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姜闻言,甚为诧异,“豫王殿下与清河王女,你们?”
萧清河颇为自傲道,“他是我的未婚王夫,我们说好了,等此次和谈结束,就回王庭完婚。我们草原儿女,一眼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不像你们赢国人,喜欢变来变去。”
“王女果真豪爽。”云姜端起茶盏抿了口,意味深长地看向豫王,“不知豫王殿下所想是否与王女一样,栏台樱雨,白首不离呢?”
栏台樱雨,李重景自然明白云姜所指,只是以他如今的行事,薄樱之事只能暂且搁下,他不能再让睿帝握有任何可以要挟他的把柄。
“贵妃娘娘博学广闻,一语中的,王女率真可爱,栏台如今也已不再有樱雨,臣弟当然与她同心,此生不离。”
萧清河是听不懂她们这些文绉绉的话的,“你们在说什么樱雨,好看吗?”
云姜握着茶盏的手不经意歪了歪,茶水将衣裙浸湿大块,“王女想看樱花吗?如今宫中唯我女枢宫还有一两株,也正是花期,我就要回宫更衣,王女若是想看就来吧。”
任萧清河如何骄纵任性,毕竟是女孩心性,听到闻所未闻的花朵,自然想亲眼一见,更何况是萧溶月独有,而她没有的。
“重景,我去去就回。”
云姜毕竟与她自幼相识,纵然不睦,也不愿她一颗真心被人蒙骗。
李重景看着韩贵妃离去的背影,不禁举杯感叹,“皇兄手段实在厉害,短短时日,就与新寡的贵妃娘娘一搭一唱,犹如天作之合,如此伉俪情深。”
睿帝也回敬了他一杯,“论手段,王弟又何必过谦。不知这位王女可知王弟从前那桩情事?”
“清河与我皆是洒脱快意之人,这些前情往事她即便知道,也不会在意。”
女枢宫的樱树幼苗是云姜入宫后,睿帝命花匠从湖心僻出来移植的,只零星开了几朵小花,多半都谢了。萧清河看了看眼前不足半人高的树苗,气的有些想跺脚。
“萧溶月,你又骗我!”
云姜俯身拾起一朵樱花,“我何曾骗你了,这樱树虽小,开出来的花还是很好看的,不是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引我来戏弄我,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去找重景。”
“没错,我是故意引你来此没错,可我也是看在与你自幼相识的份上,不想让你真的被人戏弄。”
萧清河回过身,见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姜将手拢入宽大的贵妃袍袖中,“难道在王庭,烈阳哥哥从赢都回去后,没有跟你提起过豫王之事吗?他也同意你嫁给豫王?”
“哥哥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我喜欢的东西,整个朔方,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我,哥哥应该同我说什么,你怎么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就是!”
烈阳哥哥竟然没同她说起薄樱之事……云姜思忖了片刻,既然如此,她也不便说深了,“豫王殿
下之才才京都颇负盛名,你可知,他在去朔方之前,曾有过一段旧情,彼此情深意重,恩爱无间,烈阳哥哥去年来京,那名女子还曾请他带过一封手书给豫王。如今你与豫王已决定成婚了,他竟没有告诉过你吗?”
萧清河想起李重景初到朔方时,对于她的示好,从来拒绝,原来是在赢都早有了相好,王兄回王庭当日也曾同她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心中霎时乱作一团,只是在萧溶月面前,她却不愿示弱。
“哦,你说这个啊,重景当然跟我说过,他那样优秀,京中有一两个纠缠他的女子又有何稀奇,难不成我会输给那些女人不成!萧溶月,我告诉你,你别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然……”
她举起火红的鞭子装腔作势,“不然我不会饶了你的!”
云姜摇了摇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趁睿帝招待朔方使者之机,南烟再次与宫中侍女交换了衣裳秘密前往东宫太后殿,冯太后早已听闻她有喜之事,对她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以怀妊迅速复宠甚为赞赏,促膝相谈,太后递给她一杯枣茶。
“你今日匆匆前来,是否那件事已经办妥了?”
