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李家的大小姐也要给我这破落户送礼啊？”
欧阳看着李芳手中的礼物盒，冷冷一笑，讥诮道。
周围立刻传来低低的笑声，压抑着的，却清晰入耳。李芳那一张臭脸瞬间更黑了，黑里还透着几分红。
黑红黑红的，趁着明黄的料子，显得更丑。
“给你。”
李芳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走出两步之后她又忽然回过头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高傲地扬起嘴角，清清楚楚地吐出四个字。
“手下败将。”
“总好过胜之不武。”
欧阳淡淡扫过李芳，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礼物清单，一边好奇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到底都是什么。
“你，你敢不敢和我再比一场？！”
李芳气得伸手指着欧阳，大声地问道，这一下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带着好奇，或是疑问。
“没兴趣。”
欧阳头也不抬地回绝道，一边继续忙着手中的活，一副专心的样子。
李芳站在她面前就像是神经病在自说自话，显得好没意思。
人们也回过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可李芳却还是站在那里，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如果我说，我知道陈非凡现在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说话？”
李芳忽然低头和欧阳说道，一边将一张揉皱了的照片递到欧阳手上。
欧阳迫不及待地展开照片，画面是一片喧嚣的闹市，陈非凡衣衫褴褛地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块馒头吃着，头发蓬乱，双眼无神，脸上都是土灰。
看起来像个乞丐，还是货真价实的那种。
背景里的建筑风格并不熟悉，路边的树却高大挺拔地有些异常，让人诧异。
“他在哪？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欧阳急切地问道，一把抓住李芳的手臂，后者此时却是一副得意的表情，将头一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有什么要求？”
欧阳单刀直入地说道，说得李芳也是一愣。
看来玛丽说得对，她确实对陈非凡是余情未了。
李芳微微一笑，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跟我来吧。”
李芳说着，拉起欧阳的手，带着人走出热闹的宴会厅，一路曲曲折折，终于走到阔大的甲板上。
海风习习，有点凉，却浇不灭心中的火。
“这里也没人了，想要什么直说吧。”
欧阳双手抓住冰冷的护栏，直接问道。她不想和这种人耽误一分一秒，当然，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有时候……
爱是一种习惯。
五年来，她一直爱着他，一直守护他，一直将自己的全身心都放在他身上。
就算是养一条狗也早就养出感情来了。
“怎么办呢，我没什么想要的。”
李芳抬头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文艺地举起手，透过指尖的光照在她脸上，那表情……
仿佛在说，你求我呀，求我呀……
“求你。”
欧阳不假思索地说道，这里又没有别人，服个软，说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最重要的是，还能获得她想要的信息。
这对于从小就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欧阳来说，简直就像是计算一加一等于几的数学题。
凡是不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解决的问题。
李芳惊讶地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欧阳，似乎完全出乎意料。
她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开口了，说求就求？
这也太没有成就感了吧，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呢？想象中的一脸不甘呢？想象中的那些港台剧对白呢？
什么都没有。
欧阳的轻易屈服并没有带给李芳任何快感，反而让她更加不满意。
“啪”
她突然抬手给了欧阳一个巴掌，似乎是在怪她竟然这样轻易地将求字说出口，扫了她折磨人的雅兴。
“这边。”
被人生生打了一巴掌之后，欧阳也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冷漠地将右半边脸又递过去。
“啪！”
李芳反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欧阳脸上。似乎觉得不解气，又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拽着，抓挠着她的脸。
欧阳的脸上立刻出现了好几道伤痕，欧阳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瞪大着眼看着她。
“打够了吗？可以告诉我他在哪了吗？”
欧阳抬起头，满眼戏谑得说到，一边抓住李芳的手臂，眼中都是冰冷。
“好。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你就自己去问他吧！”
李芳说着，忽然大力一推，将欧阳一把推下栏杆去。
一阵乱七八糟的滚动，柔嫩的肉直接撞在坚硬的铁皮上，欧阳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一片昏花中欧阳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铁皮，却什么都够不到。
“咚”的一声，沉重得像是一颗鱼雷在水中炸响了。
从高处落在水面，和落在水泥地面上，其实是一样的。
欧阳在跌进水中的最后一刻，她脑海里想到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无边的水漫进来，从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拼命咕嘟咕嘟着，将她整个人飞速灌满。
欧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肋骨，那里好像有什么断掉了。
可她还没抬起手，忽然手掌上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疼痛到她的手掌几乎都要炸开。
欧阳拼命睁开眼想要去看一下自己的手，可她的眼睛疼得根本睁不开。
一片爆炸式的疼痛中，欧阳几乎感觉自己的手快要烂掉了。
鲜血，大片的血……
血味浓郁得几乎要将欧阳呛死。
她拼命挥舞手臂，试着用体内的最后一点氧气，最后一点理智推动身体，想将自己拉上去。
可惜……
她根本做不到，身上软弱无力，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在不停沉下去。
沉到海底的最深处。
昏迷的最后一刻，欧阳放毒看见了无数的鲨鱼。
是呀，鲜血，会吸引来鲨鱼。
我大概要被撕裂了。
欧阳在最后一刻，默默想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脸。
顾恺歌。
可恶。
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抱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