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走吧。”
欧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看着难得不带着那样强大到压迫性气场的顾恺歌，她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话。
顾恺歌也是一愣，捏着苹果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
一秒。
两秒。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在椅子上坐好，和欧阳对视了两秒之后。
“为什么？”
……
到底是为什么呢？欧阳虽然身子虚弱，还是下意识地将双手搅在一起，右手的食指不自觉得点啊点。
“其实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只是这一切，都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欧阳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你想要的？难道会比我给你的要好？”
顾恺歌反问道，一副理所当然的倨傲感。欧阳点点头，是了，这才是他一直认识的那个顾恺歌。
天生的上位者。
所以也就不会真的去思考，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看到欧阳点头，顾恺歌开始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忽然害怕欧阳认识了别的什么人，或者发现了什么地球以外的更加先进的文明。
他担心她会要一些他给不了的东西，虽然顾恺歌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但他的小拇指还是有微微的颤抖，不过他很快控制住了。
“我想要的，其实只是一家属于我自己的餐厅，一群爱吃也爱做饭的朋友，还有一个能够陪我细水长流的人。”
欧阳轻声说道，眼神微微向上，唇角飞扬。
顾恺歌甚至能看得见她眼中的光亮，那是一种幸福的光芒。
“醒醒吧，女人，你已经大学毕业了。你见到的社会，不是供你玩过家家的地方。”
顾恺歌冷声道，一句话将欧阳眼中的星光尽数戳碎。
“可你过得日子，我真的高攀不上。每一个人都懂得很多，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贵，她们有的好，有的不好，但没有一个会对我好，也没有一个是我的心智可以比得上的。”
欧阳像是打开了水闸，继续说道：“如果只是坚持一段时间，一年或者几年，我相信我都可以。但是有种贫穷的烙印叫做出身，这种东西印在我身上，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所改变。她们这种家世背景都很厉害的人在这个圈子里仍然会感到疲惫感到挣扎，你觉得我如果在这里待一辈子会是什么样呢？”
待一辈子……
“有我护着，保你一世无忧。所有人都要对你毕恭毕敬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在意别人眼光。”
顾恺歌斩钉截铁的说道，欧阳一时气结。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啊喂！
“我是说……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怎么会有人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呢？一个两个或许可以，可是当所有人都在背后悄悄议论你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所动摇吧？到时候，你让我如何自处呢？”
欧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条分缕析地和顾恺歌讲道。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数学老师在耐心地教孩子们，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如何自处？自然是作为我的妻子，自然是作为她们都高攀不上的人自处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弱者才会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顾恺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然没有穿着笔挺考究的西装，或者禁欲系的风衣，可欧阳还是觉得……
他始终是那个样子。
冷的，高傲的，漠视一切的。
天生的王者，让人瞻仰，让人敬慕，让人不管多么努力，都永远不可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欧阳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绝望的惆怅。大概就是因为他足够的霸道，对自己虽然不够温柔，但是也每每在危急关头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带着奕奕的光辉。
可是这些光辉并没有照亮她的生活，反而将她灰暗的一面全部暴露出来，和他对比之后更显得不堪。
欧阳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的眉目如诗，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藏着风华。
这样的男人，世间哪个女子不爱呢。
可也是这样的男人，世间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呢？
欧阳轻轻摇着头，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只好将自己的一双手都放在男人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中。
“你看，我这两天先是差点被人推下海淹死，又是差点被人凌迟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的。”
欧阳近乎哀求地对顾恺歌说道，男人的手倏然间握紧。
“所以你更不能离开我了。你已经把玛丽，李芳，夏梦露，还有陆清秋得罪成了那样，你现在离开，明天外面就会多一具无名女尸。”
顾恺歌认真道，一边用手极温柔，极细致地摩挲着欧阳的手。
“现在这待上一段时间，这些人都是你的死敌了，不管你想不想在上流社会待下去，你也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等你真的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想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再放你走好吗？”
顾恺歌站起身，坐在欧阳的床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轻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竟然觉得他的声音里有些哀求的意味。
欧阳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一阵阵的疲倦感袭上心头，闻着男人熟悉的气味，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竟然就这样又一次昏睡过去。
同时。
唐家门口。
摩托车轰隆隆的喧嚣声从门前驶过，看门保安正要开骂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破布麻袋被扔在家门口。
里面的东西在地上骨碌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
“什么东西都敢往这扔！活得不耐烦了？！”
保安一边骂骂咧咧道，一边用脚踢了踢那个麻袋。
不对啊……
这感觉……怎么好像里面软软的，难不成……里面是个……人？！
保安赶紧将麻袋拖进屋里，三下五除二将它拆开，果然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身体，还有一张……
他垂涎很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