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从看守所离开时,外面簌簌地落了雨。
细密的雨丝将长街高楼蒸得雾气蔚然。隔着雨烟,街上人影物景被笼成了一幅画儿,朦朦胧胧像走马灯,一帧帧晃过去,看不分明。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街边,傅司琛身形挺拔地站在那里,一手撑伞,一手握着手机贴在耳畔接听电话。
见时婳出现,傅司琛挂断电话,撑着伞走上前:“谈完了?”
“谈崩了。”
傅司琛嘴角勾勒出一丝不经意的浅笑,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早让你别来。”
时婳静默地开口:“顾晏时给我妈的右脑里植入了一枚芯片炸弹,他威胁我,要是他死了,就拉着我妈一块陪葬。”
傅司琛冷嗤一声:“他倒是懂得拿捏你。”
时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有弱点才容易被人拿捏。
顾晏时太了解她了,知道姚凤兰就是她的命。
只要控制住姚凤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
傅司琛忽而问道:“顾晏时的弱点,除你之外,还有谁?他父母?还是……顾安然?”
时婳仔细想了想,首先排除顾安然。
至于顾老爷子和顾夫人之间,约莫是顾夫人。
时婳分析道:“顾老爷子外头有女人,顾晏时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私底下很瞧不上这等行径,曾想动手收拾过外头的女人,最后被顾夫人拦了下来。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人应该是顾夫人。”
当初顾晏时双腿残疾时,顾夫人不眠不休地在病床前照顾了好几个晚上,一直没合眼。
即便她有两个孩子,但就时婳过去三年在时家的所见所闻来看,顾夫人还是更为偏爱顾晏时。
傅司琛很快有了主意:“最直接的办法,抓了顾夫人要挟顾晏时。他但凡犹豫一秒钟,就往顾夫人身上割一刀。”
他说起这话时面不改色,丝毫不掩饰性情中的薄戾和乖张。
时婳听得有些咋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确实最为直接且有效。
除了踩在法律的红线上疯狂蹦迪之外。
坊间传闻,TAX酒吧的老板拥有灰色背景,在道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时婳虽然早知傅司琛的幕后身份,但一直到此刻,才有种两种身份皆为傅司琛的真实感。
“还有其他更安全点的办法吗?”时婳跟着问道。
“拿顾氏去换。我放弃收购,以此作为筹码,强行逼顾晏时妥协。”
届时这个筹码一旦被抛出,即便顾晏时有所犹豫,顾老爷子和顾夫人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只会拼命劝说顾晏时应下这次交易。
这场交易几乎是解决姚凤兰脑部芯片最佳的办法,但顾氏公司的市值少说几千万亿,想要傅司琛将这么大一个刚吞下去的肉吐出来,谈何容易?
时婳显然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傅司琛凭什么帮她?
傅司琛似是看出时婳的想法,轻笑着问:“想要我帮你?”
“嗯。”时婳点了点头。
傅司琛轻描淡写看了她一眼:“亲我一下,考虑考虑?”
时婳面色倏地一怔:“你认真的?”
“我……”
还没等他说完,时婳突然踮起脚,蜻蜓点水地在傅司琛的脸颊旁亲了一下:“在你反悔之前,先盖个章。”
傅司琛一把掐住时婳的腰,逼近她:“就这么个餐前点心就想应付我?时大小姐?之前你勾引我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水准?”
时婳心跳如擂鼓:“你还想睡我?”
“你不如当我贼心不死。”他笑得恣肆,明明是再清冷不过的一张脸,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勾人的劲儿。
有那么一瞬,时婳几乎看得有些恍神。
所幸两人之间还相隔着三年前时婳父亲不明不白的死,让时婳在恍神过后,让那颗沸腾的心很快再次冷却下来。
傅司琛并不着急等待时婳的回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上车,我送你回去。路上,你有足够的时间想。”
时婳依言坐上车,心里百转千回。
以前被迫勾引傅司琛是无奈,原本以为顾晏时入狱后,她终于能重获自由,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成了笼中雀。
只是,豢养雀儿的主人换了个人选。
在姚凤兰的命面前,时婳没法犹豫,很快做了决定:“你救我妈,我当你的情人,如你所愿。不过,你得先救人。”
“可以。”傅司琛点头应下。
此时,一道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傅司琛接听后,传来手下的回禀声:“少爷,骆家二公子骆嘉诚约您见面,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骆嘉诚不是之前跟顾晏时打得火热吗?怎么突然找上我了?”傅司琛眉心微蹙,“先晾他两天,再给他回复。”
“好……”手下欲言又止。
傅司琛见迟迟未挂断,随口问道:“还有事。”
手下压着声音难以启齿地汇报:“刚刚,我们无意中发现,老爷子身边好像养了一个新的女人。”
傅司琛眼神微顿,迟疑几秒后,开口回复:“只要他不将事情闹大,不用管他。”
听着这话,时婳冷不丁有些暗自咋舌。
要是她记得不错,傅司琛今年二十九岁,傅老爷子如今的年纪约莫有六十多岁了吧?
时婳早知傅老爷子风流,在娶了傅司琛的母亲后,还常年在外头养着不少女人,甚至还生下了不少私生子。
原本以为,近些年傅老爷子随着年龄渐长,在这方面会稍微注意点,不像从前那么肆无忌惮。
如今看来,分明是依旧老当益壮。
电话挂断后,时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傅司琛,打探着傅家的情况:
“我听说,你在外头有不少私生子兄弟。原本,你要是拿下顾氏的公司,对于坐稳现在的位置必定十拿九稳。可现在,那些私生子会不会因此攻讦你?”
砰!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车子突然受到一阵猛烈攻击,时婳整个人差点被撞飞。
所幸身上系着安全带,要不然,她差点撞到了车前的挡风玻璃。
“这是怎么回事?追尾了吗?”
傅司琛往后一看,哼笑道:“攻讦倒不至于,他们是想直接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