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身边◎

隔着空间, 视线交织。

沈烈没直接进来,立在玄关的位置,松散的发髻,碎发贴着面颊, 就这么看了会问:“交给阿姨就好, 怎么自己动手?”

“看着有点脏了, 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试试。”一缕发不怎么服帖往前挡住视线,她空不出手, 只好用手臂去蹭, 导致散落的更多。

她抿抿唇,只好求助于他:“劳驾。”

沈烈换鞋走过来, 陈静安背转过身,乌黑的发髻下, 是雪白的脖颈, 鬼使神差下, 他将发簪抽出来, 长发没有束缚,全都滑下来,发梢蹭过他的手背。

“?”

陈静安眼里不可置信:“你怎么给散开了?”

语气有些哭笑不得。

沈烈仍握住发簪,他自然不会挽发髻,将她从矮凳上抱下来, 接过了清洗鱼缸的重任, 交接的还有陈静安套在手里的塑胶手套。

用细刷刷过缸壁,又将水里的脏物打捞起来, 水质看起来干净很多。

陈静安在旁边充当监工, 水草幽幽, 沈烈的脸模糊映在鱼缸上, 抿着唇线,认真时眉眼舒展,有种禁欲的味道。

“沈烈,有人来找过我,说过你的事。”

“哦,说什么?”

沈烈停下,手臂压着鱼缸边缘,压出深痕。

视线一高一低。

“关于你家里的事情。”陈静安想了下,将余声声说的简单转述一遍。

沈烈手枕着鱼缸,看着她的视线专注。

“没了?”

“嗯。”

“你不想问问我是真的吗?”沈烈问。

陈静安迎着他的视线:“应该要问吗?”

这问题就有些意思了。

沈烈唇角噙着几分笑意:“可以问。”

陈静安摇摇头,却不想问:“我跟你说,只是想要你提防一些,你……那位弟弟,大概对你没什么善意。”

说完又觉得有些多余,这么浅显的东西,他未必不知道。

“关心我?”

“有一点吧。”陈静安拧眉,故作纠结。

沈烈低笑两声,再次动作起来,水波**漾,空气里有淡淡的水草腥气。

故事在沈津那补全,两个人上次见面过后交换联系方式,他偶尔会来请教一些情感问题,发来编辑好的文字,问她是否妥当,多次斟酌修改后才敢放心发送过去,情话要甜而不腻,要足够自然,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陈静安问他对方怎么回。

沈津回了个哭泣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张截图,对方言简意赅问:今晚去你家还是我家?

沈津:这女人是拿我当鸭了?!

陈静安只好安慰:“从另一方面讲,她需要你。”

一来二去,两个人关系紧密起来。

沈津在知道余声声的事后,主动跟陈静安讲起完整版故事。

沈敬琛结婚前,有一位女友,后来家里安排联姻,婚后他们也没断,联姻是各取所需,沈母并不过问沈父的生活,双方保持着奇异的和谐,真正打破平衡的是沈母怀孕生子。

沈母大方明艳,很难真没感觉,沈父留在沈宅的时间越来越长,女友感觉到变化,吵过一阵,没什么用,日子也继续这么糊涂过下去。

再然后,是那位女友见到七岁的沈烈。

见面说什么已经不得而知,那一面后,她从顶楼纵身一跃,成为沈敬琛这辈子也难愈合的伤口。

那段时间,沈敬琛状态很不好,沈母带着沈烈去国外定居。

沈津觉得晦气:“说到底全都是我大伯做下的糟心事,嫂子你别真听那些人乱嚼舌根,说起来是要为他妈打抱不平讨回公道,实际上爸爸叫得比谁都孝顺。争家产就争家产,包装的这么可歌可泣还真让人唾弃。”

陈静安回明白了,上次见面后就已经删掉余声声的联系方式,之后她也再没找过自己。

最后一个学期,开始准备毕设,在宿舍里的时间变少,大部分时间待在浅湾,有时候忙到半夜,两个人饿了出去觅食,回来时披星戴月,她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有种模糊的快乐跟前路未卜的忧虑。

陈母发来江城本地乐团招录信息,乐团里人数基本是固定的,只有有人内退下来,才会有新的名额补上。

今年算幸运,名额有两个。

陈静安没直接做决定,还在考虑。

阮灵已经收到一家音乐公司的offer,开学一个多月就已经入职,现在一边工作一边做毕设,每天累的苦哈哈,跟她吐槽都得抽空,两个人见面越来越难得,以前整日腻在一起,同吃同住,转眼,就要各奔前程。

陈静安有些出神。

她迟迟没决定,大概知道,有些事还没想明白。

沈烈晚归,回来时房间的灯亮着,人在浴室,茶几上电脑没关,屏幕停留在网页页面上,一些字从眼边掠过。

他没什么反应,拿了衣服,去另一个房间洗漱。

几日后。

陈静安从周正卿那出来时,接到钟欣的电话时还有些意外,两个人已经好久没联系。

“在哪?方不方便见一面?”

