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车到了。
陈静安要进去帮忙, 沈烈下意识跟着,他现在拿自己当人形拐杖,路都走不稳,别说跟她一块进去了, 她只好哄了几句, 成功让他在车里等。车门打开, 他低身进去,一双如洗的漆黑瞳孔就那么望着她, 让她生出点罪恶感, 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假象,都是假象。
陈静安告诫自己, 转身进去,陈父已经撑起身来, 但是说话含含糊糊不清楚, 陈母嫌弃他身上的酒味, 但也不得不握住他的胳膊, 防止他从椅子甩下去。
“爸妈,可以走了,车到了。”
“静安,宝贝女儿。”陈父听到她声音看过来。
他那张书生气的脸已经红透,她应该也是遗传他, 喝点酒就上脸, 他冲陈静安笑笑。
陈静安过来搀着他:“爸,我们回家。”
“嗯, 回家。”陈父撑着桌子艰难起身。
“好沉。”陈母吸了口气。
陈父醉成这样也知道是说自己, 皱眉:“我不沉, 这么大年纪还像我这样身材的不多了。”
陈静安轻笑出声。
的确沉, 他们两人都有些吃力,好不容易折腾过去,陈父瞥见里面的人,脸板起来:“我不进去。”
“别闹了,人师傅等着呢。”陈母催道。
陈静安知道他是不想见到沈烈,自己先坐上车,同时道:“爸,你不上车,我们就先走了哦。”
“……”
陈父才不情不愿地上车,陈母关好车门,去了副驾驶。
即便同坐后座,陈父也不愿意看旁边一眼,他喝多难受,没一会,往后仰倒,闭着眼,昏昏沉沉睡过去。
陈母往后瞥,见陈父这样子,又看向沈烈:“小沈有没有喝醉。”
“有。”
“没有。”
说没有的是沈烈。
出租车后座的空间有限,他腿过长,就算曲起也不得不占据她的地方,但他坐很正,车窗晃了下来,细碎的短发被风撩动,拂过眉眼,下颌线分明,他干净如少年。
车外景象流动,干净的街道,跟一排排整齐梧桐树,三三两两背着手散步的路人……轻易映入眼中。
沈烈跟陈母说话的声音很礼貌,说城市很好看,他很喜欢,以前也去过一些城市,还是最喜欢这里,非常喜欢那种。
说这些话时,神情很认真。
陈母含笑,问:“如果让你跟静安回来定居呢,你愿意吗?”
陈静安看他。
他长睫垂了下,安静的停顿。
几秒后,沈烈抬头,笑了下:“好。”
他握着陈静安的手,就像是黏住一般,这辈子也无法松开。
陈母得到答案,扭头坐回去,心里最后那点担忧也像一并散开,再没什么不满意的。
当晚折腾许久。
陈静安还是第一次见到沈烈醉酒的样子,就像是从成年的躯壳里褪去,乖得像是少年郎,问什么答什么,她让他洗漱,刷完牙,他问是否有奖励。
“什么奖励?”她问。
他俯下身,吻里带着薄荷味:“这里。”
陈静安忍不住问:“你喝醉没有?”
“没有。”他答。
可神态分明就是醉着才会有的。
陈静安垫着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尝到薄荷味,她闭眼,完全沉浸在吻里。
心跳不止。
陈静安重新站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她才小声道:“我好像喝醉了。”
—
回程是在下午。
喝醉过的两位男士醒来都已经中午,吃过饭就该去机场。
陈父陈母送他们到机场。
沈烈道谢。
陈父记起昨天的事,沈烈给他说了什么他都记得,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对他道:“……有时间再来玩。”
沈烈问:“还喝酒吗?”
