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连蔓儿设计

吃晌午饭的时候,连蔓儿就端了一碗豆角炖鸡肉,和一大块胡饼给连老爷子送了过去,连老爷子尝了,直说做的好吃。然后,连蔓儿才回到西厢房,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

饭桌上,少不得谈起刚才的事情。

“花儿这孩子,小时候看着还不错,这些年在镇上住,咋心眼变这么坏。”连守信就皱了眉,“那些话是芽儿听见的?可靠不。要真有这么回事,可该想想办法。花儿这样,嫁进别人家里,那不是害人家吗?”

连蔓儿就没吭声。好吧,她得承认,连守信真的是一个好人。而她,巴不得连蔓儿早点嫁出去,免得继续在家里做耗。

“能想啥办法?”张氏就道,“我看他大伯和大伯娘,挺信服花儿。人家是一条心。”

张氏的言外之意,花儿背后使唤,连守仁和古氏也脱不了干系。

连守信就不说话了。

“刚才镇上的王媒婆来了,给二郎哥说亲。”连蔓儿就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这是好事,二郎这些年高不成低不就,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连守信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说的是哪家?”

“镇上富达杂货铺的王秀娥。”连蔓儿道,“我看二伯和二伯娘都愿意。”

“那你爷和你奶咋说的,定下没?”张氏就问。

“爷和奶说要再核计核计,没定。”连蔓儿道,顿了顿,又道,“她家聘礼要的多。”

“哦。”连守信和张氏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再说话了。

“爹、你多吃些。这些天扬场累坏了。”连蔓儿就夹了一大块鸡肉给连守信,又夹了一块给张氏,“娘。你也多吃些。别着急下地干活,先把身子养好。现在地里也没啥活了,就家里这点事。我们干的过来。”

连守信和张氏被连蔓儿几句话哄的忘了烦恼,就都眉开眼笑起来。

吃过了晌午饭。又小睡了半个时辰,连蔓儿就从炕上爬了起来。此时,连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守信、连守礼和连守义带着二郎和三郎去帮吴家干活去了。连蔓儿就从炕上下来,先到上房去看了看,东屋里,连老爷子躺在炕头上睡的正香。毕竟是上了些年纪的人,这些天累坏了。周氏和连秀儿都在炕梢躺着,也在睡。

连蔓儿又走到西屋门口,朝里面看了看。连守仁和连继祖父子两个,吃过晌午饭就到镇上去了,说是参加诗会。西屋里面,古氏、连花儿、连朵儿,还有蒋氏母女也都正在睡觉。

连蔓儿看清楚了上房的情况,这才回来,想了想。就从柜里拿出连花儿送的镯子戴在手上,又拿了朵绢花插在头上,这才拿小笸箩装了些煮的蒜味花生。

“二姐,你要干啥去。”小七看见。就问。

“去找二伯娘说话去。”连蔓儿道。

“二姐,我跟你去。”小七跑过来。

连蔓儿点了点头,就带着小七往东厢房里来,小七坐在门槛上替她望风,她端着笸箩径直走进东厢房里来。

东厢房三间房,只住了连守义一房人,因此和西厢房的布局略有些不同。一进门,依旧是一间外屋,一侧就是屋墙,只有另一侧安了灶。连蔓儿绕过灶台,挑开里间的门帘,走了进去。

连守义带着二郎和三郎去帮工,四郎和六郎也跟了去,他们就算不能干多少活,但是也能落一顿好饭菜。屋里只有何氏和连芽儿。连芽儿在炕上睡着,何氏破天荒地没有睡觉,而是坐在炕上皱着眉,磕瓜子。

“二伯娘。”连蔓儿进门就笑着叫道。

“哎呦,是蔓儿啊。”何氏吃了一惊,看见连蔓儿手里的笸箩,立刻就咧嘴笑了,“咋地,给二伯娘送吃的来了,你们几个可耢了不少花生。”

何氏依旧说话就带出不好听的来,连蔓儿是来找她说正事,也就笑笑没放在心上。

“给二伯娘尝尝。”连蔓儿就把笸箩递过来,然后自己也在何氏身边坐了下来。

何氏就放下手中的瓜子,抓起笸箩里的花生吃起来。

“我给二伯娘道喜啊。”连蔓儿看着何氏道。

“俺有啥喜事?!”

“二伯娘还瞒我?我在上房可都听见了,二哥要娶媳妇,还是镇上的姑娘,嫁妆少说值一二百两银子。”连蔓儿就笑道,“二伯娘是个有福气的,听说那姑娘长的又好看,能干,家里还是有钱的。”

连蔓儿这些话,句句都说在何氏的心坎上。

“蔓儿啊,你都听见了,你爷和奶,有点不愿意那。“

“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连蔓儿道,“爷和奶咋会不答应?”