南烟将装红丸的空盒子置于桌上,推向她,“皇上来女华宫的当晚,烟儿就放入酒中哄皇上服下了。烟儿觉得奇怪的是,皇上服下后这几日,跟往常一样,没有一点异常。”
太后呵呵笑了两声,“若是这么容易叫人察觉,哀家又岂会让你去做,坑害于你呢。丫头,哀家没有看错你,尚未等哀家替你安排时机,你就以一己之力复宠,还怀上了龙裔,你果然是个聪明又有福气的丫头,哀家没有看错你。”
“臣妾还要多谢太后娘娘的知遇之恩,太后之前曾答应过臣妾,会让皇上对我言听计从,如今这秘药已入圣体,臣妾要如何做,才能激发药效?忘太后指点。”
太后向采桑使了个眼色,采桑即刻入内堂拿出了另一个盒子。冯太后亲手将那乌黑的楠木盒子打开,里头放着一串做工考究,掌心般大小的金铃,“你瞧瞧。”
南烟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串金铃,放在耳边晃了晃,“这东西好生奇怪,声音这样小。”
“你放到暗处仔细看看。”
南烟将手链放入袖笼中,串上的一只只小金铃挨个细看,雕花小孔里似乎有活物爬动,吓地她将手链撂在小几上,不敢再碰。
冯太后拿起金铃手链宝贝似地放在掌心抚摸,“小心着点,这可是南姜圣物,里头的小东西个个都比你年长,就是经不住摔,若是摔坏了,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
南烟这才又长了胆子上前去瞧,“这串装着小虫的铃铛真能让皇上听我的?”
“那当然,哀家让你给皇上服下的红丸,乃是这些虫子的虫卵,虫卵入体,即便只残存香灰那么大一丁点,都能迅速在体内繁殖,侵入四肢百骸,母虫一动,子虫听到声响,自然也会在体内动起来
,到时候就会让人头痛欲裂,唯命是从了。”
冯太后想起当年自己遭赢帝猜忌,不得已对赢帝下手后的他瘫倒在地拽着自己衣裙求饶的情形,就莫名觉得兴奋,睿帝是她一手带大的,如同己出,若是他一直那么孝顺,自己也不会再动这样的心思,叫他受苦。
衍儿,你怪不得母妃。
南烟得知那红丸就是虫卵,又想起自己曾亲手碰过,霎时抱紧了双臂,通体寒凉,总觉得那些虫子已在自己身上作怪。
“太后娘娘,烟儿也碰过那枚红丸,那些虫子不会也爬到烟儿身体里去了吧。”
太后放肆地笑了笑,“这虫子虽神奇,但也要接触了你的眼耳口鼻才能作怪,好孩子,不必担心。”
南烟由此对太后更为畏惧,蹲身伏在她的膝上,“不知太后是如何得来这样的好东西,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哀家的母族冯氏门阀军乃是当年攻占南姜的主军,哀家的叔父冯老将军于南姜王宫内擒得南姜幼帝,逼他交出的圣物,因此物实在神奇,哀家的叔父并未报与皇上,而是悄悄将这圣物及半本残破的巫蛊典籍带回了京中作为传家之宝,哀家是冯氏嫡女,自然得享此物。”
“太后娘娘的祖辈真是英明,才让烟儿今日得享此圣物带来的益处。”
冯太后也知她今日来,就是为了得到控制皇帝的办法,并未吝啬,反而亲手将金铃手串交到她手中,“此物虽有奇用,可未到必要之时,切勿用它,你得听哀家的话,记住了吗?”
南烟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串,“臣妾记下了。”
待她走后,采桑隐有担忧,“太后娘娘,您为何未将此物的弊处告诉她,南妃如今身怀有孕,恐怕……”
“你是说金铃每摇响一次,铃中虫子当夜都需吸食鲜血供养,养此蛊者会被反噬无法生育后代之事,你害怕哀家此举会伤到龙裔是吗?哀家是提醒过她不要乱用的,她若是要自寻死路,也并非哀家可以控制的。”
采桑毕竟是与南烟相处过一些日子,已去了一个采芹,实在不愿自己**出来的孩子到最后都命途多舛,“可那毕竟是皇上的血脉啊。”
“住口!且不说死在哀家手中的龙种到底有多少,连哀家都记不清了,你当真以为南烟那丫头怀的,是皇帝的孩子吗?宫里的那碗药你是知道的,哀家当年不知情饮用了不到一年,已是无法有孕的破落身子了,她虽没喝过久,可寒药入体,哪里是简单吐出来,不调理些时日就能有孕的。”
“那那个孩子……”
太后冷哼一声,“你别忘了,她是以什么身份入的宫,她与南家并无至亲血缘,哀家可是听说,南家长子就在宫中为侍啊。南烟有孕后,又特地向皇帝请旨,升他做了禁军副统领,亲自负责女华宫宫禁事宜,这年轻力壮,干柴烈火的,那丫头为复宠用些非常手段也是有的。”
“南妃,竟如此大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