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心里疑窦渐生,面上却不动声色。

安抚完母亲后,时婳从医院离开,让阿力送她前往墓园。

车子开在路上时,时婳接到顾晏时的来电。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时婳犹豫了一下,“我要去一趟墓园看看我爸爸。”

顾晏时声音一顿,没多说什么,只问她:“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了?”

为什么想到去那儿?

当然是因为听了姚凤兰的那番话。

想到这里,时婳故意试探着问道:“顾晏时,当初我爸为什么要开车撞向你?你知道原因吗?”

顾晏时轻笑一声:“原因,不就是不想让我这只癞蛤蟆娶他的天鹅公主?不过,倒要让我的岳父大人失望了,我们结婚当日,我一定会让人专程给他送上一束鲜花。”

时婳眉心微蹙。

原先,她怀疑父亲的死很有可能会跟顾晏时有关。

可如今听到顾晏时的回应,时婳蓦然之间又有些不确定。

还有一点让时婳存疑的便是,若是当年的事真跟顾晏时脱不了干系,为何他会在那场车祸中失去一双腿呢?

但如果不是顾晏时,那个害死父亲的人,又会是谁?

时婳心思游离之际,阿力已经开车将她送到墓地。

她走下车,一步步走上层层台阶,最后驻足在父亲的墓碑前。

父亲死的那年,还不到五十岁,头上甚至还没长一根白发。

时隔多年,时婳始终记得,父亲死在中秋节的前一天。

那天是她的生日,即便当时的时家已经落魄,但父亲还是急着出门去买蛋糕,只为了给他的宝贝女儿一个惊喜。

只是,父亲死在了回来的路上,他们一家人再也没等到团圆的时刻。

时婳看着墓碑上时父的遗照,忍不住红了眼眶:“爸爸,你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如果你在天有灵,求你保佑我带着妈妈顺利逃离顾家,查出真相。”

父亲往日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但如今,却是她站在外面,父亲埋在里面。

从此,天人两隔。

眼泪情不自禁地从时婳的眼眶中滑落,墓地里很安静,静得连清风都遮不住她的抽泣声。

忽而,时婳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声音。

她身子猛地一惊,疑惑问道:“谁在那儿?”

时婳转了一圈,打量四周,却发现除了墓碑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只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却还在。

时婳面露疑色,循声走去。

终于,她在一处被锦簇繁花掩映的墓碑前,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日落西山,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丝绸衬衫搭配黑色西裤,斜斜地靠在墙边,背影看着清俊而落寞。

这片墓地里,只剩下时婳和那个男人。

原本打算下山的时婳担心那人会出事,善意地出声提醒:“太阳快下山了,你还不走吗?”

听到声音,那人淡漠地回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婳一脸难以置信:“傅司琛?”

他怎么会在这里?

时婳蹙眉看向他跟前的墓碑,看到上面并未贴有遗照,只写着一句——

此生挚爱,慕天星。

是那个在雪崩中救了傅司琛的女孩。

他来这儿,原来是为了来看她。

意识到这件事后,时婳一步也不敢停留,立刻告辞:“抱歉,傅总,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马上就走。”

“等等!”

傅司琛的声音在时婳身后响起。

一步一步,距离时婳越来越近。

傅司琛一脸桀骜地走到时婳跟前,深邃的眼眸中透着几分不悦。

“时小姐,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随意打扰别人的私人空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难道你不懂吗?”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保证,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也会在一分钟之内,立刻消失在你面前!”

时婳忙不迭想走,却已经晚了。

因为下一秒,她就听到傅司琛冷嗤一声:“明明刚刚看得那么起劲,现在却说什么都没看到,时小姐张嘴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既然时小姐这么能耐,看来,过几天想在订婚宴上出逃的事,也用不着我出手帮忙。”

时婳立刻急了:“喂,傅司琛,我警告你,你别把什么事都跟你答应我的承诺混为一谈!”

“我一开始,只是担心有人会想不开,才好心过来看看。谁知道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傅司琛,你别把自己真当根葱了,以为谁都跟顾安然似的,有那份闲心来窥探你的私生活!”

傅司琛走上前,一把掐住时婳的下巴:“时婳,之前想利用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态度?”

傅司琛朝她靠近的瞬间,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她的颈间。

混杂着浓重的酒意。

时婳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难怪现在看上去跟个疯子似的,不像个正常人。

时婳深吸了一口气:“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阿力在下面等我,我没办法送你下山,但我会帮你打电话给傅家,让他们派人接你,免得让你死在这里。”

“至于帮我逃离顾家这件事,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承诺,你不帮也得帮!”

时婳将傅司琛的手肆意挥到一边,转身潇洒离去。

转身的一刹那,时婳脖子上戴的星光项链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

傅司琛看到那串项链,眼神倏地一亮,惊喜地拉住时婳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星,你终于回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来我究竟有多想你……”

时婳顿时愣在原地,正想动手推开他。

却见傅司琛突然吻向她,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掌微微收力,将她圈死在怀里。带着酒意的唇越吻越深,将她的意识一点点抽离。

但好在理智根本占据上风,时婳一把将傅司琛推开,摸着被吻的唇,冷冷提醒道:“傅司琛,你认错人了。”

她跟他的白月光只是有着一条类似的星光项链,但并不代表,她就是那个人。

时婳不管不顾地跑下台阶,匆匆去跟阿力汇合。

她跑得太急,以至于不小心在中途遗落了一条丝巾。

阿力早已等在墓地入口处翘首以盼:“时小姐,你终于下山了。少爷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我们尽快回去吧。”

“好。”

时婳心神不宁地点了点头,坐上了回顾家的车。

之后的几天,时婳一直没见过傅司琛,只在有一次进房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顾安然将所有的衣服翻出来,似乎在找什么衣服。

顾夫人在一旁焦急地帮忙找着,询问道:“怎么样?找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