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原本担心今晚会睡不着,没想到刚沾上床,一天下来的疲惫让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天亮。
灿烂的阳光穿过窗外树梢的罅隙,透过窗棂,一缕缕地洒满了房间。
时婳在**伸了伸懒腰,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等拾掇完自己下楼时,恰好看到傅司琛坐在餐桌前用餐。
他靠着椅背,长腿交叠,丝绸质地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健硕有力的小臂。
姿态优雅闲适,像是奢华宫殿里走出来的贵族公子。
听到时婳下楼的动静,傅司琛抬眸看了她一眼,问:“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餐桌上摆放着豆浆油条小米粥之类的中式早餐,同时也放着面包咖啡三明治的西式早点,想来是为了照顾她多变的口味。
只是,昨晚同处一室的经历到底让两人的关系平白多了几分暧昧,加上昨晚那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以至于时婳现在面对傅司琛还有些尴尬。
她随手拿了个三明治准备出门:“我吃这个就好,谢谢傅总的招待,我先去公司了。”
傅司琛眉心微蹙:“这么出去,不怕再碰到顾晏时?”
时婳背着身,拿着三明治冲傅司琛挥了挥手告辞:“他看到我昨晚在这里过夜,不敢再来轻易招惹我。”
言语之间,带着满满的自信。
傅司琛先前说得没错,她确实足够了解顾晏时。
在不确定她跟傅司琛之间的关系到底到哪一步时,她相信顾晏时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目前来说,时婳暂时是安全的。
只是,之后她回家的时候,还是得小心点,免得被顾晏时踩点蹲到如今她跟姚凤兰的住处。
时婳一到公司,立刻将昨天下午搜集到的拆迁户资料进行整合,重新整理成一份新的文件提交给袁莉。
顺道为了以防万一,还专程打印一份送到袁莉助理那里。
先前趾高气扬的助理翻了翻文件,一脸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这些资料整合要费不少功夫吧?没想到你居然连这都能应付?”
袁莉摆明了是要整她,想将她赶出项目组,没想到,这么难过的关,还真被时婳给过了。
时婳嘿嘿一笑:“运气好。”
说起来,这事儿得亏傅司琛帮忙。
昨天还以为他是出于新奇想去凑热闹,谁知到了地方后,他直接敲锣打鼓弄了个有奖竞答,将那些资料信息以表格的形式发下去,填完就送一篮鸡蛋,让那些拆迁户争先恐后地把自个儿的资料全给抖落了。
也就剩下的那些钉子户,才是时婳跟傅司琛一个个以暗访的形式进行的。
应付完袁莉这一关后,时婳重新回到了工位上,撞见项目组组长专程过来找她。
那一双原本凌厉震慑的眼神,这会儿变得无比小心翼翼。
组长压低声音,试探着问道:“Estella,你跟顾少认识啊?”
昨晚公司项目组的同事被顾晏时的手下赶出包厢后,就匆匆离开了餐厅,正好与随后赶到的傅司琛擦肩而过。
也幸亏这个时间差,项目组的一众同事并不知道之后在包厢里发生的事,只知道昨晚的鸿门宴,是顾晏时专程为了时婳而设。
时婳想到昨晚组长在顾晏时面前,跟个孔雀开屏似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反胃。
她故意说道:“顾晏时以前是我老板,他欺负过我,我就打了他一顿。这次,他特意过来找我寻仇。”
“你?打顾晏时?”组长大吃一惊。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敢对顾晏时动手,不要命了?
“是啊。”时婳冲着组长眨了眨眼,嘴角扯出一丝粲然的笑意,“反对职场霸凌,从我做起!”
组长默默在心里给时婳竖了个大拇指,紧跟着往后退了两步:“你先忙,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会。”
时婳看着组长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看来短时间内,组长大概率都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乐得清闲的时婳开始查看偷偷安在三亿拆迁款钉子户门口的监控,看着看着,就看到负责拆迁的人终于找上了门。
三亿钉子户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四十多岁纹身大哥,没拆迁前是那一片横行霸道的地痞,典型的要钱不要命。
这样的人,最适合当炮灰跟顾晏时打交道。
透过监控,时婳看到纹身大哥正在跟对方谈判,那蛮横的模样,明显不打算退让。
时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是不知,他最终能不能成功将顾晏时引出来。
说曹操曹操到,时婳查看监控的功夫,顾晏时突然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傅氏。
看那架势,明显来者不善。
项目组组长很快将人全部组织到一块,向众人传达:“因为工作需求,顾少在跟傅老爷子商议过后,决定从我们项目组调几个人过去协调。”
时婳心头一凛。
他还是来了。
借着有傅老爷子撑腰,趾高气扬地走进办公室,来将她从这里带走。
时婳忐忑抬眸的那一瞬,恰好撞上顾晏时那双泛着冷意的双眸。
顾晏时冲着她恶劣地勾了勾唇。
果不其然,之后顾晏时的手下在选人时,名单上恰恰有她的名字。
“我不去。”时婳开口拒绝。
项目组组长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是正常的工作调动,需要你配合。”
时婳坚持:“但我有权拒绝不合适的工作调动。”
顾晏时一步步走向时婳,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他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故意问:“你不想去顾氏?为什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啊!
可是现在,顾晏时手握傅老爷子的旨意,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分明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顾晏时傲慢地向时婳一步步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时婳的心尖上。
逼兀的身高差,慢条斯理的语调,好似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时隔三年,时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顾晏时竟然已经那么高了。
这三年来,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养尊处优的生活加上细致的调理,让他在经过长年累月的治疗后,终于重新站了起来。
时婳甚至能想象,在过去三个月的时间里,顾晏时是怎样含着对她满腔的恨意,度过艰难的复健时光。
尤其在昨晚看到她跟傅司琛一块归家后,这份恨意只怕已经燃烧到了从未企及的高度。
时婳毫不怀疑,顾晏时在带走她的第一时间,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丢进海里喂鱼。
怎么办?
去找傅司琛帮忙吗?
还是直接撒腿就跑?
一时间,时婳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迅速开始权衡利弊。
若是找傅司琛,对方可能没那么快能及时赶到。
若是撒腿就跑,依照顾晏时今日带的这些人马,成功逃脱的几率约等于零。
时婳秉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想法,咬牙说道:“我不去顾氏,因为,我是傅司琛的女人!”
“噗嗤——”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来,随后项目组办公室的众人笑作一团。
有人指着时婳左边脸颊上的大片伤疤,大声嘲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你?还是傅总的女人?你说这话之前,要不要先去卫生间照照镜子?傅总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你?”
“他口味特别,就喜欢我这款。怎么、你手伸那么长,还管到他**去了?”时婳越说越有底气,“你别看傅司琛面上斯文禁欲,实际上他对我爱得难舍难分,一刻也不能离开我。我要是走了,他哭了你负责吗?”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正当时婳心中暗喜,以为这帮人一个个的都被她唬住时,就看到“爱哭”的傅司琛直晃晃地站在办公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