邹盼舒心底狠狠的唾弃了一把,就是那个坏蛋把自己灌醉了,才不要收好呢。他手一伸正要朝垃圾桶扔去,突然看到抬头:北天集团总裁,一下愣住了。好熟悉的名字,肯定在哪里听过,他叠着衣服,名片就放在床边上,一会又看一看,总觉得这个信息很重要,非要想起来不可。
前生一直呆在任疏狂的公寓里,错过了太多,现在是10年10月,而自己重生是11年最后一天,只有一年又两个月不到了,可随着自己离开庞飞,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邹盼舒很茫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茫然了,开始否定自己重生的意义,因此他总想抓住些什么与前生有关的事物,好像这样就能证明他曾经与任疏狂两情相悦,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动力,使他有勇气继续在这条路上向前走。
直到把自己的行李也都打包完,他还是没想起到底在哪里听过北天集团,越是想不起他越着急,那些算是往事的回忆是不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形,他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坚定,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任疏狂对自己与其他人还是不同,这很肯定,不是吗?
叨念着,他终于从执念里出来了,把名片放在茶几上,拿起专业书继续学习。他拿着笔划重点,突然一个词跳出来,他想起来了,北天不就是今天的中标者吗?他啊了一声,也就是说张丰唯后来居上,竟然抢了泰恒的项目,这个人竟然是那个坏心眼一堆堆的人?那张名片烫手似地,他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扔到垃圾桶去了,真是的,还不如想不起来呢,害得整个公司大部分人白白忙碌不少时间的坏蛋一个。
邹盼舒心里已经被划为坏蛋的人正发着狠要把他弄到手,以打击任疏狂这个敢对他动手的人。走道里气氛依然是剑拔弩张,谁都不妥协,任疏狂被自己兄弟拦着倒也不挣扎,只是听了威胁的话双眸一睖,竟有点恐怖。
迟迟看不到内定人,程清鸿厌烦的催人出来找寻,赛马后他咨询任疏狂的答复依然是拒绝,气恼的他此刻浑身阴霾,又不能对任疏狂发火,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不是自己家族里的小辈,哪怕叫了一声哥也改不了他是任家独苗的事实。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嚣张大少爷更是不知天外有天,也不知道有些人的底线不可碰触,三番两次的挑衅,程清鸿只觉得自己老父是昏了头了才要转向B市体系,硬生生破坏了S市任、程、肖三足鼎立的格局,现在弄得程家两边不讨好,而自己堂堂将军竟然要来和这些二世祖打交道。
正心烦着,派出去的人却一脸惊恐的飞奔回来,简直是成何体统,只见那人战战兢兢上前,畏畏缩缩的说:“程将军,不好啦,张总裁和任总裁打起来了!”
不用想又是那个不长眼的小子先挑起事端的,任疏狂的脾性程清鸿自认还是很了解的,能把那人逼得动手,这个张家大公子也真有本事!
