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阮清溪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还没从被程俞那渣感情里好好喘口气, 爸爸又出事,现在又知道了妈妈是导火索。

一件件的事像没有空档期一样逼着她。

阮清溪有些想崩溃,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崩了。

她爸爸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

她要真倒下了……就没人帮他。

“大小姐, 有件事,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助理看出阮清溪脸色的慌乱,小声说。

阮清溪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缓过神说:“什么事?”

“夫人要和阮董离婚,阮董一直没告诉你……”助理本来也不想说……但是阮董现在出事了。

这件事……如果不告诉大小姐。

就没人说了。

“离婚?他们要离婚?”阮清溪眼睛一下睁大,唇瓣有些抖。

呼吸也慢慢急促起来。

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差点要栽下来。

旁边的护士小姐姐手快, 扶住了。

医生开始催促:“阮小姐, 请你尽快决定,我这边撑不了多久。”

阮清溪脑袋疼的要炸了,眼睛通红:“好, 我知道,我马上给我爸爸办理转院。”

说完, 她顾不上伤心和悲愤, 转头对助理说:“你快去安排, 我在这边办理转院手续。”

助理知道, 先和秘书一起去联系飞机。

阮清溪扶着疼的炸裂的额头, 看向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 要进ICU观察的阮父。

一直憋的眼泪, 终于绷不住。

低下头, 紧紧抓住阮父有些枯燥的手:“爸爸,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马上去美国。”

“阮小姐, 你先去办理手续, ICU有专人看护。”医生温声提醒说。

阮清溪知道, 擦擦眼睛,快步下楼去办转院。

办理的时候,她想起来程俞的事,连忙拿出手机给白晓晓打电话,让她帮忙去程俞那边的公寓还有她之前租的公寓,抽空帮她收拾行李,送回阮家别墅就好。

她去了美国再回来收拾。

白晓晓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听她在电话那端一直哽咽着,心里猜测是发生大事了,吓得连忙拿了车钥匙一边接她电话一边想去找她:“溪溪,怎么了?是不是程俞欺负你了?我来给你撑腰,你别哭。”

“你把定位发我,我马上过来。”

“你别来了,我和他分手了……”阮清溪憋住打转的眼泪,在转院单上快速签上自己的名字:“现在,没心情失恋难受,因为我爸爸身体不好,要马上去美国那边换心脏,不过,我应该很快回来的。”

可是,白晓晓不知道的是……阮清溪这次去美国,就再也没回国。

在美国照顾她爸爸,就是三年。

“叔叔很严重吗?”白晓晓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事?

“心脏不好,要换心脏,麻烦你了。”阮清溪说。

白晓晓嗯一声:“溪溪,别难过,会好的。”

“我抽空会去公寓帮你收拾行李。”

阮清溪擦擦眼泪,轻轻嗯一声,快速挂了电话。

拿上转院单,她又马不停蹄回了别墅一趟。

将别墅保险柜里三张大额银行卡还有昂贵的珠宝首饰全部放入行李箱,草草收拾了一些衣服,拿上她和爸爸的护照和签证。

快速离开。

说起来,她的签证要多谢林美娇。

她逼着她去美国。

偷偷给她去办好了。

她爸爸常年飞国外做生意。

签证也是办好的。

准备好这么些东西,阮清溪拿上行李箱给阮父助理和秘书打电话。

让他们来接人。

今晚月色稀疏,凉风阵阵,阮清溪头一次感觉到了某种极端的无助和害怕。

她怕爸爸有事……

怕他们家就真的散了。

所以越想,眼泪越往下掉。

跟不要钱一样……淅淅沥沥砸下来。

超过了程俞今天给她的所有创伤。

最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助理和张秘书才姗姗来迟,两人帮忙将行李箱搬到后备箱,阮清溪低头用纸巾按了下肿胀的眼睛说:“先送我去一趟艺术馆,我要问问情况。”

她要亲口问问林美娇。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逼她,逼爸爸?

助理闻言,给她后座的车门,想了想,低声说:“大小姐……夫人和阮董离婚……是因为夫人出轨了。”

“您去问了,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其实阮董找过那个男人了,上次他额头受伤也是因为和那个男人打架导致……”

阮清溪一怔,手指一下揉紧了那个擦眼泪的面巾纸:“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难怪那天回去,她看到他脸上挂彩了。

问了说什么不小心自己弄得。

“董事长怕你难过,他想熬到你毕业才正式离婚但是没想到夫人会对你也下手。”助理是实在憋不住了。

阮董平时对他很好。

他不想看阮董被夫人这么欺负。

阮清溪明白,整个人像被什么狠狠打了一拳一样,胸口压抑难受。

她之前从不相信,最爱最亲的人会背后捅一刀自己的家人。

现在她相信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自私自利到只顾自己的女人。

难怪,她回国后一直不回家。

不是因为忙。

是早就对这个家,对他们没了爱。

阮清溪绷紧身体,手指甲拽紧那团纸巾。

压下眼底不断涌出来的愤怒和痛苦,用力憋回眼眶要再次落下的眼泪,说:“那也要送我去一趟艺术馆,我不能让她这么欺负爸爸。”

助理点头:“大小姐,别伤心,董事长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阮清溪抿紧唇:“我知道。”

*

黑色的奔驰很快从阮家别墅门前快速驶离而去。

就在奔驰车离开不到10分钟。

一辆银色的迈巴赫以飞速冲到了别墅的门口。

也不怕被狗仔曝光,车上的男人红着眼,快速下来。

走到别墅的保安岗亭,要求见阮清溪。

保安一看他气势和脸色,有些不敢惹,连忙低头给阮家别墅打电话。

别墅管家接了。

只回了一句:“大小姐有事走了。”

保安哦一声,准备挂了。

程俞抓过电话,问:“你家大小姐去哪了?”