陈父摸摸鼻子,也笑了:“不喝了。”
阔别父母,沈烈单手推着两人行李,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
—
假期结束,工作如常进行。
陈静安最近好忙,团里筹划了国外演出,国内的还未结束,大家紧赶慢赶没人松懈,谁都想好好练习,等出了国,就拿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乐器,征服外国听众。
沈烈也一样,国内外来回跑,聚少离多,见面都在**,恨不得长夜永至,就这样纠缠也很好。
再过段时间,陈静安看到新闻,苏念深出过深造,他以前高调的沈家二公子身份隐了,激起过一阵水花,但很快就雁过无痕,没有人提起。
沈敬琛的身体越来越差,进过三次医院,最后请了个医疗团队住家,随时检测身体状况。
父子俩见过,场面都不太愉快。
沈烈将那位私生子弄到海外,从此能不能回来都难说,他心里怨恨,但也无能为力。
“你不用着急,我总有死的那天。”沈敬琛见他,看许久的书,大半个小时才抬头说这么句话。
沈烈语气平静:“我知道。”
他偶尔还是过来,并不频繁,每次待个几分钟就走了。
一日,沈敬琛难得脸色不差,心平气和问起公司情况,几句后跟他提到南方郑家:“你要不要看看照片,人长得很好,不会比你那位陈小姐差,也是的南方姑娘。”
他说南方姑娘时语气有些嗤意。
“我不见。”
“要怎么才能让你知道,南方还是北方,漂亮还是不漂亮,都跟我没关系。”
沈烈眼神淡淡:“还有,她叫陈静安。”
“我不同意。”沈敬琛扯着嗓子,仿佛要用音量表达决心。
沈烈不以为意:“你不同意的事很多,我做的也不少。”
叮铃哐当的,桌上的东西全被扫干净。
听到动静,护士进来,看到他血压跟心跳频率飙升,慌张去叫医生。
沈烈转身出去。
连续半个月,没再过来。
沈宅有新的到访者,是在一个月后。
家里的阿姨虽然是之后请来的,但也见过房子里挂着的女主人照片,一眼认出是许久没回过的林莫如,惊讶过后叫了声太太。
林莫如看起来很年轻,跟照片二十几岁的样子也相差无几,她好像都不会老,依然光彩照人,明媚如初。
沈敬琛病后脾气不好,他性格本就古板严肃,被病痛折磨后,心里的不快全发泄给其他人,他只是不甘,晚年身边空无一人,这种暴躁情绪,直到见到林莫如消弭。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莫如看着他如今颓靡样子,笑了下:“没多久。”
沈敬琛下意识整理起衣服,他低头,看见过瘦到有些暗青的手,不着痕迹地藏在身侧:“挺好的,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是不太想回来,但孩子都到成家立业的年纪,总不好继续这么任性。”
沈敬琛喉结滚动,问:“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记不清楚了。”
“二十年了。”
林莫如笑笑:“没算过,不重要。”
时间总是神奇的,有些东西可以被冲淡,有些却愈久弥新。
林莫如对沈敬琛那点感情,属于前者,她是真的不在意,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懒得回国,是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她回来,也不过是为儿子,她所亏欠的。
“有些话我这辈子本不愿意讲的,但沈敬琛,我们都到这个年纪了,一个人再自私是不是该有个限度?”
沈敬琛抿唇,一个古板的不愿意回应的表情。
林莫如仍问:“你扪心自问,对我,对我们儿子,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亏欠?”
沈敬琛抬眼,情绪复杂。
……
从沈宅出来,林莫如长长吐出口恶气。
当年走的时候或许还有些缺憾,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到现在却彻底没了,她忽然庆幸,没将自己那么多年葬送在这个鬼地方。
车停在外面,沈烈身形颀长,靠着车边等着。
看到他直起身,问:“如果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酒店。”
“我看着这么脆弱?”林莫如问完自己倒笑了,回过身,跟他一起并肩靠着车,问:“给我一支烟?”
沈烈迟疑了下,还是拿过烟盒,从里面摸出一支烟递给她,瞥过她一眼,又拿出一根。
林莫如靠近,他点火。
然后低头,同样将烟点燃。
就这么安静抽了会,林莫如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沈烈想了下。
“十几岁,具体不记得了。”
林莫如深吸一口,男士烟,比女士烟醇烈,几乎要到肺部她才呼出白雾来,胸腔里还残留着辛辣的感觉,她眼底有些湿,错过的东西实在太多,她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烈垂眼,眼神柔软许多,烟没抽完就被他摁灭,良久他才道:“不知道,得她愿意嫁给我。”
林莫如笑了。
“早点让我见见。”
“好。”
沈烈答应得很快。
—
陈静安没想过那么快见到沈烈妈妈。
第一眼脑子里就冒出风情万种这个词,她着旗袍,凹凸有致的身形,乌黑的发盘成松散的发髻,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脸上有着并未刻意掩藏的细纹,但状态很是松弛,整个人看起来很年轻。
“静安,陈静安,”沈烈在两人之间介绍,“我妈。”
“阿姨好。”
陈静安礼貌打招呼。
“你好,静安,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林莫如弯唇笑笑。
“当然可以,阿姨。”陈静安感觉到的自己的紧张,她还没做好准备,沈烈一句他妈妈在附近,想见她,他们就过来了,她甚至没问过见男朋友父母应该注意什么。
林莫如皱皱鼻翼,有些俏皮意味:“是不是紧张到大脑空白?不要怕,我也很紧张。”
“您紧张吗?”陈静安难以置信。
林莫如认真点头:“紧张啊,其实我还有点社恐。”
相处几天下来,陈静安没发现她半点社恐的痕迹,反倒感受到了社交悍匪的气息,她性格明媚开朗,不拘一格,去哪都能跟人聊几句,从南到北,从国内到国外,毫无障碍。
两人一见如故,林莫如感叹自己没有女儿,她很早就像这样拉着女儿逛街买东西,吃饭拍照做美容,她充满活力好像永远不会累,倒是陈静安时常觉得自己体力不支。
购物花的是沈烈的钱。
他坐办公室内,看见手机里发来的银行短信,一条接着一条,像是骚扰的轰炸短信。
沈烈问陈静安在哪,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过来接她们。
陈静安发来地址,说还有一会。
到下班,沈烈过去接人。
刷卡信息几十条,最后,陈静安拿出一条给他买的领带,没了。
“没了?”