何氏就撇了撇嘴。

“咋不会,嫌人家要的聘礼多。”

“可是人家嫁妆也多啊。”

“可不是,人家还说了,就是聘礼,也是要个面子,以后都跟着嫁妆一起送回来。”何氏道,

“你爷和奶拿不出聘礼来,俺为了这事,吃不香睡不着。”

“因为聘礼,耽误了这样的好事,那可太可惜了,不是把二哥给耽误了?”连蔓儿睁大眼睛道。

“谁说不是。”何氏道。

“二伯娘,你做娘的,总该替二哥想想法子。”连蔓儿趁机就道。

“俺能有啥法子,钱都在你爷和奶手里。”

“二伯娘,我们分家出去了,你们可没分啊。大伯家有钱,不就你们有钱?”连蔓儿提醒道。

“就借来的那点钱,你没看她们买的那么多东西,早花干净了。”何氏气呼呼地道。

她和连守义商量过,这门婚事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可是眼下又拿不出钱来,就想着是不是能推迟些天,等连花儿嫁进宋家去,马上挪出一笔银子来,再把二郎的婚事给定下。

“这么好的亲事。还不得好些人家抢着要定?”连蔓儿提醒道。

何氏抿着嘴,她心里也怕这个。

“钱都让大房给花了,俺们算个啥!”

“二伯娘。我咋觉得大伯那五百两银子不对劲。大伯说杨成峰借了他五百两,这五百两银子都买了玉佩。可是孙家买人只许了三百两,杨成峰哪里会多掏出二百两来?”连蔓儿道。“大伯其实是用三百两买的玉佩吧。”

“蔓儿,你是说……”何氏听出一些意思来。睁大了眼睛。

“二伯娘这么精明的人,还用我说啥,大伯是咋个人,二伯和二伯娘还能不知道。”连蔓儿就笑。

何氏就一拍大腿。

“他又报花账。”何氏大叫了一声。

“嘘,小声点,别让上房听见。”连蔓儿笑,好一个又。看来何氏知道的不止一件。

“二伯娘,你看我这绢花,还有这镯子。”连蔓儿晃了晃手上的镯子,又让何氏看她头上的绢花,“这都是花儿姐给的。这可不是她买的,是她在县城里,宋家送给她的。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最要体面,花儿姐跟宋家公子要好,背地里还不知怎么贴补花儿姐。要不。花儿姐花钱咋就这么不心疼?”

连蔓儿一直笑着,她说的一半是猜测,一半是编排出来的。她连花儿不是编排说张氏给她们如何如何买东西吗,不是把绢花儿和镯子给了她。又去连秀儿那里借此挑拨吗,那她一样不少,都还给她,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咋给你这些东西?”何氏就有些眼馋。

连蔓儿拢了拢袖子,把镯子藏起来。

“……先前那件事,她对不起我妈就不说了。老姑推我娘,是她在背后使坏,她怕我们说出去那。对了,这事,芽儿听见的,告诉了我的。”连蔓儿看了看刚爬起来,正在揉眼睛的连芽儿。

“你和蔓儿说了?”何氏就扭头问连芽儿。

“四哥让说的。”连芽儿迷迷糊糊地点头道。

果然,这件事情何氏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四郎本来要跟她去上房向连老爷子说,却在听见何氏和连守义在上房说话后,就跑了。应该是何氏嘱咐了,不让他们把这件事说出来吧。

何氏就扭过头来,冲着连蔓儿咧嘴笑了笑。

“这几个孩子,还有这回事,都没跟俺说过。”何氏道。

这也太假了好不好,连蔓儿心中暗笑,却并不揭破。

“蔓儿啊,你不找花儿算账去?”何氏就又问道。

“我爹娘说算了,怕闹出事来,花儿姐再嫁不出去。何况,花儿姐还给了我妈这些好处。”连蔓儿就道,“本来,花儿姐只答应说,等她嫁过去之后,再怎么样怎么样的。说的可好听,可我不信她。她那人,过了河还能记得桥。说那些好听的,都不如现在就能抓在手里的实在,以后再说以后的,对不对,二伯娘?”

连蔓儿瞧瞧何氏,又笑道,“这点道理,二伯娘比我还清楚咧。”

何氏点头,若有所思。

“要说我大伯那屋,还是花儿姐当家。”连蔓儿又说了一句,就拿起笸箩要离开。

“蔓儿,你这花生咋弄的,比镇上杂货铺卖的都好吃,还有没,再给俺点,也让你二伯尝尝。”何氏马上道。

“二伯娘,是这点花生重要,还是二哥的婚事重要啊。”

连蔓儿就从东厢房里出来,带着小七回到西厢房。少顷,连芽儿就从东厢房走出来,去了上房,一会功夫,连花儿跟在连芽儿身后,往东厢房去了。

事情已经成了五分,连蔓儿握了握小七的手。

“小七,一会要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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