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白豹族几乎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有青蟒族的帮助,他们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不仅俘虏了百名精兵,还有一名猛将,据说是赤狮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之一。

联军的队伍从城门外凯旋而入的时候,白豹族的将士们走在前头,他们挥舞着武器高呼,嘶声歌唱着属于他们的胜利之歌,尽管已经衣衫不整,甚至伤痕不断,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喜悦狂欢的心情。那些积压在身体里的,多年来的愤怒和不甘,终于在此刻发泄出来。

作为将领的白霄,亦没有丝毫阻止。所有的努力都在等待这一刻,此刻无比庄重而神圣。

不过遗憾的是,在所有俘虏中,没有见到赤狮王的身影。据说,他逃走了。在联军眼皮子底下,谁都没有抓住他。

如今的城池,似乎比以前空了许多,尽管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那份想要得到家人分享的喜悦里,无端多了一份落寞。

尽管如此,欢迎仪式依旧隆重,不管是为将士准备的盛宴,还是对兵卒们的犒劳奖励,文顷都做了详细的安排。

白霄坐于战骑之上,全身银甲被敌人的血液染成殷红,他肩背竖得笔直,双眼显得更加深沉如炬,银色的发丝垂在他的双肩上,随着风声轻轻扬起。脸上似乎多了一道伤疤,疤痕似是许久前刻上的,如今已经结痂。但即便如此,一丝没有减去他该有的英气。

文顷与众位大臣集聚王城之内,他站在阁楼之上,从白霄的军队进入城门开始,便一路目随至对方踏上王城,来到自己面前。

“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简离刺耳的声音打断了文顷的美妙意境。他看了青衣王子一眼,甩起衣袖主动迎上去,与白霄拥抱在一起。

他不需要在意电灯泡的话语。

“让你等得辛苦了,王呢,怎么没见他出来?”白霄下意识地四下看看,却只见小王子晃着尾巴看他。他将小豹子抱起来,铠甲还未脱。小家伙朝他呜呜唤了两声,白霄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他大概听懂小王子的意思了。

“这件事,我打算在开宴时,由司书宣布。”文顷看着他。

白霄想要抚摸文顷的脸,但他忽然意识到有人在场,便转而搭在了对方肩膀上。他发觉文顷又长高了,不过几天工夫。

简离被冷落在一旁,心中俨然不是滋味。文顷自然是要尽一番地主之谊的,但也不想让这个自说自话的青蟒族王子太过得意自己的身份,他想要挫挫他的锐气,明白自己的立场。

直到白霄问起,文顷才假装后知后觉地开始介绍起来。

庆功宴上,文顷托司书宣布了这几日在王城中发生的几件大事。之所以这么做,基本是出于司书是元老重臣的考虑,三朝元老,或者说该四朝了,他说出的话,分量甚至高于生前的王。

说话间,文顷亮出了手腕处的玉佩,白豹族最高权力的象征。众人见了,除了惊讶,似乎已没有其他的表态了。

按照王的临终遗言,这块玉佩是要交给白霄保管的。但文顷了解白霄,他对绝顶的权力毫无兴趣,他要的只是战胜强者带来的快感,不过如今,这唯一的兴趣已经转变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所谓的转交仪式只是一种表面功夫罢了,至于那些人会摆出一副什么样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都不在乎。

国家都亡了,一块玉佩这能派上什么用场吗?

白霄看着文顷将玉佩解下,系到自己脖子上,他盯着文顷的眼睛,好像那眼睛会说话一般。

文顷朝他路出满意的笑脸,白霄却仿佛听到了两块玉佩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今晚我去你那。”在文顷抽手离开的时候,他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好。”文顷简短地回复道。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多少人的愁肠怨绪都化进了酒盏之中。王城的殿堂之内,满目狼藉,酒水洒在将士们的脸上、身上、还有大殿各个角落。

这晚文顷似乎也喝多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几次想要撑起来出去吹吹风,都没有成功。

“文顷阁下,我扶你出去逛逛。”