管家不知道,当然也不会告诉一个陌生男人,准备要挂了电话。

程俞猜测是阮清溪不愿意见他。

没想到她已经要飞美国了。

在管家大叔挂断之前说:“你告诉你家大小姐,等她气消了,我会来找她。”

说完,他转身上车。

车上的张博士见他上来,伸手轻轻拍拍他肩膀:“程俞,跟我说句实话?”

“是不是爱上她了?”

之前他每次跟他谈心,都是说不会跟她怎么样?

只是不排斥,有感觉,有点喜欢。

但有感觉……其实就是他已经接纳她了。

只是他不愿意彻底打开自己。

程俞垂下眼皮,黑色的眼底一片猩红黏稠,整个人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是……这段时间我有些自欺欺人了……”

总是骗自己……对阮清溪的感觉仅仅只会停留在不排斥。

不能跟她深爱。

也不能给她爱。

怕自己像爸爸那样……被妈妈抛弃,玩弄。

结果倒头来……玩弄人家的感情,其实是他。

张博士叹口气:“没关系,你意识到这些还不晚,等她气消了,你再找她。”

“女孩子生气的时候别惹,她气消了,你好好跟她说。”

顿了顿,想到程父:“你爸爸那边……”

提及程父,他手指握紧:“我跟他好好谈谈。”

刚才在咖啡厅。

因为不知道程父知道这件事,他也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所以本能是为了保护阮清溪说了那些话。

现在想想很后悔。

张博士:“嗯。”

*

艺术馆。

林美娇站在落地的落地窗前抽着烟等女儿上门。

阮旭东发病的事她知道了。

她不会去看他,也没必要,她就等着他走后,拿走阮氏的股份。

不过,以女儿的个性,她一定会找上门。

她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让她做选择。

十分钟,林美娇指间的烟蒂灭了。

她将烟蒂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不远处,小助理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小跑过来:“林总,小姐过来了。”

林美娇唇角一笑:“让她进来。”

小助理恭敬地弯腰点头,退出去给阮清溪开门。

阮清溪进来后没有问小助理林美娇在哪里?而是径直走向艺术馆中心,她知道馆里哪些艺术品最值钱,哪些是林美娇的心头宝。

她什么都不说,目标明确走向第一件艺术品——唐朝彩釉。

打开玻璃柜,将彩釉重重摔碎在大理石上。

咣咣铛铛,彩釉碎片摩擦地面溅起来。

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助理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去拉阮清溪:“阮小姐,阮小姐,你别砸……这些都是很贵的而且是林总的宝贝。”

阮清溪一把推开她,继续砸,砸不了的,就把墙上的画撕下来。

小助理看到急得不行,不停拉着阮清溪又不停喊林美娇:“林总,您快过来,阮小姐在砸东西。”

林美娇闻言快步走过来,看到展览处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阴沉下来,红唇冷冽:“疯够了吗?住手!”

阮清溪不会住手,她找到自己给程俞画的那副半身画像,撕下来,重重摔倒林美娇脚边。

差点砸到她穿着绑带细高跟的脚面。

林美娇忍着怒气,抬起脚踢走这幅画,走到阮清溪面前想给女儿一巴掌,让她清醒点。

“你跑来我这边撒气是什么意思?我培养你这么多年的修养,你就这样疯?”林美娇举起手真要打。

阮清溪反手提前给林美娇一巴掌,打的林美娇举起的手掌愣是生生僵在半空。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色更难看了:“你疯了?”

“是,我疯了,你满意了?逼病我爸爸,逼我和程俞分手,一切都如你所愿是不是?”阮清溪笑起来,笑得眼睛抽疼不已:“你根本不配做我妈妈。”

“我不配谁能配?溪溪你到底还小,谈了一场乱七八糟的恋爱就自以为自己足够成熟了?”林美娇忍着怒气还想给她一次机会,选择跟她去西雅图:“我是在帮你,怎么是逼你?如果不是这次的事,你能知道他的真面目?还有你爸爸……他的身体本来就差……就算不是我刺激,也会有其他事情。”

“溪溪,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去西雅图,不要管这里的一切。”

阮清溪真的没有想到曾经被爸爸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娇妻,什么都供着疼着她,甚至她说一句喜欢玫瑰,他会为她熬夜安排人栽下满院玫瑰,只希望她第二天醒来能看到她喜欢的玫瑰花。

都做到这样了,她怎么还能对他会这么薄情寡义?

一直惦记着西雅图?是那个情夫在西雅图吗?

真的够很。

“他马上要移植心脏了,医生说……会很危险,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还在这边说什么风凉话?你是不是人?为了你的情夫,就可以这样欺负爸爸?”阮清溪笑不出来了,手指握紧:“我阮清溪这辈子只会跟着爸爸,不会……也永远不会跟你这种没良心的人走。”

她想,这辈子她大概也不会再原谅林美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