“现在吗?”

“嗯呢,有时间吗?”

“有的。”

见面的地点在国家民乐乐团,钟欣带着她参观场地,跟一些前辈打招呼,到底是国家级别,设别跟场地都很顶尖,里面的人也一样。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钟欣半开玩笑地问。

“不来我都已经心动。”陈静安笑笑实话实说。

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聊到毕业后打算。

“你要不要考虑下这里?这里那么多熟人前辈,你来之后人际关系肯定不用担心,我也在,有什么事也有个照顾。”

“学姐,你跟我开玩笑,我早看了今年乐团招录情况,往年大部分都只招录硕士生,本科生偶尔有,今年甚至没打算招录。”

钟欣放下筷子:“今年是没有,但明年可以,你可以考虑先留下来。”

“还能这样吗?”

“我们之前还打趣你是我们的编外成员,怎么啦,现在实至名归不好吗?”钟欣又道:“这事不是我说的,上面有次问起无意中提到的,我跟你关系好嘛,听到还挺为你高兴的,就主动先过来找你。”

“放心,走的也是正规合同。”

后面又聊许多,也有其他话题,一顿饭吃得愉快。

吃过饭分开时,钟欣又问:“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跟上面的回个话。”

“就不了吧,我资历还浅,等以后乐团什么时候正常招新,我肯定第一个报名。”陈静安道。

“好吧,你想清楚就行,机会难得也别错过。”

钟欣看着劝不了,也不再说什么。

回程的路上陈静安忍不住去想这件事跟沈烈有几分关系,或许没关系,像上次的生日宴,她顶着沈烈女友的头衔,会有人主动示好,也许有关,毕竟沈烈前科累累,他这么做也不意外。

以前也会觉得不舒服,也就咽下去了。

因为对沈烈没有半点期待,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但,时间越久,想法跟情绪都会变,她想到这件事,感觉像是哽在喉咙里的骨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陈静安洗过澡,习惯性拿本书再看。

沈烈进来,也刚洗过,带着水汽,书被拿开,短暂的对视,已经默契到,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挺重欲的。

陈静安有时候会看着他出神,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套上白色衬衣跟西裤后,有种禁欲的冷感,脱下后,又像是挣脱链条后,完全不知道节制二字怎么写。

看出她发呆。

沈烈附身,吻过她唇边,问她在想什么。

陈静安抵着他的胸口,水还没擦干,有些湿意,她只好挪动位置,道:“今天学姐来找我。”

“说什么?”不让亲,沈烈把玩着她的手指。

“说我可以留在国家民乐乐团,虽然不是正式招录进,等到明年,再进去。”

“你怎么想?”

陈静安垂着眼睫:“我想等以后有招录名额后再自己考进去。”

“有什么区别吗?”沈烈问。

“想进去的不止我一个,名额有限谁都清楚,我不想这么进去。”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进去的也不只你一个。”

“可能,我只能保证我不是其中一个。”

沈烈捏着她指头,一根一根,漫不经心:“不想进也没关系,开个店怎么样,你挑位置,当老师,教出跟你一样优秀的老师。”

“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那你怎么想?回江城?”

陈静安眼睫颤了下:“有这个可能。”

指间上力道比之前重一点,沈烈问:“出来上大学,然后再回去,怎么想的?”

“出来后,才知道在家的好,也许我天生就没什么野心,没有远大抱负,只想过简单平常的日子,在父母身边。”

“就没有留下来理由?”

“……”

陈静安迟疑下,话还没说出口,沈烈握住她的手推至头顶,顶在床头,一侧的肩带轻易被拨开,漆黑的眼,一寸寸掠过瓷白的皮肤。

“还有什么话,留在**说。”他没什么耐心解开睡袍。

掌心收拢。

动作粗暴肆意。

陈静安被烫的发颤,却又躲不开,整个人都像被他捻碎,碎掉又重新拼凑,变幻出各种样子。

“陈静安,你心才是最狠的。”

分明这里,是最柔软的位置。

呼出的气息像是火,喷到耳根,烧得她整个人蜷缩下来。

嘴上说是**说,但陈静安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有心要说什么,刚到嘴边就被撞碎。

沈烈在上方,刚洗过头发此刻乱糟糟的,碎发下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欲,唇色潋滟,蛊惑妖孽。

他再次低过头,衔住她的唇。

嗓音低靡:“陈静安,留下来,就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说:

小吵啦

大家的评论都很认真看过,非常感谢大家写那么多字,都会认真考虑的,感谢。

大概是好几天的感谢名单,超级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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