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终于在这个南方城市依然热得不像话的时候终于如期而至。

夏天由于车祸,只能一直呆在医院里,虽然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但是却还不能来上课。我们三个因为在夏天出事和补课的那场极度紧张的战斗中突然的偃旗息鼓而兴奋得在寝室里哇哇大叫。

一整晚的在嘻嘻哈哈的收拾着其实并不多的行李。一开始是萧晓晓,在收拾完了行李之后,狠心地看着我们还在跳来跳来跳去地收拾着却毫无帮忙的意思,在我们俩面前晃来晃去还不忘一脸得意地指点着江山。

杨蕊看不过去,在晓晓啊啊啊啊的尖叫声中把萧晓晓的行李哗啦啦的倒在已经被收拾的孤零零的书桌上,萧晓晓不服,蹦过去把杨蕊的行李也往旁边她的**也哗啦啦的倒了一床,结果她们俩居然很不合逻辑地把我所有整理好的箱子提起,当时我正准备拍拍手,满头大汗的做舒一口气的姿势,结果就那样滑稽的定格在那个姿势上,不知所措。

纳尼?!这群损友!!!

事实证明,我也是一名合格的损友,我们就那样一晚上装着行李,顾着行李,还要瞄准时机倒掉别人的行李,一直到天大亮。在我的“天啊,我快要赶不及火车了!”之后,终于我们三个稀里哗啦的把我所有掉在地上的**的凳子上的书桌上的东西都往那个无辜的被折磨了一晚上不情愿的耷拉着躺在地上的黑色旅行箱里。

火车上一如既往的拥挤,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仍然不肯退去的南方城市里,即使是早晨,阳光也一样炙热,这个工业城市似乎每一天都好像春运一样繁忙。

拼尽全力拉着大包大包蛇皮袋装着的行李的农民工在这个拥挤着平民的世界里一瞬间就变成了奴隶,那些故意或是有幸轻装上阵的人们不管原来处于什么阶层,这种时候都有权利成为贵族,他们可以一脸嫌恶的谩骂那些从他们身边狼狈挤过去的奴隶们,他们可以精神抖擞的对着抱着哭喊着孩子的妇女大吼大叫,可以理直气壮的对着趔趔趄趄又慌乱着的老人们斥责,没有人会谴责他们,他们当然也不会觉得这样的行为其实更加显露了他们恬不知耻的本性,卑微如他们,虚荣如他们,也

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有资格成为“高高在上”的人吧。

不知道他们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忘了,其实他们都和那些此时被他们贬低的人们一样为了一个月赚几千块钱而出来离家千里之外的他乡做最最低贱的苦力来维持生活的这个事实。

还记得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别人总是问我,在哪里啊,现在。我说在阳城啊,他们都会很吃惊的问道,你不读书啦?我哭笑不得,这里又不是只能打工,每次都忍不住讽刺的对自己说,莫晨曦,你看你选的风水宝地。以至于后来我就直接在别人的,你在哪里啊后斩钉截铁的说,我在阳城上大学呢。对方还是会很怀疑的说,哦。好像我是个欲盖弥彰的骗子。

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火车的廊道里艰难的寻找着我的位置,很多拽着大行李的人们此时都站在廊道里找到一个可以站着的地方就不肯再移动半步,那都是些因为忙碌而临时买票没有买到座位票的人们。

很古老的绿皮火车已经缓缓移动它笨重的身体了,其实它并不像人类,它可以在外表上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他可以在开始移动的时候气喘吁吁艰难万分的样子,可是它很快就会充满活力,带着几万人以及他们沉重的行李飞扬在伸向遥远地方的轨道上。

有些滞留在廊道里想要寻找座位的人们因为不能前行开始不顾形象的爆粗口,并且野蛮的往前冲着,似乎前面堵塞着的只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物体而已,所以他们可以随便践踏。

被挤压在人群里几乎要窒息了,从来没有想到,一节火车箱里居然能容下这么多人,我甚至觉得我八成是要死在这里了,汗水在快速的把衣服浸透,如果此时我旁边是个窗户,我会毫不犹豫跳下去的,可是没有,周围都是各种冒着汗臭的身体,所以,我只想要一点点空气。那时我很悲观的发现了一个真理,原来人都只是一坨时时刻刻发着臭的肉而已。

突然后面似乎有双手在推搡着我,因为太挤,我也懒得往后看,其实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头。大家都想往前挤,被这样推着其实也正常。我只好借着这股力量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我的旅行箱寻找空隙往前挤。

还好我的位子不是太远,没多久就找到了,对面的一位大叔很绅士的把我笨重的箱子放到上面行李架上,我说了声谢谢以后就无力的瘫在位子上努力的对着窗户交换着憋了一肚子的肮脏气体。终于觉得有点起死回生了,我转过脸差点没魂飞破散,坐在我旁边喘着粗气的居然是他,苏秦。

“怎么是你啊!!!”我虚弱的张着大大的嘴巴。

“天哪,这什么鬼火车,你还真坐。”他边喘着粗气,边波澜不惊的说道。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依然张着我能塞进两个大鸭蛋的嘴巴。

“没办法,为了追寻喜欢的姑娘。大大的牺牲啊!”他看着我,轻松地说道。

突然一种叫做失落的感觉瞬间涌进身体,挤兑了所有的惊讶,在身体里膨胀得心脏发酸。“能让你这样的大少爷来受这种罪的姑娘,一定是个大美女吧。”想要花光力气对他说最终却成了自言自语,突然又觉得这样说好庸俗,只是低着头不知如何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嗯,我眼光不错,蛮自信的。”他故作无奈。

“……”

我猛的抬起头,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什么,是我的错觉么,还是……;难道我又在做梦了?

“肩膀借我靠靠,刚刚一直被挤来挤去,累死我了。”

在我在这种惊讶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众目睽睽之下很无耻的在我的肩膀上蹭来蹭去了。

“我靠,瘦成这样,肩膀全是骨头,还让不让人靠了?”

“……”

脸在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的一瞬间开始灼热起来,我几乎能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滑稽的红彤彤的窘样儿。

还好他一脸陶醉的闭着眼,根本看不到,要不然,我真保不准我一冲动就杀人灭口,我努力埋着头掩饰着这种窘态,听着咚咚响彻世界的心跳声以及脸烧起来的咋咋的声音,压制着急切到再次几乎窒息的呼吸声,在这样短短时间里,被这样似乎二十一年来故意聚集起来瞬间迸发的惊与喜里,恍恍惚惚的似乎活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空间,但是我知道,那不叫作人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