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金钱杀戳

虽然隔着一层黑布,但余真真还是能感觉到亮光,天亮了,该死,自己居然睡着了。周围一片寂静,甚至感觉不到有生命的存在,她试着喊了两声:“有人吗?”声音在静漠中倍觉孤寂。

那三个人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留下人看管自己?昨天被绑时她的书包掉到地上,现在应该已被人捡去了吧,里面有自己的班级姓名,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好心交到学校,那样学校和家人就能知道自己出了意外,他们会怎么处理?是到巡捕房报案?还是找帮会的人查找?母亲此时怕是早已哭肿了眼睛,父亲岁数大了,虽然身子还算硬朗,可是也受不住这个打击,大妈怕是已经心花怒放了吧,真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试着挪动身体,忽然腿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割破了,她暗暗骂声:该死!身体却继续挪动着,终于碰到了一片冰凉,原来这是一间石屋。她背靠着石壁,一点点站起,试着把反绑着的双手在石壁上移动,找寻石岩间的突起,终于手背感受到石头的缝隙,她把手凑上去,使出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磨研着绳索。

1940年的一天,世保回家后向她吹嘘,他只在一家绸缎庄里放了一颗罐头炸弹,那老板就乖乖拿出一百万了事。真真不屑的冷哼一声:“整天和这些小门小户打秋风,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个大的。”

世保一时语塞,虽然已和真真成亲几年,可是在妻子面前他依然言听计从,自己是年已不惑、大字不识的粗俗汉子,可妻子虽然嫁过人,却是千金小姐出身,上过洋学堂,年轻漂亮,还是显字辈老头子霍五爷的干女儿,只因当时身为司机的他偶尔救了霍五爷的命,这才把干女儿许配给他,真真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摆平了他的人命官司,不久又进了67号,从此平步青云,财运亨通,真真就是他的幸运女神。

“那你说绑谁能赚大钱?”世保问道。

真真随手拿起今天的报纸,染着红蔻丹的手指向头版的一张照片:“这个陶查理现在好大的风头啊。”

世保大字不识,拿起报纸叠好揣到怀里:“明天我就和高老大商量一下,绑了这小子。”

世保口中的高老大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67号的第二把交椅特工总部副部长高占群。高占群早期曾是革命党人,三十年代叛变投靠日本人后不久便飞黄腾达,真真和世保结婚后不久,手里刚有了点钱,真真便做主买了套洋房送给高占群最宠爱的一个姨太太,果然没过多久,世保便进了67号,从此成了高的左膀右臂。

过了没几天,陶查理就被“请”进了67号,对于这个肉票,世保开价1000万大洋,让陶查理亲自写信给家人要钱,陶查理性子倔强,坚持不写,世保将他绑了扔进石牢,没想到不到三天,他就全身**,奄奄一息,世保深知这个肉票值钱,马上请日本军医来给医治,确诊为破伤风中毒,估计是绑票时不慎被铁器伤到,延误治疗造成的,眼看已无法医治,世保怕这事传扬出去,只好回家和真真商量。

真真略一思索,沉稳的对丈夫说:“既然他家里现在还不确定是咱们绑了他,那就好办了,只要别让他死在67号就行了,这事交给我吧。”

当天晚上,余真真来到关押陶查理的石牢,见他脸部肌肉扭曲犹如苦笑,反剪双手靠在石壁上,真真探了一下,还有呼吸,她伸手捂住他的口鼻,不到片刻,这位号称调料大王的陶查理便断了气,她扳过他的身子想解开他身上的绳索时,却发现他身后的石壁上全是血,而他的手腕和绳子上也是血肉模糊,可以想像,陶查理曾经用尽力气想要磨断绳索逃出去。

之后真真偷偷让人把他的尸体扔到旷野之中,第二天清晨,67号的特务们“无意”中发现了陶查理的尸首,于是马上在报纸上刊出认尸告示,并确认为破伤风失救而亡,陶的家人正多方打听寻找,还以为是被青云帮的人绑走的,看到告示后,马上到67号认尸,除了送去锦旗感谢以外,还另送了十几万的领尸费!这件事之后,就连高占群都对余真真大加赞赏,对世保说:“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的余真真仍然在石壁上磨着绳子,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陶查理那血肉模糊的手腕,还有他临死时那苦涩讥讽的笑,难道今日,这里就是自己的丧命之处?(分隔线)

老李带人在余府门前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就看到一个扫大街的在门口张望,老李使个眼色,两个大汉立刻上去,把那人按住,在他身上搜出一封信来,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余家小姐在我们手上,速带大洋一千元放到毛家弄路边第三个电线杆后的纸箱里,如果舍不得钱,你家女儿先奸后杀!我们兄弟说的出就做的到!”信的最后面还用红笔写了个硕大的“杀”字。

那个扫大街的人不住求饶,说是一个女人给了他二十个大子儿让他来送信的,不关他的事。老李让人去把他处理掉,然后走进旁边一家店铺,借了电话给方行云打过去,方行云在电话里交待了几句,老李便带上人直奔毛家弄。

老李在路上找了个皮货店买了个大皮箱,又弄了些石子装进去,到了毛家弄,把车远远的停下,让一个手下拿了皮箱放到指定的地点。他带着其他人在车里目不转睛的监视着,不到十分钟,就见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走过来,绕到电线杆后面,看看四下无人,弯腰从纸箱里拿出皮箱,走到路口,拦了一辆黄包车,向着虹口方向驶去,老李的车也不紧不慢的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