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嫁入国公府多年,为姜栾育下一子二女,又深谙后宅之道,把府中的几个妾室管得服服帖帖,稍稍有把姜栾勾了魂的她都想着法子发卖了出去。

所以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稳坐主母的位置,操持着家宅的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无比风光。

可是几年前,她唯一的儿子跟随陛下外出狩猎的时候不慎从马上跌落,落下了残疾。

虽留下了一条性命,但是姜栾觉得他的存在有碍国公府的颜面,就把他送去了别院养着,这一养就是几年,她都已经许久不曾跟自己这个儿子亲近过了。

原本看着姜栾对自己的一双女儿爱重,她因为儿子受伤而有些受伤的心这才逐渐好了些许。

可是如今,这一双女儿却接连出事。

原本在姜婉兮被废了太子妃的位份之后,她还以为让姜如妡入宫能保住自己这个大女儿,结果没成想大女儿没有救成,反倒是连自己这个小女儿都搭进去了。

这一晚上对于袁氏来说打击真的太大了。

但是听着姜栾的这番话,她也知道强行把姜如妡留下来可能真的会害了她,只能软磨硬泡地求来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在这里是在郊外了,周围也没人盯着,姜栾这才让她们母女在马车里说了会话。

坐进马车里,袁氏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

她看着一旁早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姜如妡,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出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

“你既答应了我们入了东宫,就不可再与你表哥再有什么来往了,这样一来你不止害了你自己,就连你舅舅家的表兄也会因此受到牵连,你怎么可以如此糊涂啊。”

姜如妡在看到袁氏的这一刻,满腹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了,抽抽噎噎地哭个没完,但是听着袁氏问出这番话来,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情绪解释出声道,“母亲,女儿没有,女儿就算再蠢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是姜锦书,是她故意陷害女儿的。”

“还有姐姐也是被她陷害的,女儿甚至怀疑姐姐如今会变成痴傻的模样都与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姜如妡知道时间有限,这个时候也不能跟袁氏说太多,只能抓紧了她的手,哽咽着开口道,“母亲,女儿这一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殿下开恩了。”

“女儿这一走,这一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回到京都,回到你们的身边。”

“所以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母亲一定要小心提防那个姜锦书,她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女儿之前就是轻敌了,女儿如今悔不当初,但是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母亲,女儿觉得她只怕早就已经想着要报复女儿,报复长姐了,说不定就连母亲你也在她的报复行列。”

“她敢!”这会袁氏还依旧不觉得姜锦书一个人能有这样大的能耐,所以在听到姜如妡这么说之后还是下意识地这么怒斥道。

“母亲,你真的不要小瞧了她,她如今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且女儿若是没猜错的话,她如今还颇得殿下喜欢,若是,若是殿下当真成了她身后的那个人,只怕到时候就连母亲想要对付她都不容易了。”

姜如妡是真的担心自己母亲会被姜锦书算计了,所以此刻忍不住地一再提醒道。

袁氏听着姜如妡的话,脸色一变再变。

原本看着姜锦书要跟着姜婉兮入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贱蹄子怕是留不得了。

但是那会也没太放在心中。

说到底还是被她这些年在国公府时候的模样给欺骗了。

如今回想起来只怕她当日攀上谢暨白非要入宫的时候就不只是为了不想嫁给裴彧,而是早就已经起了其他的心思了。

袁氏这么想着,眼底不由得恨极了。

她恨自己小看了姜锦书,害了自己的一双女儿,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把姜锦书嫁出去,为什么会让她有这个机会跟谢暨白接触。

恨意汹涌,袁氏不由得抓紧了姜如妡的胳膊,认真开口道,“如妡你放心,那个小贱人若是还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母亲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她既然有这个胆子把你姐姐和你害成这样,母亲一定要让她比你们痛苦千倍万倍。”

“有殿下护着又怎么样,只要谢暨白一日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他就不敢跟你父亲撕破脸,到时候我们使些手段毁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母亲相信谢暨白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是知道怎么选的。”

姜如妡听着袁氏的话,心里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

“母亲,那你一定要给女儿和姐姐报仇。”

“姐姐真的太可怜了,一个人被关在那个冷宫一样的偏远春华宫中,如今没了女儿的照拂,还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殿下根本就不在意姐姐,姐姐出事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姐姐。”

“姐姐的心智就如同个孩子一般。”

“若是可以的话,母亲还是想办法把姐姐从宫中接出来吧,她如今身边只有一个宫女照顾着,姐姐还格外地信任她,但是女儿总觉得那个宫女不是那么可靠。”

“所以若是可以还是接出来的好一些,至少这样姐姐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顾。”

姜如妡这番话刚出口,袁氏还没来得及细问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姜栾不耐烦的声音。

他伸手扣了一下马车的车辕,冷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出来。”

袁氏被姜栾此刻的声音催得心口微颤,但是到底还是没敢耽搁,只含着眼泪叮嘱了姜如妡万事小心,然后就赶忙走出了车厢,下了马车。

扶着袁氏下了马车之后,车夫这才坐上了马车,跟着姜栾和袁氏行过礼之后,就驱马前行了。

真的到了要走的这一刻,姜如妡不由得越发崩溃,掀开了车帘大声喊着父亲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