“嗯。”文顷不知是谁,随口便应下了,出了殿门才知道,是简离。这个可以称得上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

早知道就不答应下来了,文顷想。

不过天下间可没有早知道,文顷必须想办法摆脱这块牛皮糖。他不喜欢这个人的气息,就像吐信的蛇一样。当然,他本来就是蛇。

文顷在栏杆处站定,挣脱了简离的桎梏,他吐了口浊气,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去休息吧。”

简离好不容易得到这次独处的机会,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话离开了。白霄在殿内应付其他人都忙不过来,他必须趁着这个时机让一切都水到渠成。青蟒族是以旺盛的爱.欲著称的种族。

“文顷阁下,还记得你当初的话吗?”

文顷模模糊糊:“什么话?”

简离贴着他的耳一字一句道:“青蟒族若帮了忙,白豹族必定重谢。现在,我就来向你讨这谢礼了。”

耳边热气灼灼,忽地又是一阵冷风灌入,文顷顿时清醒了些许,“简离王子是要什么谢礼?”

简离的手试图搭在他的肩上,文顷轻巧地侧过身去,酒醒了许多。

“别这样,文顷阁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你要对我做些什么。”文顷理顺了散乱的头发。

“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简离试图解释。

文顷道:“简离王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想和你……做任何*上的买卖。”

他停了停又说道:“或许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位貌美的女子,只要你不嫌弃。”

简离立刻苦着脸,他想说的都被眼前这男人驳回了。

文顷在心头苦笑,这青蟒族的王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吧,这场白豹族的战争,说白了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要谢,也是拿白豹族的东西来谢,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小家伙贡献出来。这可是为白霄准备的。

白霄在里头喝得醉醺醺的,说起话来都有点大舌头。洪石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尽管他以前与木头无异,现在至少懂得分辨该在什么时候为自家将军的终生幸福争取点机会。

宴会之上,他眼看着将军和文顷阁下各自喝各自的酒,除了刚开始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再无实质性的话语。

他仰慕着将军,自然也尊重文顷阁下的为人。顺理成章地,他希望将军在大胜之日能得到最好的礼物,一个男人最希望的,不就是喜爱之人的陪伴吗?

洪石当然还不知道简离对文顷的心思,他看着对方将文顷阁下带出去,以为是送去了歇息的房间。却不想,在不远处的石栏边上,瞧见两人在推搡,文顷阁下的脸色明显不甚好看。

洪石架着白霄躲在一旁稍稍观摩一阵,许久之后总算是看出了一点名堂——将军是遇上情敌了。

这个天大的消息立即像闷雷般在洪石脑中炸开。他觉得,文顷阁下不抡起拳头砸向那人的脑袋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所以得有一个愿意扮演黑脸的人。

文顷觉察到有人在暗地里偷看,但他没想到下一刻简离就倒在自己面前,被生生打晕了。

文顷看着躺在地上不动的男人愣了一会儿,心想敲在他脖子上的那一下肯定不轻。

“难得,你竟然这么清醒。”文顷还以为,洪石会像其他人一样,因为王的过世和家人的离去伤感万状,借酒消愁。 但他不知道,洪石是孤儿乞丐出身,自打从了军,便与白霄厮混在一起。白霄是他一生的信仰,虽然现在才过了小半辈子。

洪石道:“将军醒着,我可以醉。将军醉了,我须得醒着。”

文顷忽然觉得这大个子其实很上道,尽管他此刻还不清楚洪石对白霄如此执着的原因。

洪石又道:“将军好像念着您的名字呢,您看……”

白霄的嘴动没动文顷能不知道吗,洪石这小子也学会说假话了。

文顷笑道:“把你家将军交给我吧,你带简离王子去房间歇息。”

文顷架着白霄朝自己房间走去。王城内装潢考究雅致,烛火已经被侍者点燃,影影绰绰,透着一室迷离色彩。

文顷将床间纱幔撩起,将白霄放到**,转而去倒杯水,却在这刻被**的人拉住了衣袖。 白霄不知何时转醒过来,带着略显沙哑的嗓音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