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陈静安没想过沈烈回突然出现, 在除夕团圆夜里,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在江城, 在她身后。

可能跟家里有关, 她没多问, 只是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提前跟自己说一声。

陈静安仰着脸, 被冻红的脸, 与手机屏幕的模样重合。

沈烈揽着她。

“只是临时起意。”

他说的简单,陈静安也没继续问下去。

她穿臃肿白色羽绒服, 围巾系很近,掩住容易受冷的耳朵, 一低头, 大半张脸藏起来, 沈烈将她的脸从围巾里挖出来, 唇色鲜艳,许久没见,本能地握住她的下巴接吻,没碰到,她偏过头, 手抵着他的胸口。

“有人。”声音低低的。

陈静安跟沈烈同时回过头, 几个小孩并列排着对,从低到高, 小萝卜似的, 无一例外睁着漆黑圆眼睛看着两人。

圆圆眨巴眼睛, 不太确定地叫:“哥哥?”

“不对, 应该叫姐夫。”立刻有稍大的孩子纠正,“静安姐姐,是不是?”

“姐夫?”

低沉的,还带着笑意的嗓音。

陈静安耳尖泛红:“人小鬼大,回去不许告状,不然以后就没有烟花玩了。”

“我知道,保密!”

“我也会保密的!”

“我也不说,打死都不说。”

“……”

几个小孩赶紧表忠心。

陈静安哭笑不得,让他们自个儿去玩,回头对上沈烈视线,问:“你会玩吗?”

“应该不难?”

大塑料袋里有很多种类,全都是他们在烟花店里选来的,现如今花样很多,陈静安好多没玩过,在小家伙们的怂恿下,买了许多,以至于家里长辈都讲她不能这么宠孩子。

也没关系,一年也只有一次。

沈烈蹲下身。

不用他挑选,就有人主动跟他讲起来,什么是漂亮的烟花,什么声响大气势强。

陈静安负责点火。

习惯性像叮嘱小孩多说一句要及时丢,别炸到手。

垂着的眼睫长而翘。

“你每年都这么玩吗?带着一帮孩子,在这放?”沈烈问。

“嗯,我不会打牌,就负责看孩子,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跟小朋友玩,有些不好意思做的事,都可以理直气壮了。

她笑容温软,安安静静的,很像是绒毛兔子。

“给你点?”陈静安问。

“好。”

她小心凑过来,抬起手挡住一侧的风,打火机蹿起小火苗,照亮掌心,她小心凑过去,点燃引火线。

“快丢!”

跟着往后退一步。

沈烈扯唇笑,握在手里迟迟没动,等引火线即将烧到丢了出去,于空中爆炸,星光点点。

“哇。”

小孩们捧场拍手。

陈静安拧眉,神情认真地跟他们讲这是错误示范,不能学,丢晚了容易炸到手,几个小孩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你也不许这样!”

围巾挡住嘴,她往下扒拉。

沈烈惫懒地笑了下,说好:“听你的。”

午夜十二点,烟花准时齐放,首先是一声冲入夜空的呼啸,紧跟着是更多声响,从城市各个方向,待烟花升至最高点后依次燃放,光影绚烂斑驳。

两个人的手,自然交握。

陈静安呼吸着冬日冷风,弯唇笑笑,像在长辈发红包时一样,说新年快乐之类的吉祥话。

小孩们有样学样,握拳拜新年。

在这之前,春节对沈烈而言,只是很寻常的一天。

而这一天,他记了很久。

烟花渐渐放完,桥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陈母已经打过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已经备好宵夜,她说马上。

现在是春节,一些饭点跟酒店都已经打烊,陈静安看着寂静暗淡的街道,问:“你订好酒店了吗?”

沈烈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些开玩笑口吻:“要不然你收留收留我?”

陈静安愣了下。

只是片刻时间,沈烈看在眼底,看她真认真想起来,揉她的头发:“只是同你开玩笑,今晚返程。”

“怎么这样赶?”

