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轻梦结束一切回家的时候,陶知酌已经被接回家休养了,谭轻梦进门的时候,陶知酌正在吃孟桥给他买的营养晚餐,当然一口气买了两份。

陶知酌等到谭轻梦回来,自然而然招呼她来吃晚饭,谭轻梦也不客气,她现在身心俱疲,正是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

二人吃饭的时候,陶知酌在犹豫要不要把林墨生的事情告诉她,一方面觉得她或许应该知道,一方面又觉得还没有查清楚的事情告诉她只是徒增烦恼。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各怀心思。

“你好些了吗?”

“你最近在忙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问完都愣住了。

“你好些了吗?”谭轻梦又问了一遍。

“已经退烧了,你呢?好些了么?”陶知酌问道。

谭轻梦微微讶异,“我?好好的啊......”

“如果你不嫌弃我还是个病人的话,可以跟我聊聊,但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陶知酌笑笑。

他能看得出来谭轻梦自从和他的诊疗告一段落之后就去忙一些事情,而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也十分困扰她,他当然想帮忙,但他更想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陶知酌没有等到谭轻梦的回答,他黯然了一下,收拾了碗碟转身要求。

“如果.....”谭轻梦斟酌着回答,“如果你得知你的亲人遭遇了很过分的事情,而这很过分的事情是来自于她的亲人,并且这件事情甚至已经无法追溯了,你会怎么办?”

陶知酌重新在餐桌前坐下,认真地看着谭轻梦,她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悲伤和困惑,陶知酌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谭轻梦的眼睛说道:"法律无法追溯的事情,我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始终相信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像你对老太爷做的一样吗?”

陶知酌摇了摇头,“不全是,对爷爷的情感很复杂,虽然他把我当成是了统治陶家的工具,将我们全家分崩离析,导致了如今的悲剧,但在我成长过程中,他也是真真实实教导过我的人,我痛恨他,唾弃他,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有时候也会变成他......”

陶知酌始终无法对老太爷真正狠下心,也是因为他害怕老太爷真正走了之后,他会变成下一个“老太爷”。

老太爷在他身上打下的精神烙印太过深刻,让他即使在掌控了陶家之后,也并没有认为自己真正颠覆了“老太爷”。

“你不会。”谭轻梦说得斩钉截铁,“我保证你不会,因为你是陶知酌,你善良、正义、温柔,甚至还会心软,你不是他。”

陶知酌抬起来脸看着她,他第一次听见谭轻梦这样评价他,她的肯定对他来说有着不同一般的分量。

“虽然我不了解你的父亲和母亲,但他们一定是很好很开朗的人,如果真有精神烙印之类的东西,也是他们给你打的,让你足以凭借他们的爱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

谭轻梦的话说完,陶知酌的眼圈红了,他内心深处一直有很深的自我厌弃,尤其是在伤害了谭轻梦之后,他更加决定自己不配,谭轻梦的肯定比任何良药都重要。

“不过你对老太爷的做法,我表示理解和尊重,你如果真的处决了老太爷,你才会变成他。”

“那你呢?”陶知酌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替我的亲人讨一个公道,说我狠毒也罢,我不想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一贯温柔的谭轻梦用上了罕见的严厉的语气,“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做......”

“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

陶知酌其实能猜到谭轻梦遇到了什么事,她在国内的亲人所剩无几,又是无法追溯的事情,大概率就是她妈妈和林妍的事情,只是这时间太过私密,以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过问,只能等她自己开口。

想到这里,他认为有必要把林墨生的事情告诉她,免得谭轻梦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遭遇到什么意外。

“对了,”陶知酌说道,“之前的绑架案有结果了,“泄露了你消息,暗中撺掇杨雄暗示可以绑架你的人......是林墨生。”

“表哥?!”谭轻梦不可置信,“不可能,表哥怎么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起初也不信,可孟桥根据海外账户信息查到了林墨生的公司,杨雄也侧面证实了可能是他,这三年来你跟他有联系吗?”

谭轻梦摇了摇头,“没有,表哥只是每年过年给姑妈报个平安,跟我们几乎都断了联系,说来也奇怪,我给他发过几次邮件,他也没有回我。”

谭轻梦一直认为林墨生是在记恨她,逃避她,毕竟三年前她拒绝了他的求爱,并且借助了黄炎的力量,用决绝的方式逃开了他,她以为这就是他们二人的决裂了。

但表哥到底是表哥,是她的亲人,他相信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表哥也不可能伤害她,更何况,绑架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陶知酌也告诉他其余的他们正在调查,总之目前告诉她是希望她能小心一点,万一林墨生联系了她,也千万不要一个人贸然回复。

退一万步讲,万一是他的话,现在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一举一动都很被动,更何况他们就连林墨生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干都不知道。

谭轻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在告别的时候,谭轻梦叫住了他:“对了,下次再有这种类似的负面情绪,要及时和我讲,我现在是拿你薪水的医生了,不要自己闷在心里,胡思乱想了。”

陶知酌笑了一下,“好,你也是。”

谭轻梦回到楼上查看邮件的时候,突然觉得和陶知酌这样相处或许也不错,两个人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心平气和地谈着彼此的过往,或许等他的病彻底好了,他们也可以当朋友呢?

虽然不知道陶知酌是否愿意,但她已经原谅他了,或许从来就没有恨过他。