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故事

邵锋立在陈楚楚黑色的墓碑前,一动也不动。

明明是这样晴空万里的天气,可他身上笼罩着的悲凉,让旁边的人却觉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旁的保镖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提醒他。

“部长,这个人要怎么办?”

邵锋没回答,只一动不动的盯着照片上的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道:“带走,先带走。”

“部长,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邵锋摇了摇头,“你们都退到园外去,在那里等我。”

“是!”

所有人走后,邵锋扶着黑色的墓碑,身子晃了下,原本高大威严的身子,竟然慢慢的滑跪在地上。

“楚楚......”

他的声音破哑的不成样子,如果有人在现场,就会看到这个平时威严不可侵犯的男人,此时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眼里的暮色让人心惊。

“楚楚,你是故意惩罚我的......”

曾经和她一起走过的岁月,曾在梦里在回忆里无数次出现的画面,慢慢的在脑海中滑过。

这些画面,曾经给了他无数的希望,现在却全部变成了**裸的惩罚,每一段记忆都像带着尖刀的玫瑰,从他的心里长出,每一片花瓣都鲜血淋淋,那是一种原罪,是他爱上自己养大的孩子的惩罚。

他将头抵在冰凉的墓碑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记忆深处,衣着破旧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全是乞求。

“大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带我走吧。”

年轻的男人穿着军装,弯下腰,对这个有着漂亮眸子的孩子有着深深的怜悯。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

“楚楚,我叫姚楚楚,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它的都忘记了。”

男人看着孩子脑门上还在浸血的伤疤,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你穿着军装,是保护我们的人,你是好人,我要跟着你。”

男人是军人,对这种事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里是山区,没有任何单位,也没有人烟,加上身上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他只得将女孩子暂时带在身边。

任务出了意外,他受了重伤,原本以为会死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却不料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草药,嚼碎了敷在他的伤口处。

等男人醒过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他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破旧的草屋。

女孩看他醒了很是兴奋,拿出自己烤熟的鸟蛋递到他面前。

“你睡了好几天了,还好这里有个屋子,不然你身上的血腥味散发出去了,我们肯定都活不了。”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是的,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只能把你拖到这里了。”

男人看着女孩弱小的身子,不知道她是用怎样的毅力才没有放弃自己,他明白,他欠女孩的,已经很多。

回到部队后,因为伤势感染,以及家里的原因,他调离了部队,去了其它机关,女孩也以养女的名义一直跟着他。

虽然,他只大她十来岁,可却成了她名义上的父亲。

岁月匆匆,不过几年的时间,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不仅面容姣好,一双眸子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男人工作忙,女孩便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虽然后来添了勤务兵,但凡是他的事,女孩都亲力亲为。

这似乎有些不对,但两人都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这时,男人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当家里一次又一次的张罗着为他介绍对象时,他才发现,自己需要一名妻子,需要一名为自己传宗接代,生儿育女的妻子。

他也见过几名女子,大都门当户对,也受过高等教育,但却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直到那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收养的那个孩子眉眼精致,雪白姣好的身体像一副出世的油画,刺激得他几乎兽化。

醒来时他全身汗湿,偷偷换了内衣裤,却从此不敢直视那个孩子。

他开始刻意和孩子保持距离,并且交往了一个对象,开始十天八天不回家。

孩子慢慢的感受到了他的疏远,却只能保持沉默。

终于,在又一次出现那种梦后,他提出了和对象结婚。

年轻的邵家继承人要结婚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邵家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尤其他要结婚的对象还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婚事的准备工作又隆重了许多。

那孩子也越发的沉默,几次试图和他交流,都被他以工作太忙推挡了回去。

眼看婚期将近,可那种梦越来越频繁,他开始越发的焦躁。

终于,在某一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梦里将那个孩子压在了身下。

那晚的梦如此绮丽而美好,孩子的身体比以往更加真实和华丽,柔软的像是上好的锦锻。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清晰的想起自己的手在那皮肤上触摸时的质感。

那晚的自己像是一只野兽,梦里将那个孩子吃得一干二净。

醒来时他越发的痛苦,将自己锁在书房里锁了一天一夜。

那孩子前来道别时,他根本不敢直视她。

她说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以往忘掉的一切,现在要走了,去找自己的亲人。

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他便答应了。

那孩子走后,除了寄过一封信来说自己已经嫁人,之后再无音信。

所有人都说他养了一只白眼狼,却只有他明白,自己才是那只恶狼。

原本应该一别两宽,各自生欢,可他却发现了那孩子的秘密,那孩子,竟然和他一样,对养大自己的男人有着一份世不能容的渴望。

那夜,他又哭又笑,抱着她留下的东西一夜未眠。

他要去找她,即使世所不能容,他也再所不惜。

可是,她以前给的地址和信息全是假的,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任凭他一找便是多年,她却从来没有出现。

“楚楚,你是在惩罚我吗?既然你这样恨我,恨到要一辈子不见我,可为什么,又给我留下了一个孩子......”

秋风吹过,将男人低声的呜咽吹散,如同在诉说一个过往的故事。

遥远而又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