“再不回去,那边天该掀翻了。”沈烈口吻很淡。

那是沈烈的家事。

陈静安想到那位私生子,沈家应当很不安宁。

“早点回去。”沈烈道。

接他的车已经开过来,停在空旷的路边。

“好,再见。”

陈静安挥手,小家伙们也跟着挥手,然后沈烈转身,她多看一眼便收回,让小家伙们手牵手往回走,垂着眼睫,心思泛滥。

她其实怕自己心软,就像沈烈所说,头脑发热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陈静安知道自己有些心动。

但应该是有一根线的,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是不该逾越的。

是喜欢。

也只能到喜欢这一步。

再见到余声声是开学后,她将要来音乐学院念硕士,之前比赛时就跟校内教授认识,这次也是来见见未来导师,聊一聊学业内的事。

跟陈静安见面也不是偶然。

余声声挺坦白:“我是真想跟你道个歉的,上次我那样说,可能让你觉得不舒服,但我真没什么恶意。”

“那你也不用道歉。”

“但是你后来不理我,陈静安,我后来知道点你的事……我还蛮同情你的,能不能喝个饮料,多聊几句?”

陈静安停下来,问:“我的……什么事?”

“你跟沈烈的事。”

陈静安抬了抬眼。

两个人在校内的奶茶店坐下。

“你应该也看见过,我跟沈烈的弟弟在一块。”

“他是你男朋友?”

“怎么会,他是我弟弟。”

余声声搅动着吸管:“也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小姨的孩子,我小姨去世后,他就一直寄养在我们家。直到去年,沈家才有认回他的意思。”

“你也应该挺恨他的吧?”余声声问。

“也?”

“我挺恨他的。”余声声没什么遮掩,“说起来,我小姨是他给逼死的。”

“你上次说,你小姨在他们结婚几年后去世的。”陈静安道:“那时候他应该还很小。”

“那又怎么样?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坏种,从生下来就缺乏怜悯心,我小姨死之前只见他一个人,在这之前她很开心的,全家刚结束旅行,她给外公外婆刚买房还没来得及装修,她见沈烈那晚就跳楼了。”

“我小姨死的那年,她才28岁。”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陈静安静静听着。

余声声吸了吸鼻子,调整好情绪:“她真的很好,她分明才是先出现的,后来却要背负小三的骂名,连孩子都要偷偷生下来。她真的有那么罪大恶极吗?”

“如果你要离开沈烈,我们可以帮忙。”

“我应该做点什么呢?”陈静安问。

余声声握住她的手:“也不需要做很多……”

陈静安拉开她的手,神情平静,声音很轻地问:“所以,你从开始就想利用我吗?”

哪里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示好,阮灵说起过,余声声是那种目的性很明确的人。

目的性有时候太强,也会过于明显。

陈静安目光太干净。

余声声被戳破,有些避开她的目光:“倒也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各取所需。”

“我想你可能找错人。”

“为什么?你真觉得沈烈哪种人会真心喜欢你,跟你结婚,让你进沈家门,我小姨曾经就那么天真的以为,结果呢,结果就是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我没有。”

陈静安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如果说在秦宜年那有过抛开现实的幻想,但人该吃一堑长一智,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就是犯蠢了。

就当是一次快乐的旅程。

到点,各自下车

她太平静,不是伪装,也不是逞强那种,平静到余声声都觉得心里发凉,两个人见过几次,好像从来没见过陈静安情绪起伏,就算被冒犯,她也是淡淡的,根本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你挺吓人的。”

余声声唇角**:“真的。”

作者有话说:

剧情想过八百遍,写的时候还是好纠结啊,怕自己转折不好

看到评论区再看评论区也好困惑,因为我的想法是两个人现在关系还不对等,还有要磨合的地方,还会有追妻的部分……啊,每天纠结八百遍

难道没人想看分手后,沈总被伤到嘴硬说爱谁谁这世界离开谁还过不了了,结果没有那刻能真放下,再见个面就忍不住偷瞄女儿八百遍,然后好好追妻,正常恋爱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