“没了。”陈静安很坦诚。
林莫如轻嗤一声:“有就不错了,做男人最重要的是知足常乐。”
沈烈什么也不缺,但缺陈静安送的,他这会儿表现出锱铢必较的意思,讨价还价希望下次领带可以多一条。
要求不高。
陈静安欣然应下,表示下次一定。
林莫如短暂的在浅湾住下,在陈静安以前这的房间里,由于两人过于契合,当晚睡一个房间,聊好久的天,林莫如问陈静安跟沈烈是怎么开始的,陈静安想了下,还是毫不保留的全说出来了,沈烈做的那些混蛋事,林莫如听愣了,大骂混蛋。
“对不起,都怪我,我没教好儿子。”
陈静安笑了下:“都过去了。”
那时候的她,也不会想到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林莫如还是觉得抱歉,但又觉得自己责任更大,她当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忽略掉年岁尚小的沈烈也需要她,久而久之,他越长大越漠然,她再想接近已经很难,直到他回国,这问题一直无解。
她一直以为她跟儿子的情分就这样了。
没什么可怨的,她应得的。
林莫如从来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修复这段关系。
这个机会,是陈静安给的。
她诚挚道:“对不起,也,谢谢你。”
陈静安腼腆浅笑,像浅色的玉,品质极好,没有半点杂质。
几天后,依然是同睡,似乎聊不完的话题。
直到沈烈忍无可忍地过来敲门。
林莫如声音脆响:“什么事?”
沈烈是来要人的,面无表情地问:“请问林女士能将女朋友还给我了吗?”
“不能。”
回答得干脆利落,“我都知道你做的那些混蛋事了,过于可耻,就罚你独守空房一个月!”
“……”
沈烈问:“是罚我,还是奖励您?”
林莫如被识破,哼哼:“都一样!”
几天后,林莫如跟朋友约好全国旅行,游历各大山川江河,陈静安才搬回主卧。
空了许久,沈烈身体力行地表现他想念程度,当晚用掉三个套,她抱住他脖颈,耍赖一样怎么都不肯再来。
沈烈捏了她一下,她面红,装鸵鸟。
“小叛徒。”
“这是暴行!”陈静安哼声。
两个人贴很近,皮肤上的热度传递,以至于沈烈低笑时,身体的颤栗也一并带给她,她觉得好讨厌,让他不许再笑,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相对望,身体的余韵还没有散去,她抿了下唇,适时地认怂。
沈烈看着陈静安,替她拨开碎发。
指间的温柔在皮肤残留,她好喜欢这样的碰触。
他低头,在她唇上浅啄了了下,一下又接着一下,她忍不住笑,唇瓣被咬了下,吻得重了些,唇齿交缠,气息交换。
“谢谢。”
沈烈贴着唇边,溢出一声。
陈静安有些茫然,不知道这句谢谢从何说起,她问:“谢什么?”
沈烈没说,回应她的是一个接一个,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的吻。
谢谢。
让他也得到属于家的温情。
尽管只是短暂的片刻。
—
九月,陈静安跟团赴国外演出,近一个月的时间,好在结束后会有半个月的假期,所以虽然行程紧张,大家也没什么怨言,都铆足劲为国争光后休个长假。
期间也有见面,沈烈同样出差,距离不算太远时他会过来,剩余的时间里,多是电话跟视频。
相聚时间太短,分别就令人难受。
好在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演出正式结束。
团里其他人留下游玩购物,打算过几天在返程,只有陈静安定了当天的机票。
航班到国内,已经是午夜。
沈烈说出差原因不在京城,没办法接机,但会安排好车来接,陈静安听着,说不失望是假的,挂完电话,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感,她才惊觉原来她已经这样想他。
飞机落地。
她推着行李出来。
因为是午夜的原因,接机的人寥寥,陈静安并没有看到来接她的人,只收到短信,说到了,告知具体出口。
她也没多想,往说好的出口走。
十月,国内已经开始降温,陈静安没注意只穿着单薄的旗袍,想从行李箱里取外套时,没注意将箱子推倒,箱子是打开的,有东西散落出来,她扶过裙边蹲下身,有些吃力地将东西捡起来,重新放进箱子里。
有人靠近,在她身边停住,于头顶上空传来低沉嗓音:“小姐,需要帮忙吗?”