怒气冲冲跟着人前去,程清鸿一眼就看到任疏狂睖着眼的样子,心下不由一紧,不要是真捅了什么大娄子吧,哪怕当年那么激烈的变故这小子的眼神也没这么凶悍过。
他赶紧上前往中间一站,尽量不显声色的问:“这是怎么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年轻人做事情不要太冲动了。”
张丰唯看了看程清鸿,掏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后装回兜里,再狠狠地拍几下西服,一言不发转身向会场走去。
程清鸿看着已经离开的背影,凌厉的五官更见锋芒,军人特别是做到将军的军人,不会一点脾气都没有!哪怕此时不便发火,可被人惦记到心底也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看到这半个长辈到来,肖庭诚也适时松了手,正想随意调侃几句把这过节压下,这是他们和张丰唯之间的事情,自然他们会好好善后,哪怕张家是B市最鼎盛的家族之一,他们也不会怂了。
任疏狂一抬手,肖庭诚了然的不说话了,由他全权代表:“哥,这个项目我们泰恒参与,你看需要怎么配合。”
边上两个人都愣住了,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一想就想通了前因后果,说穿了还是张丰唯太嚣张,与其把这块蛋糕给他独吞,不如大家各半,没有谁会嫌钱多,何况,任疏狂想到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于是,张丰唯完全不知情就白白送了一半蛋糕出去,还受了出生到现在的第一顿揍,憋屈得还手机会都没有。
邹盼舒拎了两件行李站在大厅等候,结果等在大厅才发现挤满了人,清一色都是陪同者,自己一身便宜的休闲服在他们的华服之中还真是突兀。而且这些陪同者一个个都空着手,邹盼舒看到有门童或者司机进来帮他们把行李都拎到车上去了,而任疏狂的司机影子都看不到,自然也没有门童上前服务了。
他不吭不卑的站着,不像其他人三五成群的交流,心里记挂着等一下要不要安慰安慰竞标失败的任疏狂,还有那个昨天输给张丰唯就够跳脚的肖庭诚,不知道会不会又气得要从别处找回场子。
比预计时间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看到会场方向陆续有人往外走,当头还是最出挑的那四个人,邹盼舒仔细看了任疏狂的表情,失望挫败怎么都没有?倒是好像感觉到一股满满的斗志,连有点跳脱的肖庭诚都一副成功者的精英样,穿着正装迈着优雅步子,举手投足具是贵气,自然也是少不了斗志昂扬。反观张丰唯,衣服上有点皱,带着点狼狈像,浑身怒气冲冲,谁得罪他了?
邹盼舒眨眨眼看看,再眨眨眼看看,没看错,他再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他们到了门前,任疏狂的司机幽灵一般出现了,恭敬地接过邹盼舒手中的行李。
“小邹邹,你行啊,哥真佩服你。”肖庭诚一走近就向着他翘起大拇指,当然是背对着任疏狂伸出拇指,不过他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听到一个也没落下。
邹盼舒一脸雾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求助地看向任疏狂,只见任疏狂眼底极快的闪过光芒,浑身环绕的斗志也倏的都消失了一样,还是老样子一脸没什么表情的说:“车上等着去。”
张丰唯脚步不停,只对着程清鸿点点头,带着自己的副总裁和日本公司负责人率先出了会所大门,倏的一下,他们的黑色豪华加长车已经风驰电掣地离开。
没人给解释,那就上车等人吧,邹盼舒老老实实坐到前座去了。他看到任疏狂、肖庭诚和程清鸿道别,果然还是老交情的关系,除了这一波略显热切的道别,他们俩与其他人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泰恒集团的车子紧随程清鸿的车子,第三波离开会所。
进入S市车子继续开往公司,车子平稳的停在公司大门口,门外一长溜的高级职员等候着,看样子是欢迎大老板和肖庭诚了,邹盼舒才想起肖庭诚工作上的身份。
下车前,任疏狂通知邹盼舒今天就回去休息,明后天周末休息,周一再到公司上班,另外,因为他的签证都没弄好,接下来半个月就在办公室多学习,多请教其他秘书,而任疏狂和肖庭诚周日一早就会飞往德国及日本,洽谈这次项目的细节。
在车上又睡着的邹盼舒,迷迷瞪瞪听了个囫囵,差点被一长排高级职员的目光杀伤,然后就目送总裁两人离去,高级职员随后离去,黑色林肯也无声息离去,除了保安和前台小姐,空****的大门处只剩下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包呆站着。
回到熟悉的宿舍,他仰躺在**,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熟悉的味道,还是在这里感到踏实,休息了一阵才掏出手机开机,他没朋友也没家人,既然任疏狂说是封闭式会场,他自然就关机了三天,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接着,他看到了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是一个陌生电话来电,很诡异的事情。他正思忖着会是谁,这个号码又打来了,他小心翼翼的按了绿色键,自己都还未说话,那边已经急吼吼的咆哮了:“盼舒!邹盼舒,是你吗?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我是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