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酌靠坐在床头上,面色依旧苍白,但唇色比她第一天来看他的时候有了血色,淡红的薄唇轻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渴望。
他眉目本来就深邃,这样看一个人的时候,最受不了。
谭轻梦下意识转开了视线,开口道:“我们今天先进行第一次初步的面谈,你不用紧张,只是就你以往的诊疗记录聊聊罢了。”
谭轻梦将录音笔打开,放在**,孟桥间诊疗开始,将内间的门关上,守在外间。
谭轻梦约的时间是早上十点,还预留了一些时间给陶知酌早上安排下工作。
谁知道刚开始一刻钟的时候,陶知酌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闯进来了一位穿着明艳的姑娘。
“知言哥哥呢?怎么我进来还要敲门的吗!”
来人是纺织业的新贵张氏企业的小女儿,是老太爷新相中的孙媳妇。自从陶知酌离婚之后,30出头还没有孩子的离异总裁就成为上流社会婚恋市场争抢的“肥肉。”
老太爷专挑财大气粗,根基不稳,急于融入上流的圈子的新贵,试图打造下一个“谭家”。
虽然被陶知酌明着暗着拒绝了许多次,但架不住人家女孩子自愿往上扑,更何况做生意总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是以这位张小姐本着“患难见真情”的原则,在陶知酌住院期间,三天两头来慰问,今天这回看见门关着,更是直接闯了进来。
孟桥赶忙上去拦着,“不好意思,陶总正在会客,不方便。”
陶知酌看心理医生的事情这三年来一直对外瞒着,只有孟桥、梁助理、许幕和黄炎几个心腹好朋友知道。
张小姐长相明艳,二十出头更是不管不顾的年纪,听了就不开心了,“会什么客!知言哥哥病还没好,有什么好会客的!你们简直不会办事,好好照顾他都做不到吗!”
张小姐骂了孟桥一通,孟桥一边翻白眼一边受了,一直拦着她要进内间的门。
张小姐不耐烦了,一把推开他,“让开!你们都是废物,我还照顾知言哥哥。”
门突然被推开,谭轻梦正在记录,一时间眼疾手快将录音笔放到了包里,关了录音。
陶知酌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了起来,“孟桥!来人不会敲门吗!”
孟桥刚要回话,张小姐一下子迈了进来,“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关他的事,孟助理说你在会客,我还担心你劳累,结果......”
张小姐仔细打量了下谭轻梦,轻笑了下,“我还以为谁呢,离婚之后的寒酸前妻来求复合吗?你也配。”
“张玉兰!”陶知酌声音严厉打断了她,透着还未痊愈的沙哑。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张玉兰被吼了更加不服气,“陶二婶都告诉我了,她家那些事儿,她妈妈怎么会做出那么丢脸的事!”
“出去!”陶知酌吼道。
谭轻梦抬手拍了拍陶知酌的病**的被子,示意他不要激动。
她坐着打量着张小姐,歪着头道:“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要不你下去亲自问问她?”
“什么?你!”张玉兰小姐显然没有别人这样怼过。
“用干涉别人生活的方式证明自己在别人那里拥有特权,是一种错误的方法,”谭轻梦声音温柔,娓娓道来,“我以前妻的方式跟你保证,他不吃这一套。”
谭轻梦说完,孟桥“噗嗤”一声没忍住。
张玉兰眼圈立刻红了,“你!你们不要脸!”说完跑了出去。
谭轻梦重新拿出录音笔,“好了,我们接着开始吧。”
抬头发现陶知酌眼含笑意看着她,“你知道我吃哪一套?”
谭轻梦看了他一会儿,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不是我这一套。”
谭轻梦说完之后若无其事地开始继续面谈,而陶知酌愣了一下,很快地跟上给了她的节奏。
一个小时的面谈结束之后,谭轻梦跟他们告辞,毫无留恋的地背着包走了。
陶知酌看着她穿着衬衣和牛仔裤的背影,异常留恋,不可否认,谭轻梦确实变了非常多,变得更加有魅力,更加......吸引他。
即使没有华丽的打扮,也仅能凭借魅力让他再次为她心动。
我只吃你这一套,陶知酌想这样告诉她。
“梦姐,真的变了,变得好酷!”孟桥点评道。
谭轻梦回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一个人在等她,陶老太爷。
“谭小姐,我们谈谈吧。”
谭轻梦料到了自从那天见面之后,会跟这些故人一一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陶老太爷十分有分寸地跟她在酒店半开放的包间会面,而没有要求去她的房间。
谭轻梦打量着陶老天爷,短短三年他老了很多,不再是记忆中目光矍铄,运筹帷幄的样子,身上没有了向上的气息,更多的是一种垂垂老矣的破败感。
陶老太爷身边依旧跟着庄叔,“我开门见山了,谭小姐这回回来如果是想破镜重圆,我劝你不要打这样的主意,我不会同意的。”
谭轻梦:“您多虑了,我不会的。”
陶老太爷:“那你这回回来做什么?呆多久?”
谭轻梦:“这是我的私人行程,不用跟您报备。”
陶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了一丝笑容,“谭小姐变了很多,我知道我老了,说话不像以前了,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谭轻梦立刻撇清:“他们可能有,我没有,不要给我扣帽子。”
陶老太爷看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立刻换了一种策略:“知言马上要跟张氏小姐有婚约了,还请谭小姐自重,毕竟离婚分你的财产很丰厚,足够你下半辈子过得好了,人,不能太贪。”
谭轻梦有点忍不住了,过了三年怎么有些人思想还停留在原地,“我时常好奇,怎么有些人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就能一点成长都没有,我看到您想明白了。陶老先生,人啊,不能太贪。”
“告辞。”
谭轻梦无视陶老太爷被她噎得一阵咳嗽的样子,点了头就告辞了。
这一早上,怼完小的怼老的,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