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拼命冲上前撕扯着时婳的衣服,要不是顾安然拦着,只怕她恨不得用尖锐的指甲划花她的脸。

往日里在顾家,顾夫人同样是欺负她的帮凶之一。

原因只因为顾家先前作为末流豪门时,顾夫人穿了件配色极其老土的衣服受人嘲笑。而那个时候,时婳刚好在现场。

等到后来她风光了,对那些往日里见证过她狼狈模样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时婳往后退了几步,退出顾夫人的攻击范围:“顾晏时不是在监狱吗?你想知道,怎么不进去问他?”

顾安然听到这话,瞬间气上心头:“时婳,我爸已经因为我哥的事情中风住院,现在你居然还跑过来落井下石?像你这种恶毒的贱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哥的喜欢!”

时婳嘲讽一笑:“如果你所谓的喜欢,是以害我全家家破人亡,是以我妈的病逼迫我退学,是以弄断我的腿,是以囚禁我让我三年不得自由作为前提,那么我告诉你,这样的喜欢,我确实配不上!”

时婳腿上的伤,正是拜顾晏时一手所赐。

当初时父刚死不久时,她不甘心被困在顾家,曾经央求过顾晏时的司机带她逃跑。

但刚跑到一半,就被顾晏时抓了回来。

为了以示惩戒,顾晏时直接让手下打断了司机的腿。

时婳不忍心上去阻拦,棍子落到她腿上,害得她腿上自此落下终身残疾。

虽然在平日里,若非像迟悠悠那样善于观察的人,寻常人很难注意到她腿上的异样。

但对于曾在大学时代,就入选国家芭蕾舞剧团的时婳而言,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上舞台跳舞。

顾安然一噎:“他都答应娶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宏大量一点呢?”

时婳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冷意:“我凭什么要宽宏大量?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偏要睚眦必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十几辆车疾驰而来,最终在顾氏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傅司琛从车内走下来。

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一身高定西装搭配黑色西裤,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顾安然连忙迎了上去:“司琛哥,你看时婳都把我欺负成什么样了?我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她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傅司琛不动声色地拨开顾安然的手,神色淡漠:“是吗?我怎么听着,她说的好像都是实话?”

时婳有些意外地看了傅司琛一眼。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傅司琛居然会选择帮她?

就因为自己比顾安然更像慕天星的替身吗?

“我……”顾安然被傅司琛此刻的冷漠吓到,“司琛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对我变得这么冷淡?”

顾安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傅司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先前,傅司琛还曾对她说过,顾晏时的事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婚约。

可现在,傅司琛却又对自己这么冷淡,一心想跟自己退婚。

难道说,她之前做的那件事,被傅司琛知道了吗?

顾安然心里暗自猜测着,却又不敢确定。

她迅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自己做那件事的全部过程,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现疏漏,这才稍许放下心来。

所以,傅司琛这么对她,难不成是因为顾晏时,才让她受到了迁怒吗?

想到这里,顾安然立刻说道:“司琛哥,你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们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为了你,我愿意跟我哥断绝关系。”

话音落下,顾夫人气得直接一巴掌扇在顾安然脸上,厉声质问道:

“安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晏时可是你的亲哥哥,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要跟你哥断绝兄妹关系,你还是人吗?”

顾安然捂住被打的脸,不管不顾地说道:

“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你跟我爸重男轻女,之前一直偏袒我哥就算了。现在我们家都成这样了,难道你还不准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错!”

顾夫人咬牙说道:“你想抛下你哥,一个人去攀高枝,这就是你的错!”

顾安然没管顾夫人,急着去求傅司琛,声音哽咽:“司琛哥,你别听我妈胡说八道。我对你一片真心,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求求你不要跟我退婚好不好?”

时婳听着这话,不禁猜测着顾安然此番想跟傅司琛结婚,究竟是爱他多一点,还是不甘心承受家族破产的危机,去过贫贱的生活多一点?

顾安然一脸楚楚可怜地看着傅司琛,等待着他的点头。

却见傅司琛薄唇轻启,问:“你真想跟我结婚?”

顾安然用力点了点头:“是啊。司琛哥,伯父特别喜欢我,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会孝顺长辈,好好在家里当你的贤内助!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在外边的那些私生子兄弟,踏进傅家一步!”

傅司琛轻笑一声,似是在嘲笑顾安然的天真。

他漫不经心地看了顾安然一眼,带着一点迷离和疏淡:

“我的那帮私生子兄弟,自有我自己去料理。但你似乎忘了,从始至终,你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先前看在顾晏时的面上,才配合跟你玩玩。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想跟你结婚吧?”

清冷的气息,仿佛冬日白雪,清透又冷淡。鸦羽似的眼睫倾覆,唇色如水墨晕染开。

诚然,他是个极易令人着迷的男人。

他只要站在那里,甚至不需要开口说话,就能轻易地让无数女人交付真心。

但这样的男人向来薄情,能拿下他的女人屈指可数。

显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顾安然。

“司琛哥……”顾安然惊讶得失声,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傅司琛的助理开口宣布道:“今日起,顾氏公司已被傅氏正式收购。顾夫人,顾小姐,现在你们两位站的地界属于傅氏的地盘,麻烦挪下脚,挪到对面的马路牙子那里去。”

傅司琛冷倦道:“来人,清场!”

一声令下,傅司琛的手下立刻将顾夫人和顾安然一并“请”走。

任凭顾夫人和顾安然嘴上如何咒骂都无济于事,傅司琛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将人清理完毕后,傅司琛回身对着时婳问:“准备好了吗?我们上楼。”

“好了,走吧。”

时婳抬步跟在傅司琛身后,不动声色地跟着他一块上楼,继续完成收购顾氏的后续事宜。

男人的脚步顿挫有力,时婳默默看着傅司琛的背影,比以往更深刻地认识到,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

凉薄、冷血、不近人情。

不论是谁,都无法阻挡他扩展商业版图的步伐。

即便是当初时婳的父亲,也同样如此!

没错,之前时婳在茶室看到的酒吧老板,正是傅司琛。

她先前怀疑过傅司琛,之后又因为各种理由而打消疑虑。

但事实上,时婳一开始的猜测方向并没有出错。

通过仔细盘查父亲当年公司的账目,时婳发现,当初的顾晏时即便真有想要吞并时家的心,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迅速吞并时家。

在这背后,还潜伏着一只推波助澜的手,帮着顾晏时一并将时家击垮。

而那个人,就是傅司琛。

他早早布下这样一盘大棋,任凭时家和顾家在商场上厮杀,然后,在将顾家养肥后,他再选择出击。

不论是时婳的父亲、还是顾晏时、甚至是顾安然和时婳,都一一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沦为他拓展商业版图的踏脚石!

父亲出门前接到的那通电话,极有可能是傅司琛打的。

父亲当初选择匆匆出门,在路上跟顾晏时的车相撞发生车祸,也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在长达多年的筹谋之中,傅司琛,才是隐藏在幕后真正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