那一瞬间。
犹如电流涌入,极迅速地传到心脏的位置,她回头,正撞入漆黑的眼眸里。
沈烈就像是凭空出现。
他就那么站在那,长睫下的眸底清明熠亮,很温柔的笑意,又像等她很久了。
陈静安起身,顾不上因为起来太快带来的晕眩,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骗子!”
“沈烈你就是个大骗子,你说不来的!”
陈静安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个感觉,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身体疲倦困乏得要命,她知道不会看见他,也许几天内都不一定能见,情绪低落,整个人负能量爆棚,然后他突然站在自己眼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也就一瞬,她像是注入新生,快乐到无法言表。
沈烈仍由控诉,他将大衣拉开,将她包裹住,炙热的体温烘烤着她。
他低头,轻易吻住她的唇。
就这么抱了会儿没动。
陈静安听着胸膛里传出的心跳声,她抬头,安静地眨着眼,感受着一样的频率。
“是不是等了很久?”
“还好。”
沈烈凝视着她的眼,叫她名字。
“嗯?”
沈烈单手放开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枚钻戒,捏在指尖,嗓音喑哑低沉:“戒指是很早就订好的,从设计到出成品耗了很长时间,不然求婚应当要更早一点,但我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等一等,也是能接受。”
“……”
他停顿,捏着戒指的手,以及声线,都止不住地在抖,很轻微的,无法克制的。
沈烈也知道,他苦笑:“忍一忍,练了几次,还是没办法做到更好。”
陈静安呼吸骤停。
她没办法思考,她本能看着他,视线无法移开半分。
沈烈垂着眼睫,再次停顿好久。
尔后开口:“我甚至提前写好求婚词,为的就是避免在这时候犯蠢,以至语无伦次,词不达意,真的,现在就在左边的口袋里,等你时看过几遍,确保都已经记住……”
他扯了扯唇线,很勉强的笑容:“才发现,真要念出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忘得干干净净,翻来覆去只剩下一句话。”
视线开始模糊,泪意难以抑制,陈静安听见他说:“陈静安,跟我结婚好不好?”
眼泪扑簌地往下掉。
沈烈一点点地替她将眼泪擦掉,小心又郑重,像是对待易碎珍品。
“好。”
陈静安一双泪眼,嗓音里还带着哭腔。
轮到沈烈怔愣:“你说什么?”
陈静安伸出手,而那枚戒指,也终于得偿所愿地套进她指间。
“我说,我愿意。”
沈烈像是才听到一般,蓦地笑了:“不许反悔。”
长夜将明,星光黯淡,唯有月亮仍然高悬,清冷皎洁。
那是他的月亮。
也是独属他的月光。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感觉有好多感慨要说,真写完却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都写在里面了,心血跟精力全都倾注在每一个字里。
还是有很多不足,但很享受进步的过程,很想写出可以让大家N刷的作品,非常非常想,不能是一句空话,所以我转头开始修文,错别字以及增加情节什么的。
按照大家说的,番外大概有结婚、婚后、带崽崽、if线、沈津的还不太确定hh,因为不怎么爱写副cp,大家想看的话可以考虑放在最后。
感谢大家支持到现在,这章给大家发个红包,番外过几天更~
——
然后就是给下本宣传下,非常想写《余温》,练笔力的短篇,想写个接地气的故事,两只小狗相拥取暖,差不多全文存稿后发出来。
蒋霜还记得那天晚上。
白炽灯泡上搭着简易的灯罩,挂在被虫蚁蛀食的柱子上,风一吹,灯罩晃动,灯影摆动,傅也从暗处走过来,肩胛消瘦锋利,浑身的伤,脸上血迹未擦净,眼神阴骘,像只凶狠孤僻的野狗。
他走到小卖部窗口,蒋霜闻到血腥味,看他从口袋里掏出把揉成一团零散纸币,他指向她身后,买了包烟。
她知道他。
傅也十岁重疾后便听不到声音,在父母离异后抛弃给独居奶奶,他发起狠来是不要命的,附近人都知道,没人敢惹他。
舅母让她离这种人远点,这种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
后来,也是在夜里,他从口袋里拿出助听器戴上,手指点了点耳边,示意她靠近。
蒋霜撑着手臂有些费力的身体前倾,少年下颌线锐利如刀,她摁着狂跳的心脏,耳语一声。
傅也偏头对上她的视线,扯唇,于沉默中笑了。
十年,他第一次听到声音。
是蒋霜的,她叫他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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